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要俏,一身孝。
陶心月刚刚离世,苏萦与苏萌都穿着一身孝服,在花花绿绿的衣衫之间显得格外显眼。再加上原本就精致的脸蛋,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苏萌一直走在前面,看到好玩都就摆弄一阵,然后转过头,对苏萦说:“你看这个,好精巧哦!”
苏萦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转眼间又陷入无限的哀伤。
苏萦从小没有买过什么小玩意,全都是陶心月亲自给她做的。外头的东西再精巧,也比不得自己母亲做的。可惜……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苏萌见苏萦的神情不对,立刻将那些小玩意放了回去,拉着苏萦往别处逛去。
没有一会儿,她们路过了一家成衣铺,里头的老板一看见她们就跑了出来,拦在她们前头奋力并且热情地推销。
“两位姑娘,小店新上了一些衣服,你们有没有兴趣进来看一看?”
苏萦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想避开他。苏萌直接教训起那个老板来。
“你想做生意想疯了也得看看合不合适!府中新丧,哪有心情买衣服!”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个老板脸皮比城墙还厚,继续跟着她们。
苏萌没有办法,拉了苏萦进了一旁的茶楼,丟了一块碎银子给迎接出来的小二,说道:“把外面的这个人赶走!”
那小二拿了银子,眉开眼笑,立刻去哄人。另一个小二此时也迎了出来,正要开口,苏萌就吩咐道:“一壶花茶,一盘如意糕……”接着,又偏过头问苏萦,“你可有什么爱吃的?”
苏萦摇了摇头,苏萌便又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些,吩咐送到二楼,然后就上去了。
苏萦说道:“二姐,你似乎经常出来啊。”
苏萌笑道:“那是自然的。外头可比府里头好玩多了,不必见到宣侧妃那张脸,想想心情就好。”
说话间,小二就将东西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
苏萦看着有些惊讶:“这……这么多啊……”她原本以为是一小叠一小叠的,谁知道是那么一大盘一大盘的。
苏萌不以为意地说:“咱们有两个人嘛。而且我打算呆到中午的。”
“为什么要待中午,咱们不回府了吗?这样父王与母妃会不会不开心啊?”
苏萌手托着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叹息道:“萦儿,你可真是一个乖孩子。不过,太乖,太懂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苏萌瞧见她懵懵懂懂地表情,说道:“罢了,罢了。是我自己不够乖,怎么能把你也扯下水呢。”
苏萦听到此处,就更懵了。苏萌笑了笑,递给她一块如意糕,说道:“快吃吧。这儿的如意糕是有名的。等再过四十来天,有了桂花,咱们再来吃桂花糕。”
苏萦愣愣地点头,听她和自己说着与王府里完全不同的市井中的人和事。
太阳渐渐猛烈了起来,苏萌的话渐渐少了,眼睛也老是往外面的街道上瞟。
“二姐是在等什么人吗?”
苏萌立刻正襟危坐,对苏萦说道:“没……没有啊……”
苏萦也瞟了一眼街道,问道:“你不是在等人,那一直看着下面做什么?”
苏萌心虚,眼睛来回地瞟。苏萦突然指着下面的一个书生,说道:“这个人是不是高伯和高嬷嬷的儿子啊?”
苏萌望了一眼,果真是。她立刻站起来,冲了下去。苏萦跟着下去,可是走了没有几步,脑袋上剧烈地一疼,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苏萌已经一溜烟儿地窜到了高子霖的面前,有些羞涩地打着招呼:“高大哥,你上完课了?”
高子霖行礼,回答道:“下午还有一节琴艺课。二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萦儿心情不大好,我带她来散散心。”
高子霖点点头,说道:“现在该是午饭的时间了,二郡主和小郡主还是回府用膳为好。”
苏萌立刻说:“我也正准备回去呢。不过萦儿……”苏萌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苏萦,以为她没有跟下来,“她应该还在楼上,我去叫她。”
高子霖跟着苏萌走进了茶楼,对苏萌说:“郡主千金之躯,就不要劳累了。我去请小郡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苏萌还是和高子霖一起到了二楼,却没有看见苏萦的身影。
苏萌问一旁收拾茶杯茶壶的小二:“你可知道另一个姑娘去哪儿了?”
