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畅销
“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巴贝雅!”
在“星期五音乐会”会场上,维也纳的名律师桑莱斯勒博士拿着捐款的名簿,这让狡猾的乐谱出版商巴贝雅终于无话可说。
“好吧!这样,根据约定只出版100册,当作‘委托出版’,印刷发行舒伯特先生的《魔王》。”
乐谱出版商巴贝雅客气地把出版《魔王》的捐款名簿接过来后,羞愧地离开了演奏会场。
“这个家伙真是让人火大!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捐款出版《魔王》吧!”
“当我们告诉他,我们要负担纸张和印刷费时,这家伙就立刻改变了态度,很客气地请求我们让他的公司来出版这本乐谱。”
“我们还在出版之前已经募齐了全部的出版费用,所以,巴贝雅看到这种情形,完全没话可说了。前些时候,他根本没有诚意帮我们出版;但现在,他可能很后悔自己当初的态度。”
每隔一段时间,桑莱斯勒家举行就会举行一次“星期五音乐会”今天演唱的是《纺车旁的格丽卿》和舒伯特的其他作品,听众们越来越欣赏他的音乐,其中,桑莱斯勒父子更成了舒伯特迷。
所以,这对父子和新进的剧作家格里尔帕策、业余歌手昔恩休泰男爵等“星期五音乐会”的成员成为了有力支持者,负担了《魔王》的出版费用,“舒伯特帮”的人甚为感动。但舒伯特本人却担心地说:
“我感谢大家的好意,假如印刷出的100册,能卖掉50册的话,那该有多好!”
钢琴弹奏技巧高明的剧作家格里尔帕策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魔王》的旋律和伴奏都很美妙,卡蒂,你说是不是?”
美丽的卡蒂·弗利奇也说:
“是的!我保证你的歌曲一定卖得出去。”
这时候,格里尔帕策又打趣地说:
“卡蒂迷上了舒伯特的音乐,就好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完全陶醉在他的音乐之中。”
格里尔帕策在夸奖舒伯特时,也同时取笑了卡蒂。三年之后,格里尔帕策与卡蒂订婚,但没有结婚。格里尔帕策到了晚年,就是在这位“永远的新娘”卡蒂的照顾下离开了人间。
安斯林·胡登巴勒因为父亲去世,必须回故乡奥地利东南部奔丧。在他回乡前一天,他要舒伯特和他一起出去散步。安斯林对舒伯特说: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呢?”
舒伯特听了感到很惊讶地说道:
“根本没这一回事!我之前也很认真地谈过恋爱,即使那个女人不美丽,可是她的声音很美,她独唱我写的弥撒曲时的美妙歌声,令我终生难忘,而且她的性情也很好。有一段时间,我想和她结婚,可是到了后来,她奉父母之命嫁给了别人……”
后来,舒伯特的《魔王》出版之后,变得很抢手,很快就卖完了。桑莱斯勒父子,以及参加“星期五音乐会”的人,尤其是“舒伯特帮”的人,听到消息后都兴奋无比。只有乐谱出版商巴贝雅因为不能获利,感到十分懊悔。
“真是太棒了!《魔王》刚出版就卖光了!”
舒伯特和朋友们聚集在他们常去的匈牙利皇冠馆,一起举杯庆祝。
1821年的春天,24岁的舒伯特终于出版了自己的作品,他将《魔王》编号为“作品1”。作为音乐家的作品编号,在习惯上,并不一定都是按照作曲创作的时间先后。
“哈哈!等到下次的时候,巴贝雅一定低头哈腰地过来拜访我们。”
“这是当然的!但是舒伯特,你可千万要小心,这个家伙很狡诈的。”
“当然,我还不致于那么傻,该要的我一定会拿。”舒伯特笑着说。
斯帕文和约瑟夫·胡登巴勒说: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了。但是,你要记得你在宏威克特学校时,数学成绩都没及过格。”
“你们这群家伙,太小看人了。问题是,巴贝雅到底会不会来拜托我让他出版我的作品呢?”
后来真的跟舒伯特的朋友们说得一样,这家伙点头哈腰地过来求舒伯特了。所以那年4月,《纺车旁的格丽卿》就以“作品2”出版了。巴贝雅还对舒伯特说:
“之后,还是请您继续让我来出版你的作品吧!”
