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沙凝
从电话亭走出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暖流。纯手那美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我为我拥有了这一份凝重深厚的情谊而潸然泪下……
从电话亭里出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暖流。纯子那美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我为我拥有了这一份凝重深厚的情谊而潸然泪下……
我曾是一个非常清高又自傲的女孩儿,因为那稍微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梦想。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好的,因为我自己在努力这么做,并且还因为我有信心我会做得更好。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季,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我开始对自己的才华和辨别力产生了怀疑:首先是我最认为得意的一首诗在一次全国性的大奖赛中没能冲进决赛圈;另一件是在我患病的时候,一位“好友”偷走了我最近写的一部中篇小说的手稿,仅仅是为了得到一笔数目不大的钱财。我有了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因为人在旅途中已有不少的好心者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或直言相劝地提醒过我,我却一直在清醒中犯着糊涂的错误。只因为天真幼稚的我认为向濒临落水的人伸出一只援助的手是每个善良的人都应该做的。朋友们推测我最终会成为“东郭先生”,后来事实果真如此。
我忘了那夜我是怎么走进电话亭去的。我满脑子里都是烦躁和沮丧,抬头望望天上的那轮月亮,本是很圆很皎洁的,我却也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愁,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朝前走还是该回头。我不敢去找我的任何一个朋友,不是怕讥笑和嘲讽,而是痛恨自己的糊涂。我在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心里憋得难受,我想我是快疯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纯子,我与纯子那时还不算太熟,只是在文学沙龙上见过几面。之所以还能记得纯子,是因为在那几次聚会上纯子对我的态度。她从不像别人那样夸奖我的文笔如何流畅,构思如何新颖,只是有一次,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用很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对我说:“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了,想起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奇怪,那么多亲朋好友之外,我在那个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竟会是纯子。那也许就是缘分吧,就像青春年少中的我们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有时生命中的许多际遇和相逢是不能够用逻辑和理智来诠释的,就像跌倒之后,我们无权太多地责难命运的不公和世态的炎凉。
我想起纯子是因为她温柔细腻的声音,像一段优美的旋律,悦耳动听,伴随着这声音的是那张纯得让人怜爱的笑脸,我突然间仿佛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取“纯子”这个美丽的名字。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我想应该是能够信任的。我用发颤的手在文友通讯卡上找到了纯子的号码,接通后,我又听到了那亲切美妙的声音,我只是对着话筒轻轻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立即响起了纯子兴奋的欢叫:“弦月,是你吗?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惊诧于如此默契的心灵感应。“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纯子的声音永远充溢着温馨与关爱。我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近来发生的一切,纯子默默地听着。后来,我说,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去看大海,那是我儿时最大的心愿。纯子的声音在顷刻间变得沉重起来,“弦月,若你认为逃避是一种真正的解脱,我想你是可以那么去做的,但是你应该永远清楚一点: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改变一些什么,太阳每天仍会是新的。”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在炎热的酷暑里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彻骨的清醒,电话里的空气有些凝滞,我找不到任何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进行辩解。半晌后,我用发颤的声音对着话筒说了一声:“谢谢!”我没有哭,倒是纯子那头的声音有些湿润了:“弦月,我们好多好多人都是那么地爱你,你知道吗?”
我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收线的,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后,我发现了那一直环绕在我身边的真诚,我不能有太多的徘徊和犹豫。从电话亭走出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暖流,纯子那美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我为我拥有了这一份凝重深厚的情谊而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