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夜色都如此迷人,浩瀚的星空让人心醉。在夜风的轻拂下,渐渐地有了睡意。虽然马车有些颠簸,但还是抵不住瞌睡虫的席卷。很快,范莫漓就进入了梦乡。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入马车,范莫漓似乎被亮光扰了清梦,睁开眼看向马车外,惊愕地发现此时路过的地方,正是她之前被人暗算的河畔。
这么久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说起来,看到这条河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到岐州了?
终于平平安安地到了,实在是太好了。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又回来了。这座有着她最美好回忆的城池,还能再见实在是太好了。
“姑娘,到了。”
夜堇将范莫漓扶下车,后者抬头一看,整个人都震惊了。看着熟悉的府邸,仿佛回到了尹文府。只是,高高悬挂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宁不知”三个大字。
他用了这三个字作为府邸的名字,透露出的讯息实在太多太多。
宁不知所爱何人,宁不知何处栖身,宁不知此情何时休……
“王爷说姑娘会想来这里的,所以让属下直接带姑娘来。”夜堇低声说了句。
李隆范啊李隆范,依旧那般料事如神。不,与其说他料事如神,不如说他是心细如尘。就连她回岐州一定会想来这里也猜到,还将这里修建成和从前的尹文府一模一样。
踏入府邸内,所有的过往涌现在眼前,好像还能看见尹文二老在她面前对她笑着,还能看见那几个熟悉的丫环从她面前走过,甚至,能看见他如同初见时一般坐在那里看着她。
“哎?”等等!这……这不是梦!
“你终于安全到达了,真是太好了。”李隆范笑着起身迎向范莫漓,“比预料的还要快,看来你们是连夜赶路了吧。”
范莫漓点了点头,眼前的李隆范穿着那身熟悉的褐色常服,连梳妆都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真的有回到了从前的感觉,那久违的喜悦充斥着心房。
“你一定想要四处看看吧,毕竟……这里对你来说很熟悉。”
在李隆范的带领下,范莫漓在府里四处走着、看着,让她惊讶的是这里从装修到摆设,甚至种植的花草位置,都同当年的尹文府一模一样,让她有一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还是尹文漓的时候。
轻轻抚过这里的一草一木,还记得那一夜,她持剑杀敌,鲜血飞溅得四处都是。当时,这里的一切都被鲜血染红,她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满满的都是血……
“我终于回来了……”终于,范莫漓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声,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喜悦,“只是,已经回不到最初了啊。”下一秒无奈悄然而生。
就算屋子还原了又怎样?其他的都回不去了啊。她回不去了,他也回不去了,他们二人都回不去了。
“的确已经回不去了,但还有现在可以珍惜,不是吗?”李隆范那无尽的柔情,眼中饱含着期许与笑意。
这几日,就让她将一切放逐吧。只要享受这份喜悦的气氛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有这几天,她不是什么淑仪,而是尹文漓,还原到最初的尹文漓。
突然感觉,昨夜遇刺兴许是件好事。那些碍事的侍卫都不在了,如今,她身在岐州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尽情地做想做的事情。
站在阴气沉沉的冷宫前,武惠兰从没想过自己会到这里来。当然,她并不是被打入冷宫的后妃,而是纯粹为了见见那两个被打入冷宫的人而来。
脸上挂着不同以往的笑容,款步走入冷宫。这里散发出的阵阵阴沉气息,让武惠兰觉得很不舒服。扫视着偌大的冷宫,看着不远处坐着的皇甫芷嫣,还有不停在宫里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疯疯癫癫的赵婉儿。
察觉到了有人造访,皇甫芷嫣抬头一看竟然是武惠兰,心中一惊,不明白对方来这里做什么。一副疯癫模样的赵婉儿突然跑到武惠兰面前蹦蹦跳跳,被武惠兰一把推倒地上没去理会。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来为你的好姐妹报仇吗?”皇甫芷嫣一见武惠兰就会想起范莫漓,想起那个陷害她被打入冷宫的女人!
