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的李隆基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中那份无奈令他有些失笑,抚着额头干笑了几声,随着笑声逐渐的扩大,在外守着的小太监各个被惊吓到了。
见李隆基这么笑着,李隆范只是轻笑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着对方笑完了开口说点什么。终于等到了李隆基收起笑声,深吸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四弟啊四弟,连朕也被你算计进去了。”
“臣弟可没算计皇兄,是别人在算计臣弟而已,相信皇兄应该也清楚吧。”
他这个四弟啊,真的是一丁点都不可爱。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放手啊。因为他的四弟身上,有着他渴望拥有却永远无法得到的某样东西。
“朕是不清楚那些,朕只知道刚刚才被你摆了一道。”能如此淡定地运用激将法,让他说出那些话的,世间也只有李隆范一人了。
在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容下,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越是想弄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就越是无法知晓,他的四弟永远是这样神秘莫测。
“如果皇兄真的相信所见的一切,并且有意要责罚的话。臣弟现在应该在大牢,而范淑仪也会是吧?”
“看来朕的心思是被四弟牢牢掌握了。”
李隆范轻摇了下头,笑道:“非也。只是臣弟相信皇兄是聪明人,对于这种事情自会有一定的辨别力。”
“哦?是吗?”这还不是掌握了他的心思?完全就是十拿九稳,刚才才会那么淡定的吧。从被撞破真相一直到刚才,表现地都那么坦然自若,就连莫漓被抓走是还不忘用眼神安慰。“你是吃定朕对这件事会起疑,所以就一直顺着路子走,让朕自己跳了火坑啰?”
“如果是第一次,也许皇兄会当真,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恐怕是谁都会觉得奇怪了吧。”
“你啊……”李隆基着实那他这个四弟没法子,轻摇着头看着对方那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忍不住抬手猛拍了下李隆范的头,被拍的人有些错愕,抚着脑后的隐痛万分不解,“若朕真的降罪的话,你该怎么办?”
李隆范毫不犹豫地回答:“领罪。”换来的是李隆基一声叹息,而身为当事人的李隆范反而很无所谓,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毕竟有这么多人看见,你和莫漓还是要受到处罚,懂吗?”
“臣弟明白。”
“那么……”李隆基郑重地看着李隆范,忽而剑眉一松扬起一抹诡谲的笑,“之前朕被行刺的事情似乎一直悬而未决,四弟是否应该去替朕认真追查下呢?”
李隆范笑了,似乎对李隆基的这个惩罚和要求有些无奈,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似乎这件事就这么了断了。不过,他的皇兄会怎么惩罚莫漓呢?
“至于莫漓,暂时就禁足一个月吧,这样对她也好。”
“皇兄,你真的不怀疑臣弟和淑仪之间有什么?”
李隆基微愣,说一点都不怀疑是骗人的。他很清楚在范莫漓心中的那个人是始终还是他的四弟,想到这里就有点窝火。
但是,身为男子,身为帝王,他若连一名女子都无法征服,又如何降服天下?
如同方才四弟说的那样,如果是第一次就看见他们二人深更半夜在长阁,他绝对会认为他们有染,并且不论如何都不会轻饶。然而这一次,是第二次,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当时的瞬间,他真的有想过将二人打入天牢,只不过理智阻止了他,并且隐隐地告诉他这其中有着什么蹊跷,再加上李隆范那番淡定,更让他感觉异常。
他并非宽容大度到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相好,但不知为何当时看见四弟的神情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事有蹊跷”。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还有什么,凭你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身陷险境。半夜幽会这种傻事,打死你恐怕也不会做吧。”
相对于李隆范了解李隆基,其实,身为皇兄的李隆基也十分了解他的四皇弟。
“多谢皇兄信任。其实,如果臣弟同淑仪有什么,那她早就不在这后宫待着了。”
李隆基浑身一震,眼神忽然柔和下来,但透着深深的危险之意,笑说:“四弟这是在警告朕呢,还是在威胁朕?”
“不,臣弟只是想告诉皇兄,莫漓是不会背着皇兄同臣弟做什么的。”
“多谢四弟提醒了。”
李隆范轻笑了下转身欲走,刚迈出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李隆基说:“皇兄,如果有一天莫漓犯了什么重错,请皇兄一定要提前告诉臣弟。”
“什么?”
“那样的话,臣弟一定会来带走她,即便是一具尸体……”
说完,李隆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李隆基整个人愣在原地。李隆范的那句话在耳边盘旋,久久无法散去。这句话,比他所听过的任何威胁、任何警告都更为令人胆颤。
即便是一具尸体……
就算是尸体,也绝对不会让人带走,因为范莫漓是他的,不论生死都是他的!
“禁足一个月?没了?”范莫漓听到对自己的惩罚有些不敢相信,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被关入天牢,然后被用刑什么的吗?怎么会有如此轻的处罚?“那岐王呢?他怎样?”
