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念和孟忻宸互相确定了心意之后,杨小念的心情格外的好,连带着去顾蒙雨那儿的时候都是喜滋滋的。杨逸等在半路,见她来了,便从隐蔽的地方跳了出来,吓了杨小念一跳。
“你好端端的藏起来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杨逸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我是特意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什么?”
“殷狸和红药那两个笨蛋一心想帮你在顾蒙雨面前扬眉吐气,已经将你和孟忻宸的关系突飞猛进的事情告诉了那个顾蒙雨了。”
说到此处,杨小念突然就害羞了,低下头,说道:“殷姑娘和红药姑娘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杨逸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伸手点了点杨小念的小脑袋瓜子,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你能不能长点心眼?你能不能长点心眼?能不能!”
杨小念看向杨逸,眼神和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她问道:“我怎么了?这儿又有什么心眼儿?难不成,你是想说殷姑娘和红药姑娘要害我不成?”
杨逸真想仰天长啸,大吼一声:“天啊!你劈死我吧!”不过,他也害怕老天当真,真的将他给劈死了,他也太不值当了。
“杨小念,你仔细地,好好地想一想。如果你是顾蒙雨。你一心想要嫁给魔君,但是魔君却和另一个女子的感情突飞猛进……”杨逸看着杨小念还是一脸迷茫白痴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的比喻和借代太过深奥了。于是,他改变了说法,重新说道:“之前的忘掉,我现在重新跟你说啊。”
杨小念点点头,听得颇为认真。
“假如,我说假如。假如魔君不是和你,而是和顾蒙雨的关系突飞猛进,那你会怎么做?”
杨小念光是想着就觉得委屈。然后,她嘴巴一瘪,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杨逸捶地,然后坚强地站了起来,说道:“好,现在不说你。那你觉得顾蒙雨这样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呢?”
“当然也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啊。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死心了。顾蒙雨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就算她没有死心,她也会离开的。”
“天真啊……”杨逸说完,又觉得不应该再这么保护这杨小念的自尊,用这么褒义的词语来形容她了。因为她根本就看不到这个褒义词背后的贬义含义。于是,杨逸又补充了一句:“我错了,你这不是天真,是蠢。”
杨小念皱眉,问道:“我又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你看看那顾蒙雨。如果她真的是知书达理的话,那就根本不应该出手赶走那些女人。她为什么出手赶走那些女人啊?就是为了在魔君面前展现你的笨。再说了,她对魔君的心思,我想你是知道的。如果她真的是知书达理,那早就应该走了,更加不能单独和魔君出去游玩。都这么明显了,你居然还觉得她知书达理吗?”
杨逸的问题从这个变成了那个。杨小念的心思简单,有些混乱了。“就算她的心思不单纯,那又与红药和殷狸将我和忻宸的事情告诉她有什么关系呢?”
杨逸真的要被杨小念给蠢哭了。他愤恨地说道:“魔君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原先我也觉得你为人善良,照顾人也尽心,挺不错的。可是你未免也太没有心眼儿了吧!这儿是魔教啊,拜托你长点心儿吧!”
杨逸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杨小念还是有些懵。不过她知道,杨逸离开一定是希望自己可以长点心眼儿,不要总是等着别人来提醒,要自己想透。
杨小念从小生活在山里,身边也只有师父和楚尘两个人。后来就算是下了山,有什么事情楚尘也会和她明说,所以,对于亲近之人,她不会想得太多。而那顾蒙雨,因为之前的错误认识,也没有让她想太多。现在,杨逸已经点拨了她一下,她也渐渐的想通透了。这和之前他们一定要外面的药铺子煎好药,再送来的道理是一样的,防的,就是顾蒙雨陷害她。
顾蒙雨知道杨小念和孟忻宸的关系不但没有因为她被破坏,反而是突飞猛进,肯定会狗急跳墙的。先不说她这次的风寒是她自己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感染的,总之,顾蒙雨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可是,这九天宗唯一会医术的便是自己,看来是不能躲避了。那便看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吧!