“报仇?呵!奇怪了,她同本宫什么关系?”武惠兰坐在皇甫德仪身旁,笑盈盈地摆弄着衣袖,转而看向皇甫芷嫣,她露出高傲的笑道,“本宫只是来瞧瞧两位姐姐,怕这冷宫太清冷没人同你们聊天。”
皇甫芷嫣难以置信地瞪着武惠兰,打心底里觉得今日眼前这个武惠兰同以前完全不一样。那个没规没距、天真傻气的武惠兰绝对不会散发出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你来冷宫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妨直截了当地说吧。”虽然被打入冷宫,但皇甫芷嫣的那份骄傲还残留着。
“与其说有什么目的,不如说我是来帮姐姐出这冷宫的。”
“什么?”帮她出冷宫?武惠兰会帮她出冷宫?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阴谋。
武惠兰笑看着皇甫芷嫣,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她很清楚皇甫芷嫣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妥协。只是,她武惠兰要做到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姐姐,妹妹真的替你很不值。你在这里受罪,范莫漓却出宫逍遥快活去了。”
“呵!你不是一向同她姐妹情深吗?原来到头来,一切也只是在演戏罢了。”
武惠兰不怒反笑,笑声在冷宫中回荡,听得人有些心惊。收起笑声,挑眉看着皇甫德仪说:“姐姐,你以为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就能赢到最后吗?你大错特错了。要打倒你的对手,不是要和她成为敌人,更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
“你……你从头到尾都是假意和范莫漓交好,然后看准时机动手!”
“姐姐聪明,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皇甫芷嫣转怒为笑,没想到连她都被武惠兰给骗了。这样的演技,这样的心思和城府,她自叹不如,第一次觉得彻彻底底地输了,不是输给范莫漓或者其他人,而是输给了武惠兰。
在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下,藏着的是杀人的利器。好一个武惠兰,好一个姐妹情深。
“武惠兰,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说吧,你想干吗?”
“想请姐姐帮个忙!”皇甫芷嫣可不觉得武惠兰会这么好心,冷冷地看着武惠兰并没有吭声,“原本我想在宫外除掉范莫漓,但似乎失败了。所以,不得不等她回宫,借姐姐的手除了她。”
“你想借刀杀人?你觉得我会帮你吗?我已经出不了这冷宫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帮你。”
武惠兰左眉轻挑,笑里藏刀地瞥了眼皇甫芷嫣。此时,一旁的赵婉儿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冲了过来,扑向武惠兰作势就要打人。幸好武惠兰闪躲及时,不然一定被赵婉儿给撞到。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赵婉儿不由分说地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冲着武惠兰就扑过去。
后者一个闪身,掏出怀中的匕首,冲着赵婉儿的要害一刀刺下。顿时鲜血四溅,飞溅在武惠兰的身上,同时也溅到皇甫芷嫣的脸上。
随着赵婉儿倒地不起,武惠兰收起匕首冷冷地踢了脚,嘴角扬起残忍的笑:“自不量力!”抹去脸上被溅上的血液,转而看向身后已经惊呆的皇甫芷嫣,拿着匕首步步逼近。
皇甫芷嫣反应过来后慌忙地躲闪着,怎奈还是被武惠兰一把抓住,揪着黑色的长发被迫仰起头,对上的是散着寒光、沾染着鲜红血液的匕首。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
“皇甫芷嫣,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照着我的话去做,二是和她死在一起!你选哪条?”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武惠兰加重手上的力道,揪起皇甫芷嫣的黑发,一把将人推到已经断了气的赵婉儿面前。一双死不瞑目的眸子猛地瞪着皇甫芷嫣,吓得她连连后退,退到桌旁浑身瑟瑟发抖。
“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做,你不但可以不死,还能脱离这冷宫。所以……做还是不做,就看你的选择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婉儿,皇甫芷嫣深深地意识到,武惠兰已经疯了,比她们任何一个都更疯狂。如果不照着武惠兰的意思去,她一定会马上被杀的,一定!
“你……你就这么杀人,难道不怕皇上他……”
“皇上?”武惠兰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割下一刀,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手中的匕首塞进皇甫德仪手中,后者吓得连忙丢开匕首。“现在这样的情景,你觉得皇上表哥见了,人是谁杀的?”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武惠兰的阴狠毒辣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让人不寒而栗。
不答应是死,答应了也可能是死。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就这样庸庸碌碌地死去。黄泉路上,不拉一个人做伴又怎么行?虽然说武惠兰很可恶,但真正害得她变成这样的是范莫漓。所以……
“好!我答应你!要怎么做?”
武惠兰露出胜利的笑容,走到皇甫芷嫣身旁,轻声将她的计划道出。
听着武惠兰的一字一句,皇甫芷嫣心中暗叹:“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只有武惠兰是最当之无愧的。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王皇后、赵婉儿和她都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