“什么事也没有。”若染也觉得很吃惊,之前和夜堇碰面,从夜堇空中得知了最后的情况,她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样的事件,得来的是这样的惩罚,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很不相称,不是吗?
在甘露殿里的时候,王爷一定有和皇上说什么,更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交易吧。
“皇上会就这么轻饶了?就算是保全自己的面子,也不会用这种轻罚吧。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还不被人笑话?”范莫漓是越想越不明白了,隐隐约约中觉得一定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若染就不知了。”
算了,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却让人更觉得不安。
如果李隆基真的大动肝火对她和李隆范重罚,兴许她还会觉得心安点。这种平静反而让她有着强烈的不祥感,不是对她自己,而是对……李隆范。
“姑娘,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
“什么?”
“有人几次三番要陷害姑娘和王爷,相信姑娘也察觉到了吧。”
的确,她很清楚这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的。从第一次开始就注意到了,有人故意骗她和李隆范去的长阁。可是第二次,是她主动要去的,不可能是提前有人埋伏好的吧。巧合?恐怕没这么简单。
可惜她被打晕前只看见了对方的脚,还有那股奇怪的味道,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能看见脸该有多好!可是……
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脚,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被打晕前的那双脚,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双脚……是女子的脚!不会错的,那么小的脚不可能属于成年的男子,也就是说打晕她的是女人?会是谁?在这个后宫中,想要陷害她的人不少,但是会穿着黑色的马靴身上还有奇怪味道的,会是哪一个?
“若染,你觉得谁最希望我出事?”
本来很想说不知,但若染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王皇后和皇甫德仪。”没错,赵婉儿入了冷宫后,剩下最希望姑娘有事的就是她们二人。
王皇后虽然被变相软禁,但毕竟还是皇后,想做什么可以吩咐他人去做。至于皇甫德仪,从一开始就是好戏的常客,而且对姑娘也有敌意,兴许她觉得能利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自己出手也不一定。
“没了?”
“嗯?姑娘觉得还有吗?”
范莫漓笑而不语,轻摇着头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这样的反应倒是让若染有些不解,感觉似乎在姑娘心里,除了刚才说的那两个人之外,还有别的怀疑对象。
范莫漓喝着茶想着同李隆范一起在长阁的情景,第一次不是梦吧,为什么若染要说是她在做梦呢?是为了隐瞒什么,还是说……是在顾虑什么。
也是啊,若染都要嫁给李隆范做侍妾了,不希望她和李隆范再有过多的瓜葛也是很正常的吧。
“若染,你什么时候离宫回岐王府?”
“啊?”
“圣旨一下,你应该很快就要同岐王成亲了吧。如果要走的话,一定要提前告知我。”
若染沉默地点了点头,看着范莫漓故作坚强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把事实真相告诉她。但是王爷的话在耳边想起,阻止了她那么做。
王爷说过要让姑娘自己发现,所以她还是不要多管这件闲事了吧。总有一天姑娘会想明白的,到那时王爷的苦心才不会白费。
只是,如果姑娘不再快点发现的话,恐怕……
一个月的禁足期很快就过去了,这一个月可以说是范莫漓在宫中过得最平静的日子。武惠兰没事会跑来找她聊天,若染还是像以前那样会去和夜堇或者其他人接头,不同的是现在若染已经不会再告诉她什么新的消息了,渐渐地感觉若染和夜堇他们密会也只是流于形式。
这一日阳光明媚,是她的禁足到期后的第一天。憋了一个月之久终于能出去走动了,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如何,竟然在梨园同皇甫德仪撞了个正着。皇甫德仪看起来面色红润,似乎这一个月过得十分不错。
“原来是淑仪妹妹,真巧啊。”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动走动,这么巧,同德仪姐姐相遇了。”
皇甫德仪巧笑着打量了下范莫漓,说:“这一个月妹妹被憋坏了吧。皇上也是的,竟然会真的相信妹妹同岐王有染,还禁足妹妹一个月。”嘴上这么说,可皇甫德仪的心里比谁都高兴。她啊,巴不得范莫漓被处死,禁足实在是太便宜了。
“皇上也只是流于形式罢了,若真的要治我的罪,恐怕就不是禁足了。”范莫漓瞥了眼身边的皇甫德仪,见她神色有异还依旧保持着虚伪的笑,“兴许是皇上舍不得我吧,但碍于情面还是要小小地惩罚我下,其实皇上已经很为我着想了。”
“呵呵呵……听妹妹如此说来,皇上果然很喜爱妹妹啊,喜爱到已经不顾纲纪伦常了。”
“姐姐此话差矣,是皇上英明,不会被某些小人的那点伎俩给骗了。”范莫漓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皇甫德仪一眼,后者一惊,慌忙移开视线转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