于是巴贝雅从舒伯特所住的诗人梅尔豪费尔房内抽屉里取走了《岩石上的牧羊人》《野玫瑰》等乐谱。5月间,命名为“作品3”的《野玫瑰》以及《海的静寂》等歌曲被编成歌曲集出版。向来贫穷的舒伯特,竟然得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显耀名气和才华
在那个年代,如果作曲者将作品呈献给贵族,对方就会拿很多钱送给作曲者作为酬劳。所以,每次再版的时候,舒伯特就能够赚大约150弗罗林。
“我真是想不明白,艾洛耳的歌剧《魔铃》怎么会不受欢迎呢?但是,舒伯特为这首歌剧所作的附加曲却大受欢迎。”舒贝尔很高兴地说。
这时候斯帕文也说:
“艾洛耳看到观众只对舒伯特的附加曲喝彩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另外,舒伯特虽然有功劳,可节目表中没有见到他的名字,他一定很失望。”
因为乐谱的不断出版,舒伯特的名气和才华已越来越显耀。但是社会上的人还是把他当作一个新人看待,很少有人请他作曲。
虽然是这样,剧院却意外地请舒伯特为艾洛耳的歌剧《魔铃》作附加曲。所谓的附加曲,是以加强歌剧内容或使剧情有所变化为目的而另外写的曲子。
“说实话,我是劝舒伯特写这种附加曲的。我告诉过他,每个人在开始时都是无名小卒,所以,我希望他把写这种曲子当作一种练习,由我来与剧院接洽。他答应之后就马上动笔,谁也没有想到这首附加曲会这么受欢迎。既然下次就要给舒伯特好的剧本,让他独自负责作全曲,这出剧本就交由我来写。”
斯帕文吃惊地对舒贝尔说:“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舒贝尔?你虽然头脑灵活,又会作诗,但你能写歌剧吗?我看很有问题。”
舒贝尔回答:
“你就放心吧,学长。为了庆祝舒伯特这次又搬到我家住,我准备过些日子举办一次郊游,你看如何?请你一定要参加,假如老爹不去的话,这个活动将会失色不少!”
“你就会拍马屁!好吧,我也去郊游吧!”斯帕文爽快地答应了。
没过多久,向来阔气的舒贝尔、老爹斯帕文、诗人梅尔豪费尔和画家卡普怀塞、利奥波德等舒伯特的新旧好友们,一起前往离维也纳不远的艾森伯格的舒贝尔亲戚家去玩。舒贝尔的这位亲戚也是个阔气的人,每年到了夏天,就从维也纳请来客人,举行为期三天的“艾森伯格纪念日”。
这次,舒贝尔邀请好友们一起参加这三天的“艾森伯格纪念日”的原因之一,是斯帕文将调到他的故乡林茨,借此为他饯别。这时候,已经是1821年的7月了。
24岁的舒伯特兴奋地弹奏舞曲。这种欢乐的场面被卡普怀塞和利奥波德这两位画家,分别绘成水彩画和素描,流传到后世。
好玩的舒贝尔在三天的“艾森伯格纪念日”之后,又把这群朋友请到他的别墅——治托莱森河(多瑙河支流)山谷间风景幽美的“奥克森堡庄”。后来,只有舒伯特和舒贝尔二人留了下来。他们二人之所以居住在离维也纳约70公里西方的安静山溪别墅里,是另有原因的。
“现在朋友们都渐渐离开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专心写我的大作了。”舒贝尔说。
舒伯特也愉快地说:
“好的。那么,你每写完一章,我就为它谱曲。”
他们二人开始合作写歌剧,这出歌剧叫做《阿方索与艾斯翠拉》,是一部有爱情、有阴谋、也有战争的复杂作品。大概的内容是:某位国王驱逐了领主父子之后,为此事立功的将军,要求国王把公主艾斯翠拉嫁给他,使得国王非常苦恼。后来,被驱逐的领主之子阿方索揭穿了将军的阴谋,而娶了公主为妻,最后,阿方索当了国王。这是一出以西班牙王室为主题的歌剧。
从9月到10月间,舒贝尔和舒伯特二人拼命地作诗和作曲。舒贝尔早年丧父,只有母亲,又生长在有钱人家,难免有些任性。有时候他会住到伯父家中,并且举行舒伯特的作品发表会,或者邀请贵族妇人到家里参加舞会,显得十分阔气。
到了11月,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到维也纳。这时候,由二人合作写成的歌剧《阿方索与艾斯翠拉》也已经完成了两幕。
这一年对于舒伯特来说,除了第一次出版乐谱之外,还有很多有价值的事情,如3月时大歌手弗格尔在宫廷剧院中,特地为他演唱《魔王》。就在夏秋之间,他参加了愉快的郊游和旅行,除此之外,他的《死神与少女》也以“作品7”出版。
舒伯特在社会上稍微有了一些名气之后,他父亲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再次允许他回家。历经三年之后,舒伯特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了。
经历挫折
在乐谱的封面上,印着很大的德文“贝多芬”字样,十分醒目。而且,这个名字的周围用象征荣誉的月桂树叶图样围了起来。
但是,这本乐谱却不是贝多芬的作品。乐谱封面上印着:
根据法国式歌曲改编成二人弹奏的变奏曲。献给路德维希·凡·贝多芬,以表示对贝氏的敬意。弗朗茨·舒伯特作曲。作品10。版权所有者维也纳葛拉贝恩街1232号,卡比·温得·巴贝雅。
舒伯特打算将这首钢琴曲呈献给他一直深深敬爱的贝多芬。当然,这和普通的赠送不同,在乐谱的封面上,贝多芬的名字被放在文字的中央,并用象征荣耀的月桂树叶围起来,这种做法确实很符合性情老实的舒伯特的作风。并且所谓的“法国式歌曲”是舒伯特在杰利茨庄时所作的歌曲,他把这首歌曲改写成钢琴变奏曲献给贝多芬。这时候是1822年的4月,舒伯特那年25岁。
舒伯特拿着刚印好的乐谱,兴奋地向约瑟夫·胡登巴勒说:
“我要把这份乐谱送给贝多芬先生,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听说,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完成一首有合唱的大交响曲,真不知道这首大交响曲会是多么伟大!像我这样的人,是绝不能跟他相比的。我的交响曲比起器乐大作曲家贝多芬的大交响曲,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也只能把歌曲改成的钢琴曲,呈献给他而已。据说很早之前,他的耳疾很严重,现在几乎连自己作的曲子都听不到。所以,他平常脾气很古怪,不愿意见生人。我很怕见不到他,约瑟夫,请你陪我一起去吧!”
