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霍长海说道:“静儿姑娘是自小住在尼姑庵的。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在襁褓里的孩子,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当尼姑,就让她当了尼姑。大哥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最重要的原因是远宁庵的师太明白静儿其实不适合当尼姑。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和嘉勉一样,活的洒脱自在。再说,静儿姑娘是我和大哥的朋友,也是大哥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爹你不是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吗?最重要的是,您不是想要女儿很久了吗?还一直引以为遗憾……”
霍将军笑了,说道:“你嘴皮子越来越溜了。”
霍将军这一笑,大家就都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
“不过说你是失散的亲生女儿怕是不行了,圆不回来的。不如说你是宗亲家里的堂侄女,来投奔我的。反正你也不知你的父母是谁,以后就叫霍长静吧。”
“……是……多谢霍将军……”
赵嘉勉拉了我一下,说道:“该改口了。”
我一笑,行礼:“多谢伯父。”
我们五个人,四个人是挺开心的,只有霍长空不大高兴。我知道,他是因为这件事情被霍长海压了一头,所以不高兴。不过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也就慢慢地平复了心情。临走得时候,霍将军对我说:“今天晚上就来府里,下午回去收拾收拾,回去先和你那些哥哥见见面,熟悉熟悉。再者,今天也要好好和吏部尚书家的说清楚。晚上我亲自来接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伯父。”
霍将军是个武将,不会文人墨客那般酸腐客套,只说:“以后像女儿一样孝顺我,我们自然也会疼爱你的。”
霍将军回去之后,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霍长空和霍长海还想在赵嘉勉面前表现,所以就便宜了我。他们非常详细的告诉了我家中每个哥哥的性格特点,总而言之,各有特色,不过都是好人。毕竟九个哥哥,都比我大,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回去之前他们又带我去买了许多衣服首饰什么的。回到吏部尚书府,我谢过他们这几日的照顾。其中一个姨娘不阴不阳地说:“静儿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赵家还是可以供养你的。”
赵嘉勉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也不是人人喜欢做米虫的。”
那姨娘立刻柳眉倒竖,正准备开骂,吏部尚书赵大人眉头一皱,道:“好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那姨娘才悻悻地闭了嘴。赵嘉勉得意地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说道:“静儿是要去霍将军府。她是霍江军宗族里的堂侄女,家中出了事,这才来京城投奔的。不过静儿事前也不确定是不是,所以一直没有说。”
赵嘉勉这么一说,大厅里的人的态度和目光一下子全都变了。尤其是傍晚的时候,霍江军亲自带着礼物来接我,谢谢吏部尚书府的招待的时候,我压根就见过两面的赵大人竟然拉着我,一脸慈爱地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多来找嘉勉玩。她如果有你这般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等我来到霍将军府的时候,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霍将军府的氛围很舒服,很自在。霍将军和他那些儿子在一起也是说说笑笑,就像是战场上的兄弟。吃饭的时候,霍老八问我感觉霍将军府怎么样。我照实说:“你们这儿很自在呢。吏部尚书府里好压抑的,我都不敢出门。”
霍老八高兴地拍着大腿直乐。霍长空道:“老八,静儿一直在尼姑庵长大,没有见过外人,你别吓着她。”
霍家的九个哥哥的确如霍长空和霍长海形容的,非常希望有一个妹妹。第二天,他们就纷纷带我出去向他们的“狐朋狗友”显摆,说:“妹妹怎么了,我也有个妹妹。我这个妹妹比你们的妹妹水灵多了。”于是,不出三日,“霍长静”这个名字便响彻整个京城,仅此于赵嘉勉。
霍将军叹了一口气,在饭桌上说道:“你们几个怎么搞的,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要低调,要厚积而薄发。你们倒好,今天上朝的时候每个大臣都问我,连皇上都问了。”
“连皇上都问了!”霍老八的样子似乎是很兴奋。
“是啊。所以过几天我们要办一个宴会,请大家来看看静儿。”霍将军说着看向我,说,“你也别害怕,也别紧张。我们将军府向来不讲什么礼仪,客气些就好了。你只要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就成。”
我说道:“的确是有些紧张。我从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我……”
“这有什么的。”霍老八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京城看起来大,但是圈子也就那几个,何况我们将军府这么多大老爷们,出个小姑娘的确惹人注意。”
我微微缩了缩肩膀,却也不好直接把他的手给拿下来。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老八。”霍将军提醒了一下,他才讪讪地收回了手。“不还意思啊。”
“没关系……”
后来又过了三天,便是霍将军府的宴会了。宴会前一天,霍长空和霍长海都来找我,都是为了赵嘉勉。我左右为难,给的答案也只是“你们各凭本事”六个字,还被霍长海给嫌弃了,说我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我着实委屈的很。两个都是霍家的儿子,还是亲兄弟,这让我说什么呢。不过,霍长空来找我的时候,我还额外地说了一些话。
“长空,其实嘉勉有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情,你想听一听吗?”
