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希尔顿知道得赶快去做,就是通知锡斯科银行。他们的贷款是根据希尔顿的两万元现金为基础,现在,他们连两万都没有。希尔顿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出乎意料地,那位经理并没把希尔顿轰出去,他只是用力地压着两手,把椅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到左边,沉思着。希尔顿也在沉思着,提心吊胆。
他终于开口了:“这事真难办,本来,你正要走好运了。”他此言触发了希尔顿一个念头,有点大胆,不过值得一试。
“我那位开牧场的朋友,”希尔顿说,“他确实在新墨西哥州拥有一个牧场,保守估计,价值2万。你何不借他5000美元,待他手头宽裕再还给你。”
经理半晌不再讲话,莫布利旅馆的前途岌岌可危。最后他说:“还算公平。”谈判完毕,希尔顿跑去发电报给那位牧场朋友。
第二天中午,莫布利旅馆换了主人。希尔顿正式经营起旅馆业,希尔顿随即向母亲打电报报喜:“边陲找到,锡斯科水深,第一艘大船已放下。”
电报局的职员读了这几句,莫名其妙地问希尔顿:“先生,你知道你写了些什么吗?锡斯科从未出现过船,连水都没有。”
“我们可以在石油中放下大船。”希尔顿一本正经地回答。
“孩子,你一定发财了!”
他说的真是对极了。回到旅馆,合伙人告诉希尔顿全部客满,包括他和希尔顿的床。那天晚上,他们睡在办公室里,希尔顿梦到得州开了一串希尔顿旅馆。
但,要使美梦成真,还得有一番努力。
经营二手旅馆
希尔顿发觉自己迷上了经营旅馆这一行,只有“旅馆”才是希尔顿追求的对象。正如人所言,爱情是盲目的,当希尔顿看上了某间旅馆时,不问其春春几何,装扮如何过时,希尔顿总乐意花钱替它整容一番,打点门面。希尔顿有本领发掘其内在美——即赚钱的潜能。当这一点没有问题时,希尔顿才进一步去查究其背景、账目、地点和价钱。这些都搞清楚了,希尔顿便奋不顾身地进行追求,非追到手不可。
银行家和工商界人士也有不少经希尔顿央求而成全他追求一事的。他们在借希尔顿钱时总不愿相信希尔顿追求的对象会出现“第二春”的美景。但希尔顿对自己的判断颇具信心,如果这些朋友始终无法分享希尔顿的信心,希尔顿只好另觅款源了。在希尔顿一连娶下三位这种“再嫁妇”后,由于它们表现良好,为希尔顿的投资者(包括希尔顿自己)在一年之中捞回本钱,希尔顿在金融界的信用从此屹立不摇。
锡斯科的莫布利旅馆是希尔顿的第一位“恋人”。她真是位伟大的女性,不但提供希尔顿和合伙人一个理想的实验场所,也为日后的旅馆经营指明了赚钱方向。在莫布利旅馆,希尔顿学到了经营旅馆的两个原则,以后成功地运用在每一次业务拓展中。
第一个原则是由一场噩梦中得来。合伙人和希尔顿同睡一间房。他这人颇有管理才能,但过分负责,白天的问题总带入梦中,仍旧喃喃不停。譬如说,客人来了,没有房间怎么办?“加一张床,请三位将就一晚如何?”这使希尔顿也做起噩梦来。
希尔顿梦见旅馆之前的主人手持一支撞球杆,命令那三位客人睡到撞球桌上去,同时转过身对希尔顿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答应,他们愿意出钱睡在客厅里。”
这时,父亲出现了,对希尔顿说:“你是在白白坐失机会,这样子经营旅馆还赚什么钱?”
