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轻吟,“云儿活在现在,不曾害怕过死亡,但唯独舍不得再也见不到您……”
“阴云,”秋骨寒冷冷的道,“你的诱惑对朕没有作用,你不必再试探,否则便是自取其辱了。”
他直视没有穿衣服的她,就像直视一个将自己包裹得像蛹的女人,没有半点的动容。
阴云捧着柔软丰厚的长发,遮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能相信他真是柳下惠。
“皇上,”她的眼里落下泪来,“云儿有什么不好……”
“你好或者不好,与朕无关。”秋骨寒淡淡道,“朕只是对你没兴趣罢了,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而后他就转过身去,阖上眼睛,继续靠在池壁上。
阴云又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的捡起衣服,慢慢的走出去。
她的身体很轻盈,但这会儿,她走得却很沉重,就像她其实是一个几百斤重的大胖子。
浴池里终于安静下来。
秋骨寒盘腿而坐,运气。
这茶水有问题,下了软筋散,导致他没多少力气,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听阴云说那么多话。
他会中这个圈套,是因为他之前对阴云没有防备。
从多年以前他被救出莽山的那天开始,阴云就一直跟随他或者皇后,忠心耿耿,不曾犯下任何错误,也没有任何出格之处,可以说,她是他和皇后最信任的身边人,他防谁都没有想过要防她。
他实在想不到,总是低调稳重的阴云,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在心里长长的叹气,为他和皇后就此失去一名得力的亲信而遗憾。
外面,阴云从数名被她弄晕的太监前面走过去,一步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低低的哭了出来。
她为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值。
她从小就是孤儿,被狩王的暗探机构选中,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训练,十五岁正式出道。
十七岁那年,她奉命协助凤惊华去莽山救人,那时,她第一次牺牲色相,不知受到了多少难以启齿的折磨,在那之后的多年里,她也曾经为了完成任务而出卖美色,可以说,她为了现在的皇上和皇后,可谓是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然而她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
皇上拥有天下,皇后拥有一切,她却在慢慢逝去的年华中承受着孤身一人、长夜漫漫的现实。
皇上的心里和身边,本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为皇上付出的,未必就比皇后少,凭什么皇后得到一切,她却什么都没得到?
她****看着皇后享受皇上的无尽宠爱,看着皇后与皇上如胶似漆,看着皇后拥有所有女人梦想的一切,她真替自己不值,太不值了……
就像这样的晚上,如若皇后在宫里,一定会被皇上紧紧的拥抱着、滋润着,纠缠不休,享尽女人的欢愉,而不是像她,身体仍然青春美丽,蕴含着无限的热情与渴望,却无处发泄……
她蜷成一团,抱紧自己,想象皇上拥抱自己,想象自己像皇后一样被疼爱着……
接下来几天,皇上再也没有踏进凤华宫一步,阴云知道,皇上再也不想见到自己,皇后归来之时,就是她必须要消失之时。
心里的不甘与不平,疯狂的滋生,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一个早上,天色还朦胧着,她就走出皇宫,一个人漫无目的飘荡。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人在乎她是谁,没有人会来找她,也没有人会关心她,她不管为主子付出多少代价,也改变不了身为奴才的下场。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她站在了夏国公府面前,定定的站了半晌后,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毅然敲开了夏国公府。
这个时候,皇上一定在金鸾殿里商议国事,一定早就忘了“阴云”这个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关心。
她蒙了面纱,守门的人并不认识她,她只是说了一句“我有胡儿的消息要告诉福国夫人”,守门的人就跑去禀告福国夫人去了。
福国夫人接见了她,她淡淡道:“让其他人都下去。”
福国夫人盯着她片刻后,抬手:“都滚下去。”
而后她盯着阴云:“如果你的消息不值钱,你就别想活着走出夏国公府。”
阴云淡笑:“皇后与胡儿正在回京的路上,她们已经抵达广安城,再过三四日就会到达天洲,但皇后不喜欢被大批侍卫跟着,便让侍卫们护送空车前往天洲,她只带了几个侍从,微服私访,一路慢慢逛着回京。福国夫人想为夏如斯报仇,这便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是皇后的亲信,皇后与外头来往的书信都经过她的手,她还可以任意出入皇后的卧室,这一次,皇后写给皇上的信,她也趁皇上沐浴的时候偷偷看过了,知道皇后眼下的行踪。
福国夫人心头微惊,目光如针尖的盯着她,厉声道:“你是何人,你为何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阴云把面纱拉下来,淡淡道:“我的话,总可以信了吧?”
她一向低调,就算经常跟在皇后的身边也不显眼,福国夫人看着她有几分面熟,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惊道:“你、你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吗?”
“是。”阴云淡淡的道,“所以我的话很可靠,信不信,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全看你了。”
福国夫人惊疑不定:“你为何要透露这样的消息给我?你莫非是想引我入套,弄倒夏国公府?”
她确实有复仇之心,但她若是对皇后身边的人动手,很可能会把皇后也牵扯进来,那样就变成大事了。
阴云道:“我与夏国公府没有仇怨,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与胡儿也有仇罢了。”
她与胡儿没有仇,她只是越来越忍受不了皇后拥有一切。
福国夫人道:“我不信你!你若想要我相信,就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随便你信或不信。”阴云冷冷道,“告辞。”
“你走得了吗?”福国夫人冷森森的笑,“你是皇后的人,还自投罗网,我岂能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