杨小念进了顾蒙雨的客房,给她把脉。顾蒙雨笑道:“听闻夫人与魔君大人和好如初,真的是恭喜了。”
杨小念看了她一眼,笑着回答说:“你从哪里听来的。我和魔君什么时候不好过?”
顾蒙雨见她的态度难得的好,也没有小孩子似的甩脸色给她看,就知道殷狸和红药所言非虚。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是能被形容作突飞猛进的?难不成是怀孕了?可是,杨小念怀孕,我与又有什么关系?
顾蒙雨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杨小念见她低眉不语,而且眉头紧锁,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过,她的眉头锁着,看来是还没有想到什么的。
杨小念站了起来,说道:“你的风寒快好了,再吃几天的药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便不打扰你了。”
顾蒙雨看着她离开,眼睁睁的,觉得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让她走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孟忻宸便来到了顾蒙雨的房间看望她。顾蒙雨见他来了,便手忙脚乱地往枕头底下塞东西,立刻引起了顾蒙雨的注意。
“怎么了?”
孟忻宸走了过去,顾蒙雨整个人往床里面缩去,然后表情很是僵硬地说:“没……没……没什么啊……”
孟忻宸皱眉,看到枕头下面露出的一角,便伸手直接将那块布抽了出来。
“别……”
说话间已经来不及了,孟忻宸已经看到了布上的东西。黑黑的一块,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
“没什么,不小心弄脏了而已。”顾蒙雨伸手去抢,孟忻宸立刻往后退,顾蒙雨一个重心不稳就摔了下去,孟忻宸立刻去接,顾蒙雨就摔在了孟忻宸的身上,而此时,杨小念正好端着药进来了。
她看见这副景象,大惊失色,连手上的托盘也拿不稳了。
“你们在干什么!”
“夫人,你误会了……”顾蒙雨说着就想站起来,可是一个不小心,又跌进了孟忻宸的怀里。这一切,在杨小念眼里,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杨小念冲了上去,粗鲁地拽着顾蒙雨的手臂,将她拎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推到了地上。
“杨小念!你做什么!”孟忻宸也站了起来,过去扶顾蒙雨。杨小念拉住他,说道:“不准扶!”
顾蒙雨揉着自己的手臂,站了起来,说道:“无妨的,我没事。魔君不要怪罪夫人了。”
孟忻宸瞪了杨小念一眼,甩开了她的手,过去查看顾蒙雨的手臂。顾蒙雨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样一来,就更加引起了孟忻宸的怀疑。
“我没事。魔君还是快去哄哄夫人吧。”
“别管她。给我看看。”孟忻宸掀起了顾蒙雨的袖子,就看到手臂上有一大块烫伤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受的伤,再加上刚才那块布上的刺鼻气味,孟忻宸立刻就推测出了情况。
“刚才那块布……是你要给自己包扎?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不是下人们不小心?我这就教训他们去!”
“别,别,别。”顾蒙雨拉住了孟忻宸,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别胡乱怪罪人了。”
“这是什么东西烫去的?”
“烛台……”
“烛台?”孟忻宸顿时就暴怒了,“大白天的!谁会用烛台呢?你还替人隐瞒是不是?”孟忻宸说到此处,顿时心中就有了答案。他慢慢转过身,看向了杨小念。
杨小念原先还生气孟忻宸对顾蒙雨的态度呢。可是当她看到孟忻宸这么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不是夫人,真的不是夫人。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顾蒙雨这样看似替杨小念开脱的话,却在事实上将杨小念的后路全部堵死。
孟忻宸一言不发地拿起那块布,帮顾蒙雨小心地包扎好,然后扶着她回去躺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然后,杨小念就被孟忻宸粗暴地带走了。杨小念拼命挣扎,说道:“你难道信她不信我吗?”
孟忻宸拉着杨小念在房门口停了下来,问道:“我来之前,还有谁来过顾姑娘的房间?”
那些仆人皆是瞟了杨小念一眼,然后都静默了。这样的静默,无异于火上浇油。
“没关系,说!”
那些仆人这才异口同声地说:“在魔君来之前,只有夫人来过。”
孟忻宸看向杨小念,说道:“杨小念,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小念看着孟忻宸,脸色从愤怒的胀红渐渐退散成了惨白。
她说:“我现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魔君大人!”