“你说。”
我便把赵嘉勉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霍长空不能接受,两眼猩红,掀了我房间里得桌子,桌子上的瓷杯瓷壶摔在地上粉碎,我也吓得躲到了角落。
“霍长静,是不是霍长海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的,真的是赵嘉勉的意思。不如,明天我让你们单独见一面,你亲耳听她说……”
“好!”霍长空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去,我后知后觉地想:他是不是故意的?这样我就是帮霍长空了。
第二天,宴会。早早的,赵嘉勉就来了,给我上妆,还说:“你们霍将军府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啊?”
霍家世代都是武将,原本夫人在的时候还有嬷嬷丫鬟什么的,但是纷争不断,有夫人管着处理着,他们这些男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夫人去后,他们就懒得管了,干脆全部遣散了。
“他们还在找呢,总不能随便拉一个就是吧?”
“你说的也是,来,我帮你吧。”
赵嘉勉帮我上好装,碰了碰我的假发髻,问道:“你自己的头发有多长了?”
“我的头发才那么一点点,竖在那里,可奇怪了。”
“没关系,再过一年就好了。”我们说着,三个大男人争先恐后地要进门,结果,就被挤在了门里。
我和赵嘉勉震惊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三个人还是继续在门里挤着,互不相让,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静儿,你该去了,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了旁边的窗户。赵嘉勉直接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三个挤在这里,让静儿怎么出去啊?”
三个人又立刻退出去,然后齐齐摔在了地上。
“你们……”
“别管他们,我们走吧。”
赵嘉勉将我送到偏厅就回了宴席。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只有霍老八跑了过来,对我说:“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霍老大和霍老九都是冲着赵嘉勉这个混世魔王去的。”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从没有想过大哥和赵嘉勉会同时改变心意来着。这也许就是天意弄人吧。”
看着霍老八顶着这样的娃娃脸在感叹,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说道:“那你觉得哪一个兄弟和嘉勉在一起比较好?”
霍老八皱皱眉头,说:“哪一个都不好,赵嘉勉太皮了,我可不喜欢。”
“是你兄弟娶妻,又不是你。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霍老八的脸红了红,刚张开嘴,说了一个“我”字,霍长空就跑了进来,说道:“静儿,出来吧,宴会开始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问他们可以了吗,然后才出去。
第一次一下子见那么多人啊。我看着那乌央乌央的人,脚步有些虚浮。霍长空和霍老八一左一右地陪着我,有的时候稍微扶了我一下,才让我安全地走到了霍将军的身边。
“各位!”霍将军朗声道,“这位便是我的侄女霍长静。她一个姑娘家,辗转来到京城十分不易,还希望以后各位可以多多照顾我这个年幼的侄女。同时,我要感谢静儿刚来京城时,吏部尚书赵大人对静儿的收留照顾之恩,霍某会铭记在心的。”
赵大人站了起来,客气地笑着:“霍将军客气了。”
于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了慧静,只有霍长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