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下美文幸福卷:愿你被世界幸福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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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甩笑

一个甩字,用尽平生力气。

我见到了一个甩笑的少年,在旅游区,风景怡人,人多、山瘦,半蓑烟雨。少年在苦笑,仿佛世间万象全成了磨难,大家都在躲雨,唯少年在雨中动情地演绎,他不说话,雨浇在他的身体上面,砸得我心中生疼。

不想了解他的秘密,只是看到他将苦笑,变成了傻笑,气贯长虹的那种姿势。不经历沧桑的人,绝无法将心事放下得如此淋漓尽致,一刹那间,他成了一个傻孩子,惹得我这个在茶棚里品茶的老客再无任何心情享受人间美艳。

苦笑、傻笑、讥笑、耻笑、狞笑、微笑、冷笑、奸笑,他手中举着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笑的种类,生怕游客们误解了他的初衷,面前摆着一个破铜锣,里面零零散散地有几枚硬币,他的收获并不好,尽管他卖力地甩笑。

他是一个活出境界的人,他的背后一定凝聚着万千沉甸的心事,但他却一直在笑,有笑的人,就是有故事的人,就是在用心生活,虽然有时候也装腔作势,装聋作哑,景区管理员会煞有介事地跑过来,挖苦他,或者是对他的表演大加批判,但他依然无动于衷,不哀求,不愤怒,就是卖力地表演。他的弱势每每换来游客的同情,许多人对他大加鼓励。

时光舒缓,生活总会在一次落井下石后,进入另一个柳暗花明。

我带头鼓了掌,走进了雨中,雨中多了一个中年人,我忘情地蹲在地上,在他的面前,眼中含着泪水,他读懂了我,不再孤芳自赏,脸上成了微笑。

与自己相遇,是一种欣赏,与他人相遇,是一种知音,一笑一颦一人生,一怒一喜夜归人。

我这个一辈子不会笑的人,在这个惝恍迷离的时刻,懂得了笑的真正含义,真正的笑是慰藉自己的,自己才是自己的全部。

雨停了,空山新雨后,踩在碎石上,余笑绕梁。

那个少年郎,早已经收拾了行装,据说他要赶几十里的山路回转家园。

翌日,依然在山中逡巡,意外地,竟然撞见了在小路上行走的他,他捧着书,若有所思,脸上的笑,我从未见过,是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自然而然。

我尾随着他走了十余里的山路,他居然没有发现我,我看到了一间矮小的房子,一个病态的老妇人坐在石前,少年叫他奶奶,老人的脸上阳光明媚,此时的山中,霞光万道。

我不想深究他之所以甩笑的确切理由了,有了这样一个遭遇的过程,再多的结果也只是言过其实,有笑,便是爱,便是财富。

这次旅行,我甩了一大笔的笑给人间,虽然我的笑不值钱,但至少表明,笑着总比哭着好,会笑有笑的人,便是有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