杨逸、红药、杨寒轻还有殷狸都围在了杨小念的湖边小筑里头。杨寒轻教训着红药和殷狸,说道:“都怪你们两个多嘴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们,那顾蒙雨能狗急跳墙,耍这么低贱的招数吗?”
红药和殷狸相视一眼,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杨小念说道:“你也别怪她们了。顾蒙雨有这个心思,迟早会用这招的。早点用也好,早用早了。”
杨逸看着杨小念,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念啊,你这早用早了……是几个意思啊?”
“早点看清呗。就像我和楚尘一样。从小一起长大,原来以为成亲只是时间的问题,后来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当真的遇到了什么大事,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小念,你这可不能胡说,那个楚尘怎么能和我们魔君比呢?”
杨小念看了殷狸一眼,笑道:“不能比吗?其实比起来也差不多呢。”
杨逸看着杨小念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瘆的慌。他立刻说道:“小念啊,这完全是那个顾蒙雨诡计多端。你可不能怪魔君的。”
“对呀,对呀。”“就是。”杨寒轻等人连连附和。
杨小念轻笑了一下,问道:“那我什么都不问。我只问你们,为什么孟忻宸相信顾蒙雨而不相信我呢?”
这个问题是一个绝杀,没有人可以回答。杨寒轻说:“这你要问魔君啊……”他话音还没落,就被另外三个人拿东西给砸了。
杨小念说道:“其实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相信了顾蒙雨,没有相信我。你们觉得这说明什么?”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回答。哪里敢随便回答啊,万一说错了一句话,就可能是葬送杨小念和孟忻宸之间的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杨小念见他们不回答自己,就自问自答地说:“第一就说明孟忻宸不信任我。第二就说明孟忻宸不了解我。第三就说明其实他心里喜欢的可能是顾蒙雨。只是之前他都认为喜欢我,所以惯性地继续认为罢了。一旦出了事,他就该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了。”
杨逸突然就伸手摸了摸杨小念的脑袋,说道:“你平时怎么没有这么灵光呢?现在却是分析得未免是哑口无言啊。你是杨小念吗你?”
杨小念挥开了杨逸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红药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春心荡漾的姑娘脑子都会变笨,所以我和殷狸从来不打男人的注意。”
什么春心荡漾,什么打男人的注意。魔教里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一些吧。
杨小念有些受不了地瞥了红药和殷狸一眼,殷狸笑了笑,对杨小念说:“你别听红药说话。你听我说。我觉得,你的性子可以不要这么硬。那顾蒙雨摆明了就是以退为进。你当时要是不要那么硬着来,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呢。而且,你这么硬气,就和那顾蒙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嘛,都喜欢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姑娘。”
杨小念说道:“我若是不那么硬气,当初就不会主动离开上官家,现在也不会来这儿了。而且,你说的很对,男人都喜欢温柔可人的姑娘。所以楚尘娶了上官饶月,而孟忻宸最后娶的也一定不是我。”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想着怎么帮助他们和好才是。”
“不必了。”杨小念说道,“我又不是没地方可以去。谢谢你的好意,杨公子。我打算明天就回我师父的毒屋。不劳你们担心。”
“你要去毒屋?那怎么能成呢?”杨逸立刻阻止,“我可不想你变成毒王那个样子。”
杨小念说道:“那我便回我原先的师门去了。反正楚尘已经不会回去了,我一个住着也是好的。”
杨寒轻说道:“你是要当小龙女,建一个古墓派吗?小念,你的个性绝对受不了古墓的孤独冷清,你还是留下来吧。你不过是和魔君有些误会罢了。如果一有误会就走,你这是何必呢?再说了,不揭穿顾蒙雨的真是面貌,你甘心吗?”
杨小念沉默。杨逸便立刻趁热打铁,说道:“你留下来,揭穿顾蒙雨的真面目,用事实告诉魔君,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你才是对的。然后,你就潇洒地离开,怎么样?”
红药伸手去打杨逸骂道:“你怎么还是让她走呢?”