因为以前安斯林曾到过贝多芬所住的地方,所以身为弟弟的约瑟夫便答应他说:“当然没问题!”
这个乐谱的封面上虽然写着“贝多芬”的大字样,但约瑟夫一直介意的事是,封面上所印的“版权所有者巴贝雅”这些字。
“这句话真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这种话听着感觉是你这个作曲者自己连所有权都没有,巴贝雅可以随便出版你的作品,有权自由发售。”
“是这样没错。”舒伯特露出了一副很自然的表情说,“我决定以后都让巴贝雅出版我的作品,这样做我不是更有利一些吗?巴贝雅也是这样说的。这个老家伙固然不怎么样,但有时也相当亲切。我和贝多芬不一样,我的作品尤其是器乐曲(器乐指键盘乐器,特别是钢琴),不容易卖掉。所以,我与其按照售出的数量慢慢地拿钱,还不如刚开始就先拿到一笔可观的钱,然后把其他的事都交给巴贝雅处理。我觉得这样对我比较有利,而且也不麻烦。不过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就实在太对不起巴贝雅了!因为听说纸张费和印刷费都相当的贵。”
“这么说,你把《魔王》《野玫瑰》等歌曲的乐谱版权也卖了?”
“那是当然了!”舒伯特毫不在意地回答。
听舒伯特这么一说,约瑟夫·胡登巴勒内心不禁叫道:“这下子可坏了!”
其实,不懂世事的舒伯特早就被狡诈的乐谱出版商巴贝雅欺骗了。因为,巴贝雅明白,将来舒伯特的作品必然畅销,所以他就和舒伯特签订合同,凡是舒伯特的作品,他一律买下版权,将来无论是否畅销,都不必再付给舒伯特任何代价。
“唉!舒伯特,这回你是上了那个老狐狸的当了!”
舒伯特诧异地说:“怎么会呢?”
但是后来,当他听了胡登巴勒的说明之后,心里虽然很不愉快,但仍半信半疑地说:
“怎么会是这样子呢?但是我觉得没关系的,反正已经答应他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尽快把这首变奏曲送给贝多芬,不知道他看了这首曲子后会怎么说?”
现在舒伯特心中只是关心和贝多芬见面的事情。胡登巴勒说:
“你之前看见过贝多芬吗?”
“当然了,我之前曾经远远地看过他好几次。是在音乐会场或是啤酒店这类的地方看到的。在很久之前的萨列里先生的庆祝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他。”
可是,内向的舒伯特多年以来从来不敢走到贝多芬的面前自我介绍。
这一次,舒伯特为了呈献自己作的曲子给贝多芬,才鼓起了勇气准备去拜访他。这天,他准备去拜访52岁的音乐家贝多芬,也难怪他要紧张、兴奋了!那时,贝多芬住在治诺斯多弗街一直过去的德布林克地方,舒伯特对那地方很熟。
舒伯特终于来到了贝多芬家的大门口,他的心仍旧狂跳不止,他拉了门铃的绳子后,有一位女用人出来开门,他看了一眼穿着朴素而戴了一副眼镜的小个子舒伯特后,说:
“先生出门去了。”
“这样啊,那么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大概是出去散步了,他并没有说到哪里去。他带了乐稿出去,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假如先生回来的话,请你把这东西交给他。”
现在舒伯特明显有一些惊慌,见不到贝多芬,他觉得很遗憾。他把小心翼翼拿来的包装好的乐谱,交给了女佣。女用人又说:
“请问尊姓大名?”
“全都写在里面了。”
站在舒伯特旁边的约瑟夫·胡登巴勒口吻轻松地向女用人说:
“他是作曲家舒伯特。”
没一会儿,他们就向这位女用人告别,很快地离开了贝多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