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远了,浑然不知听到这一切的青荷愤怒得全身颤抖。
祝幽竟然说她是疯子?还说她命薄福浅活不久?
她出身是低微,但那又如何?曾经风光无限的名门贵妃姬莲过得还不如她呢,区区一个丑里巴叽、生不出孩子的女巫婆也敢看不起她?
说她活不长是吗?那就走着瞧,看谁死得快!
她的唇边泛起阴狠的笑意,转身,慢慢往祝幽的房间走去。
冷,黑暗,无人,真是做见不得的事的好机会啊,她在心里狠笑着,不多时已经走到了祝幽的房间外面。
她左右看看,没见有人看着。
她试着推了推门,门关得挺严,但没有上锁,她用力推了几下,门就开了,她闪身进去。
因为天冷,门窗都关着,她从外面看不到屋里是否点灯,进了屋才看到屋里没有点灯,但角落里有一只小火炉在燃烧着微弱的碳火,炉上架着一只水壶,用以保持水温。
天气再冷也要喝水,但总不能每次喝水都要烧开或加热是不是?所以,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会用各种方式保持水温。
青荷呵呵两声,走到炉边,揭开水壶的盖子,壶里温着大半壶水。
将壶盖放在一边,她从怀里掏出好几包药,就着微弱的碳火看了看后挑出其中一包,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水壶里。
她患了“怪病”以后,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和精神不好,又经常头疼脑热的,实在过得很痛苦,可又无药可治,为此,她暗中购买了不少阿芙蓉,通过吸食这种东西来缓解病症。
她现在倒进水壶里的阿芙蓉,可是纯度最高的好货,而且数量不少,像祝幽这种没有吸食过阿芙蓉的人吞了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不会很快发作的——至少今晚还不会,待发作时她已经在王府里了,祝幽怎么样也不可能查到她头上,而且王府是别人能随便进的吗?
至于后果,呵呵,就看祝幽的造化喽,也许痛苦上一天半载的就没事了,也许会因为吸食过量而一命呜呼,也许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祝幽不是说她命薄福浅活不长吗,她这就看看祝幽又能活多久!
将水壶盖好,放回炉架上后,她心情愉快的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脚步轻快的离开。
她本来是很累很没有力气的,但因为心情变好的缘故,她居然觉得有些力气了,走得也快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没多久,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黑暗中游走而近,左右看看后也推开祝幽的房门,钻进去,再也没出来。
祝幽的房间里,这人点上一枝蜡烛,而后坐在小火炉旁边的摇椅里,拿了一张毯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祝家大宅很大,住的人却很少,平时也没有什么访客,所以很多房间都没有人住,也没有上锁的必要,而祝幽所住的这间房间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连锁都没有,自然也没上锁。
烛光下,他的脸苍老又苍白,身体消瘦且微偻,裹在一袭阴暗不祥的黑袍里,普通人见了定会觉得不舒服,但在祝家,他这样的打扮和气质却是最正常的。
如果祝家有人看到他,一定会吃惊的叫出来“大巫师”,这个“巫”字既代表着他是巫师,也代表他的名字——祝巫。
没错,他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现在却如丧家之犬的祝巫。
他之前与姬恒合作,指望着能翻身,结果又赌错了,而他也没有什么筹码和优势了,就到处找祝家小辈混吃混喝,混到现在也腻了,准备渡海去扶桑国试试看。
但他没有足够的盘缠啊,所以这次悄悄跑回祝家,想跟祝家的长老们“借”点钱,长老们倒是有心帮他,但这些老头手里能有多少钱?
他拿着比他预期中少得多的钱准备离开时就看到了祝慈,新仇旧恨涌上来,便潜伏在暗处,等待机会。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天黑及所有人都聚在大堂后,他立刻悄悄的潜进祝慈的房间,往同样架在小火炉上的水壶里倒了毒药,而后往祝幽的房间潜来。
祝幽曾经是贵妃,现在也还具有皇亲的身份,积蓄肯定少不了,他要向祝幽“借”一笔钱。
相对于祝家的其他人,祝幽既是他从小最重视、给予培养和关注最多的女儿,也是与他共事最多的伙伴与同行,他自认他与祝幽交情深厚,祝幽不论情理都应该资助他。
所以他就先在祝幽的房间里等了。
反正天都黑了,天气又这么冷,他今晚也只能在大宅里过了,反正大宅里空屋多的是,他不愁没地方睡。
只是祝幽怎么这么晚没回来?
他晚上没吃东西,还指望着等祝幽回来后给他弄点好吃的哪。
他在饥饿中睁开眼睛,目光一转,就看到旁边小火炉上的水壶,便抓过来,用手试了试,壶壁是温热的,可以直接喝,便揭了壶盖,将伸出来的壶嘴放进嘴里,就这样喝起来。
喝了大半壶后,他将水壶放回火炉上,继续打盹,边打盹还边幻想着祝慈喝下他放了毒药的水壶里的水后的下场,不断在幽暗中“嘿嘿”的笑。
真是像鬼一样。
这边祝幽迟迟没回来,那边,祝慈被祝家上下包围着,也迟迟脱不开身。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另外有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黑暗中潜行,慢慢的靠近祝慈的房间,而后推门而入,躲在祝慈的房间里。
这个时候的祝家大宅,除了青荷,所有人都是祝家人,外人绝无进来的必要与可能,所以这人也是是货真价实的祝家人,只是,他的身份同样不便曝光。
所以他才要这样偷偷摸摸,想请祝慈帮个忙。
与祝巫不同的是,他没有点烛,就坐在小火炉旁边,耐心的等待祝慈回来。
左等右等,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也有点饿了,就拿起桌上的点心,配着火炉上水壶里的水,慢慢的吃起来。
待壶水和点心吃完,他总算没那么饿了,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将睡眠很浅的他惊醒。
他听出那是女人的脚步声,也不着急。
门推开了,祝慈带着有点浓的酒气走进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蜡烛点燃。
“祝慈——”火炉边的人低声叫起来,声音又苍老又沙哑,听起来怪吓人了。
祝慈吓了一跳,转头:“谁?谁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