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昆仑山一呆便是三年。因为昆仑山一年四季全是雪景,久而久之,我便忘记了时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正在雪地上练字,白泽突然走了过来。我抬头看他,说道:“我有好好在练哦。”
白泽弯下腰把我拎了起来,问道:“你来昆仑山已经三年了,觉得如何?”
“挺好的,就是冷了一些。”
“那你可愿意一直陪我住在昆仑山?”
我的心猛地一个哆嗦,呢喃道:“白泽……”
“你觉得冷,我可以让这儿变得暖和,你觉得这里只有冬天无聊,我可以带你云游四海。我只问你,可愿意陪着我,永远?”
对于仙人来说,永远这个词,比凡人许诺时还要承重。凡人的永远不过一世,百年不到的年华。而仙人,那是几千年、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的光阴。
白泽见我又是一副懵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我:“我知道你哥哥们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可以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我……”答案就在嘴边,临了改一下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特意来敖岸之山呢?我们之前见过吗?”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是那样的温柔,柔的我的心都要化了。“见过的。可惜我们小舞太小,忘记了。”
如此说起来,要从椒图那小子满月说起。那时椒图满月,白泽特意送了一面昆仑镜作为贺礼。在东海逗留了几日,认识了我的父君。那时我也才快要满月,父君便邀请白泽去为我纳福。我出生的时候,母后为了生我吃了不少苦头,生的时候又是冬天,天寒地冻的,故而自小,我的身体也不好,小时候是非常精细地养活的。白泽闻此,秉着助人为乐的态度来到我敖岸之山,也因此,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昆仑山之后也很挂念你,就经常透过玄光镜看你的情况。后来听说你被三昧真火烧死,我真的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有看玄光镜……”
“这么说,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了。”
白泽似乎是知道我在膈应什么,低头对我说:“你父亲小时候,也叫我一声叔叔呢。”
“我父亲……”其实仙人的容貌可以维持的很好,不像凡人,容颜易逝。何况白泽只不过是比我年长了一个洪荒,其实也算不得辈分上有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三年呆在昆仑山,我原本以为我早会无聊发慌,可是竟然连续呆了三年之久都不自知。白泽待我是极好的。而且,想我当年对白君墨穷追不舍,其实有一个白泽上神一直喜欢我。光是想想都觉得扬眉吐气啊。
“好啊,愿意嫁给你。”说完这话,我不自觉地咬了一下下唇。白泽得笑容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白泽牵着我,说:“那我们这就去敖岸之山吧。”
回到敖岸之山,白泽一直牵着我。我已经习惯了,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六哥看见我们之后立刻怪叫,弄得我听不好意思的。三哥瞥了他一眼,直接架走。去见过父君之后,婚事也就定下来了。
筹备婚事的过程中,白君墨突然出现在了敖岸之山。几个哥哥都拦不住和疯子一样的白君墨,就让他见到了我。
“小舞!我有话对你说!白泽他是一个骗子!他是一个骗子!”
骗子?白泽?“放开他。”
“小舞……”
“没事的,你们先出去吧。”
于是,哥哥们退了出去,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外面猫着呢。我倒了一杯茶给白君墨,说:“说吧,白泽怎么的就是骗子了?”
“我昏睡了三年!”
我眨了眨眼睛。三年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回来的那天。那天和你从师父的林子里回来,我回了自己房间,后来就一直昏睡,直到前几天才醒过来。可是你居然要嫁人了!你居然……居然……”
白君墨这样气急败坏,好像我是一个不守妇道,趁着丈夫外出不在招蜂引蝶的女人。我和白泽在一起久了,经常比着谁更面瘫,虽然都是我输,不过对付白君墨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我就一副面瘫样儿地问他:“你认为是白泽将你弄晕的?你有什么证据?”
“除了他还能有谁?乙煦请了师父来都不能让我醒过来,不是他还有谁?”
