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城外缓慢地进城。马车上全是泥土的印记,让原本就暗色系的马车显得更加老旧。不过,那驾马车的两个少年却是这样的意气风发,长途跋涉也丝毫掩盖吧了他们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而马车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少年面色无异,只是一脸担忧。而那个靠着她的少女面色惨白,看起来是承受不了这样的长途跋涉。少年安慰着:“小四儿,一会儿就要到了。我们找间客栈,梳洗一下。我再给你做完面。”
那叫小四儿的姑娘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是何等身份。再给我做面,被旁人看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是一碗面,有什么要紧。不管问的身份怎么变,我都是你的未婚夫。”
外头的两个少年听到了里头的谈话,互相看了一眼,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好夸张地表现了出来。随即大笑起来。
姑娘家就是敏感。小四儿听见外面突然而来的笑声就紧张不已,红了脸颊。少年人爱极了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一些。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小四儿推开了少年,迫不及待地跑下了马车。驾车的两个少年看着最后下车的少年,掩嘴嘲笑。
“还不赶紧进去!”
“是!大师兄!”两个少年赶紧跟了进去。那身为大师兄的少年步熙才发现马车还没有着落。客栈的小二走了过来,要领着步熙去把马车栓好。步熙只好自己动手。
小四儿率先跑进了客栈。客栈的小二看见有客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可是,待他看见了小四儿的脸,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后一退,一脸的防备,很是害怕。“掌……掌柜的!掌柜的!”
“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掌柜的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看见小四儿之后吓得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立马抓着小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后来的两个少年也走了进来,看见那掌柜的和小二的样子,很是奇怪。小四儿转过头,看向她那两个师兄,说道:“我不知道啊。他们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其中一个是三师兄季赋。他过去挽着小四儿,说道:“我们小四儿那么可爱,哪儿有什么吓人的。”
那掌柜的也觉得丢脸,而且似乎听到了小四儿的名字,说道:“请问姑娘的名讳是?”
“我叫小四儿。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掌柜的和小二立刻放松了下来,熟练热络地领他们进来。小四儿没心没肺,太想洗澡了,直接就往楼上跑去。二师兄仲临让季赋上去守着。这时候,步熙停好马车走进了客栈,仲临走了过去,将刚才奇怪的事情告诉了他。步熙也是奇怪。难道,小四儿原本是京城的人?
步熙让仲临点菜,自己去借了厨房煮面。步熙进去没有一会儿,就有几个官兵来到了客栈。掌柜的和小二又被吓到了,还以为是客栈犯了什么事,立刻迎了上去。不过,他们想多了。那些侍卫是来找步熙他们的。
仲临回绝了那些侍卫带路的提议,说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准备好。那些侍卫只当仲临是跟班,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仲临也是好脾气,见他们不听也随便他们,还点了饭菜请他们一起吃。这样一来,这些拔高踩低的侍卫们就更加看不上仲临了。
没一会儿,步熙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从后厨走了出来。那些侍卫们立刻站了起来,侍卫长立刻上去,恭恭敬敬地行礼,与刚才对仲临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可谓是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见过大皇子。”
步熙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自行进宫。”
“大皇子,皇上特意派我们来接你,就是怕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大皇子不要为难我们才好。”
仲临低头吃饭,听见那侍卫长的话就笑了。不开眼,你就够不开眼的。
“不必。不过是几个刁民,出了事情不必你们担着。”
那些侍卫们相视一眼,行礼告退。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继续坐着那辆破旧的马车去了皇宫。他们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一辆马车刚刚好从岔口行驶了过来。仲临和季赋都开始有些紧张。他们这十几年都在深山中生活,只是在下山采买些食物和生活用品的时候才会和山下纯朴的村民有些接触。他们离开山的时候,师父尊尊教会,让他们当心狡诈的人心。而且,步熙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前皇后是如何去世的,他们是知道的――就是死在那狡诈的人心之下。所以,真正狭路相逢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那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人,驾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仲临和季赋相视一眼,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说道:“请。”
仲临和季赋一愣,都对自己的狭隘惭愧不已。师父只是提醒他们小心,而不是京城的人各个狡诈的意思。
仲临和季赋一起跳下了马车,恭敬地行礼:“老先生先请吧。”
那老先生也不客气,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驾着马车转弯,看起来也是朝皇宫那个方向去的。随后,仲临和季赋下车,跟在他们的后面往皇宫去了。
一路缓慢行进,那辆马车竟然直接就行驶进了皇宫。仲临和季赋不懂这些规矩,也跟着想要直接进皇宫。结果,皇宫门口的侍卫就直接用铁枪拦住了他们。
“大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仲临随即拿出了当时皇上派人来认亲时宣读的圣旨。那些侍卫看了圣旨,立刻收了铁枪,恭敬地说:“原来是大皇子。可是这是皇宫,任何人不得将马车马匹驶入皇宫。”
季赋不服气,指着里头,问道:“那刚才的马车为什么可以进去?你不是说任何人吗?”
侍卫继续解释:“刚才那位是帝师乔太傅。乔太傅年纪大了,不适宜步行,这是皇上特批的。”
他们年轻人如何与老人家相提并论呢!于是,仲临和季赋就将马车停到了侍卫提示的地方,而后才进了皇宫。
皇宫很大,很壮观。小四儿一进去就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及时感。
步熙进宫之后就被叫走,好像是去见他的父亲,传闻中的皇帝去了。至于他们三个人,完完全全被当做了步熙的跟班。太监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之后,上了一点茶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四儿咬着下唇,僵了很久的脸终于沉了下去。
仲临看见她的样子,过来安慰:“没关系的。这有什么呢!”
季赋走了过去,在小四儿身边坐下,有些耍宝地说:“小四儿不喜欢这里。看来大师兄要为难了。”
小四儿眼圈一红,就要哭了。季赋见自己适得其反,连忙安慰:“你别怕。不是还有我们嘛!再说了,大师兄都那么大了,肯定是住在皇宫外头的。我们怎么舍得你难过呢!”
小四儿与他们师兄弟三人都不同。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要不是那天师父正巧出去采药看见了她,要不是碰巧师父医术精湛,她估计就这样走了。
小四儿的命是他们一起没日没夜地照顾救回来的。她醒来之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师父又不想给她改名换姓,所以就按照顺序,收她为第四个弟子,起名叫做小四儿。没有记忆的小四儿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根据她的胳膊上的伤势,不仅仅有在河水中被河边的石头碰撞的,还有像是被人给捏出来的。仅仅这样,就可以看出她是被人推下河,而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且,失去记忆的人是最最可以看出本性的。因为那样的人就像一个婴儿,如同一般白纸。小四儿的懂事乖巧更让这些师兄心疼不已。所以,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呢!
仲临和季赋安抚了小四儿一阵。小四儿也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毕竟是步熙的父亲。我也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呢!他们一定很担心我,甚至可能以为我已经死了……”
不过一会儿,就有太监来请他们去宴会。小四儿当即询问:“步熙呢?步熙在哪里?”
“大胆!大皇子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直呼的吗?”
小四儿咬着下唇,仲临往前一步,拱手道:“那请问大皇子现在何处呢?”
“大皇子自然有大皇子的去处。你们若不是大皇子的朋友,怕是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狗眼看人低了吧。季赋要不是早早被仲临给踢了一脚,他怕是就要骂出口了。
连儿子都生不了的太监还得意什么!
终于,三人都不再说话。这里是皇宫,不是他们生活的深山。步熙虽然还是他们的大师兄,但是他现在同样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与他们这些草民是不能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