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房间里的“小四儿”在翻阅《孙子兵法》。房屋外头的角落,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快的仿佛是幻觉一般。
那个黑影迅速地潜入大理寺的大牢,在大牢里找到了迅速找到了步熙他们的位置。不过她没有逗留,而是第一时间继续去找那个被抓住的歹人的位置,然后大刀阔斧地砍断了锁门的铁链,惊醒了牢房里面的人。
那人瞧见了小四儿手中的宝剑,吓得大喊“救命啊”。小四儿手起刀落,那个歹人狼狈的逃窜,被她一剑刺死,然后残忍地活剥了后背的皮肉。这边的动静很响,将狱卒给引了过来。虽然剥皮的行为非常残忍血腥,小四儿很想躲到一边大吐一场,可是狱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有那个时间,将剥下来的皮带走,从房顶逃脱了。
剥皮,是故意要将那些带着刺青的刺客和这个歹人联系在一起。不过,事后那些大人们分析案情的时候,宇文倾一口咬定这是有人故意要混淆案情,要将这不相关的案件拼凑在一起。葛尧当时就反问:“未免太绝对了吧?兴许就是一批人,而昨晚的杀手是要杀人灭口呢?”
“杀人灭口?那个人的轻功那么好,竟然有时间杀人剥皮,没时间带着自己人逃吗?”
“带着一个已经被我们抓住并审问的歹人逃又有什么好处?那个人明显就是一个弃子!”
南宫凌被他们两个人的争论吵得头疼。不过他真的,不管那个死掉的弃子是不是和那些带着刺青的人是同一伙儿,他都可以确定这之间肯定有别的联系存在。
小四儿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起到好的效果,她只觉得至少将太子那边也拉下水,还可以起到打乱他们阵脚的作用。而那块被剥下来的新鲜的人皮,被小四儿拿回去煮烂,倒进了河里。
那次是小四儿第一次杀人,连续几天的夜里,她都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那张血淋淋的人皮没有被煮烂,而是带满鲜血地蒙在自己的脸上,压制着自己的呼吸。
“不要!”小四儿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姑娘。”张宛儿捧了洗脸水进来,服侍小四儿洗漱。经过前几天张宛儿和她完美的搭配,她现在已经有些愿意相信张宛儿了。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小四儿醒了一下神,问道。
“没有什么,大理寺那边密不透风的。还有李小姐昨天又上吊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小四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礼部尚书府那边一定恨死我们了……”
“姑娘,文王府那边请您过去呢。”
“好,那快一些吧。”
小四儿快速地梳妆出门,赶到了文王府。步照见小四儿来了,说道:“你快去劝劝吧,刚才莺儿上吊了!”
上吊!小四儿着实受了惊吓。李家的那个上吊她就不明白了,何况是莺儿呢?
小四儿赶忙进去,步然已经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啊?”
步然过来,小声地对小四儿说:“我瞧着不像是上吊,像是被人害的。好在步照回来的及时,这才救下来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敢告诉步照。他的个性肯定会进宫找父皇理论的,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是被人害的,那也没什么好劝的,你继续安抚她便是了。我这就去大理寺看看。”
“还是我去吧!”步然拉住她,“你是瑞王府的人,不太方便。我去看看他们也没那么冠冕堂皇地拦住我。”
最后,是步然去了大理寺。可是大理寺那边也是含糊其辞,探听不到什么消息。步然很是着急,突然灵光一闪,想着去找韩莫昇。韩莫昇除了是鸿胪寺少卿以外,还是大理寺左少卿葛尧的挚友。葛尧肯定会和韩莫昇提起这些案子的。
韩莫昇见到步然,立刻行礼。步然摆摆手,说:“秉退左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韩莫昇一个眼神,那些手下便全数退下了。
“不知然公主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李静儿被绑架一案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韩莫昇当即就笑了,说道:“然公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儿是鸿胪寺,不是大理寺。下官着实不知道案情的发展,还请然公主您移驾到大理寺询问吧。”
步然翻了一个白眼,说:“要是在大理寺问的到,我还需要拐着弯儿的来找你吗?”
