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牙叉确定信上的笔迹确是雾公子特有的风格以后,想都不想就叫人备马,往饮苦居奔去。
他与那位客人的会面乃是机密,消息若是传出去,或是留下什么把柄,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不能不急,不能不赶。
然而,他刚踏进饮苦居的门,门就迅速被关上了,紧接着一根粗大的绳套从天而降,套在他的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绳套就缩紧,将他紧紧套住。
他年纪不轻了,又养尊处优多年,身体已经发福,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灵敏矫捷,但他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没有任何准备,也来不及反抗就被制住了。
一旦被对方先发制人,他的处境便很被动。
他张嘴就要叫人,然而一团东西更快的塞进他的嘴里,将他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挣不脱,叫不得,他现在只恨他没有带护卫上来。
对方蒙头蒙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完全看不出对方是谁。
对方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扯进木屋。
他进了木屋一看,心都凉了。
屋里还有另外一个蒙面人,而雾公子及他的两名随从也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会不会是费国那边发现了他和八皇子的事情,派人前来收集证据并收拾他们?
他和八皇子密会的证据,不会落到对方手里了吧?
想到这里,他吓得脸色煞白,冷汗如珠。
屋里的另一个蒙面人,便是凤惊华。
凤惊华仔细观察着乌牙叉的表情,冲秋骨寒使了个眼色,秋骨寒便先后揪着雾公子等三人,将他们关进内室。
而后,凤惊华走到乌牙叉面前,不说话,先给了他几脚,而后拿出刀子,先拿刀背在乌牙叉的左脸上拍拍,右脸上拍拍,戏弄了一番后,才阴狠着脸道:“乌牙叉,你跟巴甸干的好事我们全都知道了,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想保自己,还是想保巴甸?”
乌牙叉并不是怕事的人,但是,他现在干的事情极度危险,容不得他担心。
另外,凤惊华的眼神和口气都很冷酷很凶残,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加上她一开口就报出“巴甸”这个禁忌的名字,更是让他心生绝望。
完了!真的完了!他跟巴甸的勾结,真的被发现了!
他慌是慌了,但没有彻底失控。
“你、你们是谁?你们想、想干什么?”他努力镇定,努力想的拖延时间。
“这还用问吗?”凤惊华的眼睛在狠笑,“你别想拖延时间,就算你拖到手下前来找你,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杀你,因为,杀你只需要一秒而已。”
乌牙叉的脸上全是汗:“我是岚城的城主,你们若敢伤我,绝对活不了……”
“是吗?”凤惊华慢条斯理,“对我们的主子来说,我们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巴甸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乌牙叉,你若是想保自己,就供出巴甸来这里的一切行为,然后将证据交给我们,我们就放过你,否则——”
她手指微一使力,她手中的刀子就在乌牙叉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否则我们就将你的事情告诉乌牙苏,你知道乌牙苏会怎么收拾你吧?”
她下手很稳,很准,很快,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再深一丁点儿,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可不是外行或新手能办到的事情。
乌牙叉的脸上更没有血色了:“……”
他与乌牙苏向来不合,只是岚城与崇天城相隔很远,谁也碍不着谁,这才算是勉强维持了平和。
如果让乌牙苏知道他暗中与巴甸来往,必受猜忌,必遭打压,而他可不是乌牙苏的对手。
“别跟我说没有证据。”凤惊华冷冷道,“我们不需要证据,乌牙苏也不需要证据。你若是不配合,我们就去树屋找巴甸,告诉他我们是乌牙苏的人,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你猜巴甸会怎么做?”
巴甸为了自保,一定会说是乌牙叉试图收买他的。
而且,对方连“树屋”都说出来了,看来真是知情者。
乌牙叉说不出话来。
凤惊华道:“我们的主子只想对付巴甸,并不想破坏费国与虞国的关系,所以,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事情就够了,我们并不想多生事端。”
乌牙叉沉默半晌,才道:“我如何确定你们会说话算数?”
凤惊华道:“无法确定。不过,你不是城主吗,你若真是被我们杀了,我们的处境也很麻烦是不是?所以,最好就是我们合作愉快,两不相伤。”
乌牙叉又沉默半晌后,咬了咬牙:“虞国与费国正在考虑结盟的事情,巴甸想让我说服乌牙苏,由乌牙苏请费国太子巴狐秘密前来虞国,到时再由他冒充尚国人刺杀巴狐。”
虞国现在还是尚国的附属国,而费国对尚国的战争也还没有取胜,虞国就算要与费国结盟,也不敢公开,若是想请费国的太子过来谈判,也只能秘密进行。
如此,要在虞国境内行刺费国太子,容易得多。
凤惊华道:“证据呢?”
乌牙叉:“我身上有巴甸送给我的皇室刀鞘,那就是我们合作的证据。”
说完后他生怕凤惊华不明白这刀鞘的重要性,又补充:“费国的皇子都有一把皇室专门为其打造的小刀,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将伴随主人一生,刀鞘也是。费国皇室的说法是刀在人在,刀去人不留,巴甸的刀鞘在我手上,足以说明我们的关系不浅。”
凤惊华冷冷一笑,在乌牙叉的身上摸索,果真摸出一把镶有多种名贵宝石、做工十分精细、上刻骷髅图案、极富费国风格的刀鞘来。
这样的刀鞘,先不管是巴甸的东西,但普通人肯定用不起。
她将刀鞘收起来,又问:“你跟巴甸是什么时候勾结上的?他什么时候来的岚城?你们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乌牙叉又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道:“巴甸去年年底派人来找我,试探我的心意,我在过年的时候对乌牙苏的赏赐很是不满,便决定与巴甸合作。巴甸装病,前来南部休养,暗中前来与我会面,讨论合作的事情。这几天,我一直带巴甸去秘密拜会那些对乌牙苏不满的贵族,准备联手办成此事。”
凤惊华冷笑:“你们暗中密谋的事情,都有证据吧?比如名册什么的……”
乌牙叉脸色一冷,态度蓦然强硬起来:“你说过你不会追究我的事情!”
他会说这些,都是为了自保,如果对方索要对他不利的证据,他万万不可让步,否则就算逃过眼前这一劫,后头只会死得更难看。
凤惊华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想把乌牙叉给逼急了,便道:“我们要收拾的只有巴甸,即使乌城主这么配合,我们当然会说话算数。”
说罢她举起手刀,冲乌牙叉颈侧一砍,乌牙叉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