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不会下厨,不过顶多煮一碗面,饿不死就成。要说那么精致,花心思的糕点,我还真是不成。看着姒儿那么得意地看着我,我真是恨不得把她的花瓣一片一片地全部拔掉。
与人比试讲究的是一个扬长避短。我这次落了下风,晚上辗转反侧,想着我有什么特长可以将那姒儿给比下去的。可是左想右想,除了我的心肠比姒儿软一些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了。至于心肠的软硬,也不是说越软越好的。父君也曾经对我说过,要做敖岸之山的女君,有时候,心肠还需得硬一些,不然动了恻隐之心,赏罚不明,便不能好生治理敖岸之山。所以,心肠软也未必见得就是一件特长,说不准还是一项劣势。如此思来想去,便是更加夜不能寐。原来,我竟然无一处可以与那姒儿相提并论的。不过所幸我来的早一些,若是我才是那后来的一位,怕就当真没有戏可唱了。
想了一夜,我还是决定从厨艺下手。既然万般皆比不过,又何必拿别的出来再一次丢人现眼呢。第二日一早,我便早早地离开了洞府,往大街上的一家酒楼去了。不得不说,这的确很像凡间。
我进了酒楼,命小二将酒楼里的特色菜色端上来品尝,然后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简单的。而后,我便问那小二:“可以让你们的大厨出来见一见我吗?”
小二着实愣了一下,而后说:“姑娘稍等。”
之后,一个胖墩胖墩的厨子便拿着一个大勺子走了过来。他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喊我出来,可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姑娘的胃口?”
“不不不,师傅的手艺很好。只是,我想向师傅学习几道菜。不知道师傅肯不肯教我呢?”
那厨子得意地一笑,说道:“我师承天族食神,师门自有规矩,不知姑娘是何许人?”
“我是敖岸之山的一只夫诸。”若是说我是帝姬,那也太过丢脸了。在白君墨面前丢脸,我倒是不甚在意的,在旁人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我们敖岸之山的颜面。
“原来是敖岸之山的姑娘,我们师门有规矩。既然是夫诸族的友人,便随我到厨房去吧。”
我站了起来,说道:“那便多谢师傅了。”
“日后,你像他们一样,喊我大师傅即可。”
我想不明白,不过是学习厨艺罢了,怎的就那么麻烦,还要问我是哪里人。后来,大师傅尽心教我之后,厨子的厨艺就好像我们仙人的法术,是一族的宝贝,自然不能随意外传的。我是敖岸之山的人,与天族算是友邻,与魔族妖族不同,他这才愿意提点一二,不过所教授的也不过是一些皮毛。我不过是想将姒儿比下去,不是真的一心为了厨艺,自然也就够了。就这样连续五日,我吃住都不在青丘的洞府。帝后有时候问起,我便说是在外头认识了些人,最近玩疯了。帝后有些担忧地握住我的手,说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姒儿老是跟着君墨一起,我很是担心啊。”
我心中一喜。这么说,帝后还是比较中意我的了。
“姒儿姑娘千里迢迢而来,君墨自然也要尽地主之谊,陪伴左右的。”
帝后笑道:“那也是。君墨这个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他愿意陪着姒儿,可见是对那姒儿没有别的心思的。”
“这个我知道。当日姒儿也去过东极,君墨已经拒绝过她了。那些话……倒还是挺伤人的……”
说到此处,我才想起来,同样是拒绝,白君墨似乎还没有对我说过那些伤人的话,顶多是骗我呢。想到这里,我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容,发觉帝后看着我,便立刻咬住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帝后笑得甚是开心,说道:“你今晚上便回来吃饭吧。你老是不在,我看那个姒儿,倒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不晓得帝后所说的过分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我回去的时候,一进门便感受到了。
姒儿一见到我,便迎了出来,好似她才是这洞府的主人一般。“我说今天怎么多做了一些饭呢,原来小舞殿下过来了。快来吃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是我不在的这五天,其实他们已经成亲了吗?我茫然地看向了白君墨,他邪邪地笑了一下,然后别过了脸。我再看向乙煦,乙煦只是笑了笑,说道:“多日不见,小舞还是过来同我一起坐吧。”
如此一来,倒是解了我的尴尬。
姒儿坐在了白君墨的旁边,说道:“我来了之后,小舞殿下便连续五日不见人影。姒儿担心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惹了殿下生气呢。”
姒儿果然是好计策,如此显得我善妒吗?当然,我诚然是嫉妒的。
“姒儿姑娘说笑了,你我都是青丘的客人,怎能如此生分呢。我不过近日在青丘多识得一些朋友,想来你刚来,近日君墨定是要陪你的,我便与那些朋友一处了。”
“殿下果真是善解人意。不过听闻这次东极的假期不过一个月而已。殿下来了青丘,便不回敖岸之山看一看吗?”