韩莫昇诚恳地说:“可是下官的确不知啊。”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步然踱着步说,“上次拓跋金来我们大舒,我让四姑娘雇人做的糊涂事儿,是瑞王殿下为你指点的迷津。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若是能将瑞王府的人给救出来,不但是还了上次的情,还反让瑞王府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呢?何况瑞王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你只要在暗中相助,咱们心知肚明就好。韩大人以为如何呢?”
这个案件牵涉极大,不是可以保证的。但是步然用上次的人情压着韩莫昇,他也只能应承下来,说:“然公主放心,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如此,便多谢韩大人了。”
南宫凌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官员。他知道手下的宇文倾是太子那边的人,所以大多事情都是交给无门无派的葛尧来负责的。就比如他让葛尧查的那些江洋大盗,就已经有了眉目。
“大人,我查到这些江洋大盗其实都没有死。但凡是那些江洋大盗的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了。而且这些死去的刺客与那些江洋大盗都有些相似之处,可能是那些江洋大盗的后代。所以我怀疑可能是有人将江洋大盗调包,并且利用他们为自己杀人!”
南宫凌一怔,道:“能去杀害然公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还是同一流派的。你一定要秘密行事。如果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铲除异己那么简单的话,那可是惊天的阴谋啊!”
韩莫昇从葛尧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告知了步然。步然早就知道了,不过还要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对韩莫昇说:“整个朝廷上下能做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啊。我觉得当年负责管理那些江洋大盗的人是最有嫌疑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韩莫昇说:“我的岁数也不大,并不知晓。如果要知道当年是谁掌管天牢等事务的官员,还是应该去请教一下吏部尚书徐大人才是。”
“不行!”步然激动地拍案而起,“你傻呀!我和步燕不对付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你就当真不怀疑是谁要杀我?徐天扬是谁?徐天扬是徐贵妃的父亲,是步燕的外公。说不定那些亡命之徒就是他的人呢!”
“可是这条线索还在暗访阶段,要如何才能知道当年的那个典狱史是谁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帮我通知南宫凌一声,后天午时让他去朱雀大街拐角的那家酒楼吃午饭,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最后,还是要麻烦小四儿。小四儿对步然说:“那你就先住在文王府吧。皇上派了人保护你,你住在这里,他们自然也会保护莺儿的。之后,小四儿和张宛儿故计重施,成功地蒙骗过齐翼,潜入了吏部尚书徐天扬的府中。
档案可能在,可能不在。如果在自然好,如果不在,询问一下当朝为官二十余年的老臣也是可以打听出来的。再不济,就去问皇帝,他总该是记得的。所以,徐天扬如果毁了当年的档案就更加显得做贼心虚。这么想来,档案肯定是还在的。
小四儿在书房里翻来翻去都是近几年的一些卷宗,再早都不超过五年。小四儿想着兴许在库房里,而库房说不定就在隔间,也可能是密室。她对密室可以说是很了解。因为步熙的身份特殊,为了保证安全,师父在山里弄了许多密室,说是什么狡兔三窟。而小四儿刚到那边的时候,季赋经常穿梭在各种密室和地道之间吓唬她。在和季赋的斗智斗勇中,她对密室的掌握炉火纯青。徐天扬家中的密室一下就被她给找到,并且在里面果真找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卷宗。