那小二原本以为苏萌和苏萦跑掉了,见苏萌回来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小的并没有瞧见那姑娘。不过姑娘既然回来了,能不能先将茶钱结一下?”
苏萌丟了一个碎银子给他,追问道:“她不在这儿,就是出去了。你真的不曾看见吗?”
那小二道:“姑娘,你可是我们茶楼的常客,我犯得着骗您吗?”
那小二一说这话,苏萌想骂却又不敢骂出口,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高子霖的脸色。只见他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对那小二说:“我们家小姐从二楼下去,你怎么会看不见呢?”
“我是真的没有看到。我已经在这儿干了五六年了,没有必要骗你的。”
苏萦不见了。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意境,不可能故意藏起来和他们闹着玩儿的。
苏萌很是担忧,顾不得其他,立刻转身下楼。
高子霖见她慌慌张张的,也立刻追了过去。
“二郡主,你要去哪儿?”
“当然去找我表哥了。他手下的贺曜很是厉害,肯定能找到萦儿的!”
“若是小郡主真的被人劫走,二郡主可曾想过小郡主的名节?”
女子一旦被人掳走,若是死了,留下的是唏嘘,若是活着,留下的也是非议。那种非议,有时候,倒不如死了更干净。再加上苏萦的母亲曾是花月楼的第一舞姬,若是这件事情宣扬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那……那怎么办?”
“回去禀报王妃。若是劫匪求财,一定会写勒索信送到王府。告诉王妃才可以瞒着府里其他人。”
尤其是宣侧妃。
这句话高子霖没有说出口,但是苏萌明白他的意思。
苏萦刚醒来的时候,就被劫匪丑陋猥琐的面容吓得魂不附体。她匆忙地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应该是在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苏萦大声质问,其实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有人花了一百两黄金买你的命。不过我觉得……”那个劫匪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苏萦一番,露出令人作呕的猥琐的表情,拿着一碗药汁走到了苏萦的面前,“直接杀了你,似乎太浪费了。”
那碗药汁被递到了苏萦的面前。相比于想像中的苦涩,那碗药汁的气味竟然是清香扑鼻的。
“美人,把这个喝了,我保证你舒服得********!”
苏萦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是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偏过头,紧咬着牙关,坚决不肯喝药。劫匪就粗鲁地掰过她的脑袋,捏着她的下巴,将药汁硬灌了下去。
苏萦逼着自己吐了出来,吐了劫匪一手,惹的那劫匪大怒,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打得苏萦眼冒金星,脑子也有些迷糊了。
“妈的!臭婆娘!”苏萦的眼睛半开半阖,感觉到劫匪正在解自己的衣服。
“救命啊!救命啊!”苏萦大喊,下一刻就又被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喊什么喊!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劫匪的话音刚落,破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闯进来一个人。劫匪见被人发现了,二话不说就抄起刀砍了过去。
苏萦看着那个男人一剑斩杀了那个劫匪,走到了她的面前。
虽然那个男人带着恐怖的玄铁面具,但是此时,在苏萦的眼里,恍若谪仙。
那男子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苏萦衣衫不整的身上,然后将她抱起,带离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你是谁?”苏萦看到的,只有冰冷的面具。她想知道恩人的真面目。
男人看了她一眼,别开了头,不发一语。
苏萦一直看着他,也不再继续追问。不说便不说吧,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也可以将你找到的。
男人带着苏萦到了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那里四周都是绿油油的树,唯独他们身后是一株巨大的凤凰木。
男人将苏萦放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把衣服穿好。”
苏萦面上一红,立刻躲到树的另一边快速地整理好衣服,再怯生生地把外袍递还给那个男人。
“谢……”
“你现在赶紧回家。不论谁问你,都不要说自己是被人劫走了。否则,你会麻烦不断的。”
苏萦心下一沉,反复思索之后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但是,听他说这话,又像是知道自己是谁的样子。难道他是江都的人?
“或许……你是不是……”
苏萦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男人已经如同苍鹰一般,一飞冲天,消失在了苏萦的视线中。
苏萦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