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无言以对了。姒儿是天上的花精灵,****在那百花林之中,出来做客无可厚非。我此番不回家,倒是显得我有些不孝顺家中的老人了。
我正不知该如何答她的时候,乙煦替我解了围:“年轻人多在外头走动走动也是无妨的。此番我也不曾回东海去呢。说起这个,下次休息,我想随小舞去敖岸之山看看,可好?”
“如此甚好。我们敖岸之山冬日里是没什么看头,不过其他季节,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乙煦这样帮我,姒儿皱了一下眉头,便不再攻击我。大家也开始客客气气地吃饭。
第六日开始,我便晚上回去吃饭,其余时候就都在酒楼里面学做饭,吃自己做的饭。那日,酒楼里有些忙,大师傅便让我帮他打下手。结果来了一个客人,不知喝醉了酒还是怎么了,硬是把大师傅给喊了过去。所幸后面的菜色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便是让我看着火而已。我点点头,保证可以完成任务,大师傅便放心地出去了。事实上,我是不足以被信任的,尤其是在厨艺那方面。
不就,酒楼的厨房里就冒起浓烟滚滚,大师傅看到了,赶忙跑进来,发现厨房并没有被烧,松了一口气。我咳嗽咳得肺都快出来了。大师傅立刻去收拾残局,对我说:“你赶紧去吧。再一会儿小心被呛死。”
我原想着收拾残局的,但是实在是有心无力。既然现在大师傅已经回来了,我就捂着口鼻跑了出去,大口喘气。
酒楼外头围了许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厨房走火了,有的又说是酒楼里有人闹了起来,这才放了火。流言真是伟大了,其实只是我不小心没有看好火而已。
“这火不是你放的吧?”白君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我一吓,立刻争辩道:“不是放火,只是没有把火顾好罢了。”
我转过身,看见的不只是白君墨,还有姒儿。她站在白君墨的后面,眼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我的心一沉,问道:“乙煦呢?”我原以为他们在一起时也和我第一日跟着他们的时候一样,还有乙煦一起的。原来,原来竟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吗?
白君墨瞟了我一眼,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他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乙煦也是你的客人,你怎么只带着姒儿不带着乙煦啊?”
白君墨突然一笑,嘴角又歪起了一个弧度,说道:“我不是也不带着你嘛。”
我泄气。原来姒儿一来,就连乙煦也被白君墨给丢弃了吗?可是,白君墨不是不喜欢姒儿的吗?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难道,白君墨又喜欢了姒儿不成?
我正想着,酒楼里的小二出来喊我,见到白君墨立刻行礼,道:“不知道殿下在此,有是远迎,望殿下恕罪。”
白君墨道:“无妨,做你的事去吧。”
那小二又行了一礼,顺带也给一旁的姒儿作了一个揖,而后就火急火燎地对我说:“你快些进去吧,大师傅他发火了,有你好受的。”
我吓了一跳,想着如果我的弟子教了半天连最简单的捏决都不会,也应该会气得半死的。于是,我叹了一口气,捏着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果然,一进去之后,那大师傅就对着我一通臭骂。等他骂舒服了,让我出去。我一转身,就看见白君墨和姒儿站在门边,眼里全是戏谑和嘲弄。
我不觉得丢脸,只觉得委屈。刚才大师傅那么骂我我都没有难过,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看着白君墨这样的神情,我才真正伤心了,眼圈一红,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我是为了他才去学的厨艺,饶是他不知情,也不该这样笑话我。怎么丢脸我都不怕,我最怕一腔真情被扔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