天阐寺在扬州城的北郊,坐落在青山上,站在扬州城内中心的观景台上便可一眼望见。
翠绿的青山,雾霭渺渺,比其他的山峦要壮阔许多,常年青翠的植被,生长旺盛,此山此景,就像被天地间所庀佑,所以很多妇人,甚至是达官显贵,为了心中所想,拜以前程,都会到天阐寺许愿。
如若心愿达成,必会再次去还愿,添点香火钱,以致谢意!至于这钱给或者不给,那就算是小事情了……毕竟没有人会对此圣寺有所褒贬。
清晨,天色还轻雾缭绕,两行垂柳懒散的立在那里,微风一过,不情愿的摆弄一下柳条,树上的小鸟,间或的鸣叫几声,很快又宁静下来。
如此清晨,自然美景还没有苏醒......
在郊外的小路上一行马车从远处驶来,在车轱辘咯吱声中惊奇了一片飞禽,彻底打破了沉寂。
三辆马车前后相伴,都是上好的木材打造而成,只是这外观雷同之下,还是很好分辨出主次。前面马车小巧精装,乘坐五六人不成问题,一名老车夫驾车,看样子就是精通路道,神情自在的甩着马鞭,马蹄声咯哒咯哒,很有节奏前行,一看就是引路者。
中间的车子就要宽敞很多,车咕噜要宽一点,上面用铁板一一装订。车身牢固,乘坐者肯定舒适。再加上外面的华盖,更是显得格外的尊贵。
后面就是辆装货车,上面放着六个同等大小的红木箱子,上面贴了红绸带,个个都打上了宁府二字,再用麻绳缠绕了几道很是牢固。
一行车天没放亮就开始行进,行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小清池,这要到了青山脚下的话怎么也得用去将近一个半时辰。
“哎呀...这样坐车好不舒服!”宁夕然哀嚎了一声,在铺着好几层白裘的车厢内不停地打着滚。很快,一身粉衫皱成了一团。
“小姐你赶紧起来罢,再蹭下去,这衣衫可就不能要了!”想让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拍拍身上的褶皱。宁夕颜更是顺着这股子力道,整个人像只小狗一般,又腻乎乎的歪靠在了香阳的身上。
“哈哈,小姐,谁叫你有好车子不坐,非要跟我们挤在一起,你这样靠着姐姐,真的好像只癞皮狗……”旁边的香萃咧着一张嘴,毫无情面地揭开了事实。
癞皮狗……好恶心的比喻......
宁夕颜鼻头翘得老高,冷哼一声,不甚在意的转了个面。闻着香阳身上香腻腻的味道,又拿着脑袋蹭蹭她的胸口,趁机揩点油,悄悄的抬着脑袋,想看看香阳脸红害羞的小模样。
但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香阳哎呦一声,半搂着她的手一松,险些把她给推了出去。
她扬倒,双手撑地,柔软的铺面让她减缓了疼痛,她刚想要发怒,质问香阳,哪有下人再胆大,也不能跟抛绣球似的对待主人!
她这一看,就吃了惊。
“香阳!你是不是发育了!”所以才蹭那么一小下就疼得受不了,毕竟在以前的世界,她可是很早就发育了,并且还很可观,到她二十几岁的时候,都发育的跟奶了孩子的母亲似的。
咳咳......想多了……
香阳听后脸一红,但苍白的脸上还是出了冷汗。两手不停的揉搓着胸口。一旁的香萃像是想起什么,她赶紧上前问:“怎么还没好吗?”
香阳疼的直抽气,一旁的香萍赶紧把荷包打开,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上去。然后瞪着里面仅有的小厮。
竹青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摸着鼻尖灰溜溜的钻出马车,跟老车夫聊天去了。
宁夕颜这才知道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直到香阳的前襟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肌肤,上面的一片青紫,都让她这个仅磕了一次额头的人来说,看着都觉得疼......