白君墨的推测着实是有道理,不过……“那你现在是怎么醒过来的?”
白君墨一愣,说:“可能……可能是他的法术失效了也不一定……”
我推开他,径自往外走,对外面偷听的几个哥哥说:“给他安排客房。”
白君墨推测的有道理,不过有几处疑点。第一,如果真的是白泽干的,那他可以施法让白君墨在我和他成亲之后醒过来不是更好吗?那个时候我后悔也来不及了。第二,如果真的是白泽,他不可能不知道白君墨醒了,那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白泽……”我推开门进去,他正好穿上那件大红色的新郎服。我第一次见他穿除却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也被他惊艳到了。
他见我发呆便过来拉着我进去,问道:“怎么了?这样冒冒失失的。”
“白泽。”我这才想起来,“白君墨来了。”白泽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我便接着问他:“他说是你让他昏睡了三年,是不是真的?”
他不答,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还是实话告诉我比较好。”
白泽笑了笑,并不隐瞒:“是。我是让他昏睡了三年。”
“那他这次醒过来呢?也是你吗?”
“自然。”
“为什么?你让他在我们成亲之后醒过来岂不是更好吗?”
“不好。”
白泽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微微弯下腰,和我面对面,说道:“我承认我是怕他影响你,所以使了诈。这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让他醒过来,是想让你选择。小舞,我好担心你答应嫁给我,其实只是不想选择,顺其自然。你说让他在我们成亲之后醒过来,当然省力,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可是我不希望这样,我不希望你后悔,也不希望我是那样被你选择的。”
这样体贴,为我着想的白泽就算是使了诈也让我好喜欢,好感动。我并不觉得使诈有什么不好的。我当年也费尽心思地追求白君墨,姒儿来的时候,我也想使诈,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罢了。所以白泽使诈,我觉得是正常的。当你希望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消灭他身边所有的异性。而体贴的白泽和自负的白君墨,两个放在我眼前,我自然是比较喜欢白泽的。至于感情么……我一时有些打不上来了。
“没关系。”白泽摸摸我的脑袋,“喜帖还没发,知道的人也不多,你不要有负担。”
就白泽这一句话,立刻秒杀刚才告状的白君墨。
我想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想散散心,顺便真的选择一下。白泽真的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我不会选择,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所以我会顺其自然,到了无从选择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就是给我的选择。但是白泽不让,他怕我后悔。
我蹲在地上,抓抓了一把金子和一把佩玉,自顾自地说:“如果玉比金子多,那就选白泽。如果金子比玉多,那就算白君墨。”
然后我一个一个的数,结果是金子比玉多,多了一个。我心里有些发颤,闭着眼睛又抓了一把,继续数,结果还是金子比玉多。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五哥走了过来,在我旁边蹲下,“如果这样可以得到答案,你就不会数两次了。”
“会有答案的。”我继续数,第三次不知道是不是五哥暗中帮了忙还是真的,反正手里的玉终于比金子多了一块。我的心境也有很大的不同。我放下玉佩和金子,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五哥紧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有答案了。”
“有了。”
“你现在想怎么做?”
“去找白君墨啊。五哥,他现在人在哪儿?”
五哥挠了挠头,说:“满世界找你和白泽上神呢。我也不清楚他在哪儿。不过,你也可以试一试,看一看是先遇见白君墨,还是先遇见白泽啊。”
“好主意,不过白泽的个性,应该是不会出来瞎逛的。”
不过,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并不是白君墨,却也不是白泽,而是——乙煦。
“乙煦?你怎么来了?”
乙煦道:“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嘛。小小鱼也要来的,已经被椒图控制住了。你放心,这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来捣乱的。”
我笑了笑,问道:“你是觉得我会后悔,我会选白君墨是吗?”
乙煦一惊:“难道不是吗?你喜欢了白君墨那么久,那个白泽还使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现在要去找白君墨,你有空也帮我找一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