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过
一座海鸥的坟墓
在高高的
礁石顶上
每天早晨
一个健壮的老人
穿着红毛衣
攀上灯塔
擦洗着面向大海
发乌了的聚光灯
我问老人
是烟雾成风尘
弄脏了灯吗
老人说是迷途的海鸥
老人对我说
海上常常有风暴和大雾
迷途的海鸥
嘎嘎嘎呜叫着
朝灯塔的亮光扑来
有的飞到岸上
有的撞到了灯上
是的，我看见
灯柱上也染遍了斑斑的血迹
黑幢幢的礁石上
到处是黑白相间的羽翎
还有细瘦如草茎的鸟骨
老人为这些受难的海鸥
在礁石顶上
修了一座坟墓
把海鸥的雪白的骨殖
还有它们渡海的梦
安葬在里面……
海鸥的碑
是高高的灯塔
198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