韩莫昇将步然的话告诉了葛尧。葛尧道:“然公主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韩莫昇悠悠地说:“是瑞王府深藏不露。”
之后,葛尧就说是自己找到的线索,并且找到了线人,约定在那家酒楼见面。南宫凌真的就去了,而瑞王府那边去的是易了容的小四儿,她不但易了容,还易容成了一个男人。
小四儿将卷宗交给了南宫凌。南宫凌看了卷宗,说道:“这的确可以很有力的治他一个管理不善,玩忽职守的罪名。但是要指认他,还需要找出那些人的老巣在哪儿。养活那些人也需要大笔的银钱。我们可以从这里查起。”
小四儿茅塞顿开,说道:“多谢南宫大人提点。如果小人查到什么,一定会通知葛大人。也希望大人也可以保密。”
南宫凌将卷宗还给小四儿,说道:“此事不知道要多久,公子先拓印一份,再将这个送还他府中比较保险。”
“南宫大人说的是。”
小四儿听从南宫凌的话,当天晚上就再次去了一趟吏部尚书府。小四儿熟门熟路地溜了进去,非常熟练地打开了密室。可是小四儿刚走进去,密室的门就立刻关上了。小四儿吓了一跳,想着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小四儿脑子里纷乱复杂,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将偷来的宗卷塞到了大致的地方,然后一点一点地摸着墙壁,想着怎么可以出去。可是墙壁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四周除了宗卷也没有别的东西。看来是被当成瓮中之鳖了,兴许上次不小心,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被抓住。小四儿考虑了一下,将那本卷宗重新塞回自己的衣服里,然后拿起一本的卷宗,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塞到了门边。这是最保险的方法,给外面的人一种密室着火的错觉。就算他们有心将自己烧,也不会放任整个吏部尚书府被烧毁的,那样太冒险了。
一本书燃尽,外头没有丝毫的动静。小四儿觉得是火不够大,那么点儿的门缝没有透出烟,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于是,小四儿壮了壮胆,一口气拿了十多本宗卷,叠在一起用火点燃,密室里立刻冒出浓浓的黑烟,呛得小四儿连连后退。不行啊,如果还不行,外面的人还没发现,自己倒是已经被呛死在这密室里头了。
小四儿看着浓烟渐渐席卷到了密室的顶部,心中虽然害怕,却也发了狠,将许多卷宗都给扔进火里头去了。外头也终于有了动静。
“这个贼人是疯了吗!”
“大人,先将密室打开吧。万一火势蔓延,烧了整个府邸就糟糕了!”
小四儿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蒙面,蓄势待发。在密室的门打开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徐天扬已经在外面埋伏了人马,可是黑衣人娇小玲珑,左闪右闪,伸手敏捷。那么多的护院竟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根本抓不住近在眼前的黑衣人,看着她逃出了吏部尚书府,在街角拐了几个弯便消失不见了。
那些护院回去请罪,徐天扬气得摔了杯子,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人都在密室里被关了,你们居然还能让人给逃了!”
“大人息怒。”
“行了!下去吧!”若不是怕暴露自己的底牌,他也不至于要养着这些废物。
“大人,不如派他们去查吧。”
徐天扬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刺客身材娇小,肯定是个女人。不过她偷卷宗干什么?既然偷到了,那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呢?难道之前是弄错了吗?”
“大人,还是让他们去追查吧。”
徐天扬想了想,问道:“那批人里头可有比较擅长追踪的?”
“有是有一个。他是飞天狐狸的儿子,叫南宫飞。不过飞天狐狸是怀着他进了大牢,所以南宫飞的身子骨很弱,学的武功不过是强身健体的,比较出众的就只有轻功和追踪术了。其他的下属都很瞧不起他,觉得他是吃白饭的。”
徐天扬冷笑了一声,说道:“一群没见识的蠢材!”