“这是怎么弄的?”宁夕颜接过药瓶,凑到鼻尖闻闻,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这就是古代的跌打酒。
“还不是—”香萃心直口快,但还是被香阳捷了下来:“是我不小心磕到桌子角了。”
宁夕颜来回扫视她们几眼,心虚的香阳很快就低下了头,香萍更是一脸的愤恨。
“磕到桌子角?我怎么不记得屋子里有这么高的桌子?香阳,你这几年是不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还是你主子我这六岁的孩童没有见识?”
香阳听后吓得跪了下来,捂着前襟就要磕头。
宁夕颜赶紧接住她,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要为难你,我只是觉得你受了委屈,我这做主子的再忍气吞声,难免以后会更加让人看不起。虽说现在府里人员不多,但以后呢?”她也恍惚地想到,是啊,她在这里也不一定就是长久,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还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到那时......
她思索片刻,付道:“以后我若是出了嫁,你们怎么办?”
其余几个丫鬟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自然是紧随主子。”
声音有些大,外面的竹青一听,赶紧撩起帘子也想跟着以表忠心,这眼睛不着调的就看到了一片白皙的肌肤。他赶紧闭眼转身,再睁开,心里就跟小鹿似的蹦跳个不停。
里面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以香阳还是松开衣襟上了药。
宁夕颜也没再过问,看那一片痕迹,下手极重,有可能是踹上去的。她念头一转,首先想到了她的亲亲娘亲。但有没有什么理由,于是作罢。
车厢里很快就没再有声响,一个个都各怀心事,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等过了会儿,车子被停了下来,外面响起说话声,香阳看了眼宁夕颜。
宁夕颜原本想要再睡会,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坐起来,靠在车厢壁上养神,香阳这一眼,她算是同意了。
香阳撩起帘子问:“大叔,可是有事?”
没等老车夫回答,外面探出一个脑袋,是春阳。
“小姐,夫人打发我过来问问,你可要过去坐?这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莫要累坏了身子。”
宁夕颜懒散的睁开眼,声音有些发懵:“你去告诉大娘,我就在这里了,这里有她们照顾我,就请她放心好了,我这睡出了一身汗,我怕下车在着了凉。”
春阳赶紧点头把帘子盖上,在外面道:“那我就回了,小姐要是不舒服,就赶紧遣人诉说。”
香阳直接代答:“好了,小姐又睡了,你就回吧。”
外面脚步声渐远,老车夫问了句:“小姐,可坐好了?”
宁夕颜赶紧回道:“老伯,您尽管行路。小心些便是。”
老车夫应了声马车又开始行进。
她才不愿去那辆豪华版的车厢,里面两人都你看我淡笑如菊,我看你百万分不顺眼,她才不会傻到去做中间人,万一弄不好,她那亲娘还不得拿嘴巴毒死她!
“小姐,你可是害怕二夫人?”香萍把车窗帘子收起,里面渐渐的亮堂起来,香阳赶紧把油等吹灭了。
“我干嘛要害怕,我只是不愿与她争吵。谁知道她干嘛老是看我不顺眼!”
可不是咋的,哪有亲娘这么对自己孩子的,她碰了脑袋来看过她几次?说不准自己当时死翘翘了,她亲娘没准还乐得清闲。
没走几步车子又停了下来,老车夫大声说:“小姐前面有辆马车挡住了去路,我且下去问问。”
宁夕颜听后,又坐直了身子,她的心跳开始越跳越快,总有种阴森的感觉,她撩起帘子望了过去。
外面天气明朗,树木茂密,前面的一辆马车不只是有难还是刻意等候。老车夫上前询问,离得远听不清楚。
这时后面的马车也紧跟停下,大夫人直接下车走了过来,她先是看看车上的情况,在看到宁夕颜活龙生虎的样子欣慰地一笑。招手让宁夕颜下来。
宁夕颜只好跳下马车,正在这时,那辆车上也下来个人,适合小孩,大小跟她差不多,他像是察觉有人在看他,扭转过身子,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像是把利剑一般直直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