杨逸一手拍开红药的手,说道:“你不懂,给我走开。”
杨小念幻想了一下杨逸所说的场景,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我便不走了。”
杨逸等人没一会儿就都离开了。杨逸对红药说道:“我刚才那是缓兵之计,也试探了一下小念。如果她真的舍得魔君,想要走,绝对不会因为我这么说了一句就留下的。你这个笨蛋,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你说谁是笨蛋呢!红药一个爪子就拍了过去。
九天宗是一个非常自由的门派。像杨逸、杨寒轻、红药和殷狸这种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弟子,可以在大厅里一起吃饭,也可以在各自的房间里吃饭,只要提前和厨房说一声就可以了。这天晚饭时分,孟忻宸坐在了饭桌上,仆人们奉上了三菜一汤。孟忻宸问道:“今天怎么只有这么几个菜啊?”
那仆人回答道:“野猫公子、赤练姑娘、蝙蝠公子还有狐狸姑娘都说要陪野猫公子的妹妹吃饭,所以今天只有魔君您在大厅里吃。”
“野猫的妹妹?”孟忻宸突然冷笑了一下,说道,“他们这是集体在向我抗议,替杨小念出头吗?”
那仆人行了一礼,说道:“属下不知。”
上层的斗争,让他们自己玩去吧,和我们下人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
孟忻宸扔了筷子,说道:“把饭菜送到顾姑娘的房间。”
“是。”
孟忻宸想着给人的感觉很像是一个帝王。不想见一个妃子了,便可以去找另一个妃子。不不不,是不想见皇后了,便去见妃子。
湖边小筑那儿很快得到了消息。杨寒轻将筷子一扔,对红药说道:“我就说了吧。这个办法不行。现在好了吧,适得其反了吧?”
杨小念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原来你们不是单纯来陪我吃饭的呀?”
“当然是单纯陪你吃饭的了。”杨逸说着夹了一块鱼肉到杨小念的碗里,说道,“你可别听这只蝙蝠乱说。”
殷狸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突然一笑,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野猫,你对小念这么好,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杨逸说道:“是我妹妹,我当然喜欢了。”
“小念,你呢?”
“我?”杨小念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可压根就没想过她和杨逸还能有另外一种可能。
而此时,杨寒轻的眼睛一亮,说道:“小念不是还差点当了野猫的嫂子了吗?”
杨逸瞪了杨寒轻一眼,说道:“那货跟我没关系。”
“行行行。要我说,杨逸,你既然这么想让小念当你的妹妹,不如干脆结拜算了。这样也算是正经的妹妹了,总比你嘴上说说要亲厚。你说是也不是?”
杨逸连连点头,然后问杨小念道:“我一直‘妹妹’‘妹妹’的叫你,却也不曾听你喊过我一声‘哥哥’。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意与我结拜,做我的妹妹啊?”
“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我自小便没有喊过谁哥哥,现在大了,你突然让我喊,我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杨逸说道:“若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便叫大哥也成。这样总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那好。我们择日不如撞日,正巧大家也都在。我们今日便结拜吧。”
“如此甚好。”杨逸非常高兴,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香案酒水和祭品。一个时辰之后,杨逸与杨小念便在湖边小筑边的空地上结拜为了兄妹。
古时候,结拜的兄妹那也是兄妹,那也是不能成亲的。杨逸这样做,第一是向孟忻宸宣布了自己是杨小念的靠山。这第二,也是为了消除孟忻宸对他的敌意。
他们结拜的时候,孟忻宸已经在顾蒙雨那儿吃好饭,独自回到房间了。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杨逸成了杨小念的哥哥,便不会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悲的是,他们结拜,竟然是在自己与杨小念吵架的时候,让自己错过了这件事情,只能耳闻,不能在旁。日后不论他与杨小念怎样,回想起来,都会记得今日吵架一事。杨小念最后的表情他记得——很苍白,看起来是无所谓,但是就是因为无所谓才让人觉得害怕。可是,她的确伤了人,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她那一边呢?为什么他们都相信小念呢?小念本来就嫉妒顾蒙雨,而且小孩子心性,伤了人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除了她,便没有人再进过顾蒙雨的房间,不是她,还能有谁呢?顾蒙雨总不会自己伤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