“老爷说的是。”
“让那个南宫飞立刻来见我。”
“是。”
小四儿心惊胆战地回到瑞王府,因为太过紧张还有之前吸入的烟尘还在,所以不免咳嗽了几声。就是那么几声轻微的咳嗽却没能躲过齐翼的耳朵,他立刻巡着声音找了过去。而小四儿蹿回房间的身影被他看了个正着。原本他一直监视着的那个“小四儿”终于站了起来,却是向后来进来的那个黑衣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倒了一杯茶。这样的动作情态,虽然那个“小四儿”顶着和小四儿一模一样的脸,但是齐翼还是可以分辨出这个人肯定不是小四儿。而那个黑衣人反而很有可能是小四儿。如果这样,那瑞王府里头的高手其实就是他们师兄妹四人。齐翼越想越心惊,就在外头继续看着。
小四儿现在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在那么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安全逃回来,一时也没有注意到外头有人,只是将脸上的蒙面扯下,然后扔在了桌子上,仰头将张宛儿递给她的茶水饮尽。
齐翼却在这一系列的动作里看清了黑衣人的真面目。那张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果在大街上见到,绝对是转身就可以忘记的。那张脸并不是小四儿的脸。可是这样又如何呢?这个女人进了小四儿的房间,像是进自己家一样让那个假的小四儿端茶倒水。这是丫鬟的活儿,那个丫鬟张宛儿又在何处呢?所以,齐翼推断了一下,还是认为这个黑衣人就是小四儿。而且这个小四儿不单单是会武功那么简单,竟然还会易容之术!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齐翼还是吓了一跳。如果他今天不发现这个,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太子会怎么样?太子府又会怎么样呢?不容齐翼多想,他立刻转身要回太子府。可是他心慌神乱的,一不小心就被台阶拌了一脚,惊动了里头的小四儿。
“谁!”小四儿提了剑就追了出去。
齐翼只想早些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毕竟他见识过仲临的武功,小四儿虽然是女子,也不知道武功底子怎么样,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小四儿的轻功极好,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逃出天罗地网的吏部尚书府,再加上小四儿知道齐翼要去往何处,轻功施展起来更是如鱼得水,没出一条街就将齐翼给拦了下来。
齐翼看着小四儿,说道:“四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
小四儿笑了笑,说:“四姑娘可好好地在房间里呆着呢!你莫不是在外头没日没夜地呆久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齐翼的半边嘴角向上扯起,一笑,下一刻寒光乍现,宝剑出鞘。小四儿后退闪避,一条漆黑的绳索从袖子里飞出,朝齐翼疾驰而去。绳索太黑,湮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更是让人分辨不清。齐翼就这样来不及防备地被绳索捆住,整个人被狠狠地从屋顶摔向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想喊都喊不出声音了。
小四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个人。杀了,不好抛尸,而且容易被人发现,再者她也不乐意将尸体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啊,那也太恶心了!可是如果不杀,那也太危险了,万一他给跑了,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就在这个空档,齐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小四儿又给摔了一次。看着齐翼动弹不得,痛苦的样子,小四儿觉得自己真是残忍啊。想着想着,她便觉得也许残忍才是保密最好的办法。可是小四儿又下不了手,便飞了下去,想着和这个男人打个商量。
“齐翼,你不要告诉太子怎么样?”
齐翼已经负伤,疼得声音都变掉了,对小四儿说:“不可能的!我一定会告诉太子殿下,让他小心你们!想让我不说!你便杀了我好了!”
小四儿说道:“可是杀了你还要抛尸,多麻烦啊。之前那个人的后背也还好,你那么大一个,很难处理的。”
齐翼浑身剧痛,表情扭曲,看着小四儿的神情也是不可思议。小四儿之前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是性格活泼了一些,但是不至于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如果说是步然,齐翼倒是相信的。现在她自己承认了,齐翼竟然那么的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你……是你……”
“是啊,是我呢!”小四儿伸手摸了摸齐翼的后背,松了一口气。果真,骨头摔断了一些。
“齐翼,我不想杀你。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你对太子忠心,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不能愚忠啊!本来就是徐贵妃害死了先皇后,步熙也只是想报仇而已,没有要当皇帝的心思的。就算他想当,我也不乐意呢!”
“说的倒是好听。你有功夫劝我,怎么不去劝劝那个步熙,让他不要报仇,和你隐居山林多好!”
“……我也想啊……可是那样是不可能的……”
齐翼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也告诉你,这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对不起了……”小四儿伸手在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吃力地将他拖到了文王府。
侍卫看见一个黑衣女子拖着齐翼前来,纷纷亮出了刀剑。小四儿也不强行闯进去,只是说道:“你们让然公主出来见我。”
侍卫见这个黑衣女子没有敌意,便立刻进去禀报了。
这大晚上的,步然原本不愿意搭理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京城也不会有什么物无聊的人会来找自己,于是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出去见人。她第一眼见到小四儿的时候还在迷糊,问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找我何事?”
小四儿有些想笑,真是难得见到步然那么正经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