希尔顿醒了过来,眼睛张得大大的,全身出汗。希尔顿忍不住摇醒合伙人,激动地说:“旅馆空间浪费太多了。”
“所以我才挤到这小盒子里来啊!”他抱怨着。
“起来,我指给你看。”希尔顿拉他到客厅里,被吵醒的店员惊愕地望着他们。“这柜台太长,可以切掉一半,餐厅里也可以再放20张床铺。”
“你是叫客人挤床铺,睡在柜台上啰?”合伙人还没抓住要领,“康尼!你疯了是吗?”他说。
“好,你且等到天亮就知道我如何发疯。”希尔顿懒得理他。
“可以,现在我要回去睡觉了。”
合伙人回去睡觉了,希尔顿却没有,仍继续查看大厅。
对他们而言,床铺就是利润。在锡斯科,多的是人同意将就过夜,不太讲究装饰。所以希尔顿叫木匠把餐厅隔成小间屋子,只够容纳一张床和桌子。然后,希尔顿又把大厅的柜台截断一半,另外的空间弄成一个卖香烟、报纸的摊位;希尔顿还把大厅的一角腾出来开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几周之内,账簿上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变。
就在那个时候,希尔顿学会了“装箱”的技巧,如果你要充分利用一个箱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塞满它。当然,要让人感觉不出拥挤才行,运用的巧妙,就在于空间的切割了。
希尔顿认为把浪费的空间节省利用是赚钱的不二法门。
其实,这并不困难。在“最大的旅馆”华尔道夫内,希尔顿也能找出一些被浪费了的空间。华尔道夫—奥斯托利亚酒店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什么都好,就是那四根巨大的柱子,纯粹作装饰用,对建筑没有好处,对投资的股东更没有好处。于是希尔顿换上玻璃橱,展览各色珠宝及化妆品,这几个柱子立即发挥了莫大的功能。
莫布利旅馆的第一层楼改装完毕后,希尔顿动了第二个念头,也就是以后他经营“希尔顿旅馆”的第二个原则。希尔顿告诉合伙人:“我知道有个法宝可使我们的旅馆比别人出色,赚的钱比人家多,那便是团队精神。”
“我也赞成,”合伙人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的?”
“我是在当兵的时候学到的,”希尔顿告诉他,“所谓团队精神就是荣誉感加上奖励。单是薪水,成不了大事。”
正如希尔顿所预期的那样,当20位店员知道要集合起来听希尔顿讲话时,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他们喜欢受到重视。
希尔顿告诉他们莫布利的名声就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是唯一能用干净的毛巾、肥皂、地板和笑脸来迎接顾客的人。如果有一天对于旅行者而言,锡斯科即意味着莫布利,全部是他们的功劳。希尔顿又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表现好,工作可永保稳固,加薪、奖金均不成问题。
自私之心,人皆有之,自私心加上荣誉感即可导致高效率的工作情绪,他们就在这种“团队精神”的鼓舞下活跃起来。希尔顿、合伙人和所有的店员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初步拓展
一家旅馆已经上了轨道,于是希尔顿动脑筋想要开第二家。希尔顿理想的伙伴是鲍尔斯。他现在住在芝加哥,希尔顿去拜访了他。
希尔顿的运气不错,鲍尔斯和希尔顿共进晚餐。希尔顿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进行游说,正如同华海先生当年对希尔顿下的工夫一样。
“得州可以使你成为大富翁。”希尔顿告诉他。他说的完全是事实,毫无夸大其辞。
“赌注不小,不过值得一试。”希尔顿说。
“没关系,我的资金不多,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
“我们可以从华斯缚开始,”希尔顿说,“那是得州最大的石油城。你到那边看看有没有旅馆要卖,然后打电报给我。”鲍尔斯第二天便动身前往得州。希尔顿则留在芝加哥,对货物行情多了解一点,免得受中间商的欺骗。
1919年,芝加哥扩展迅速。每天都有往来班机直飞纽约。毛猪价格每100镑23.5美元,贵得令人害怕。希尔顿转了几圈,想想要在纽约发展自己的事业,还是不行。得州已经够大了,它有其吸引人之处,希尔顿无法放下它。
鲍尔斯真的找到了一间旅馆。希尔顿离开芝加哥,南行经过俄亥俄州,本想观赏一场世界拳王的争夺战。这时电报来了,希尔顿不得不放弃这次消遣机会,因为看拳赛,要等三回合才见分晓,希尔顿赔不起那么多时间。
到了华斯缚,希尔顿立即将合伙人找来,他对那个名叫“梅尔巴”的旅馆印象不佳,就和他当初对莫布利的反应相同。
“这是旅馆?”合伙人说。
“孩子,不要以貌取人,”鲍尔斯上校立即斥责他,“他有68个房间,它的账簿也很可观。”
合伙人检查了账簿,不得不承认有其价值,他说:“可是,这68个房间能维持多久?说不定明天就倒塌了。这地方又脏又乱,卫生局那一关一定通不过。我第二次决定,还是不买为妙,康尼!”
“我们不是一定要买,”希尔顿安慰他,“除非他开价2.8万美元或少于这个数目。”
梅尔巴是他们所买的最难看的二手货。
它原有的外貌已经蒙上一层污泥,房子里面也有一层厚厚的油垢,地毯已经磨到地板见光的程度,窗帘像是隔夜的假睫毛。毫无生气的外表仿佛哭诉着它多年来受到爱人的冷遇。
“我看不出它美在哪里。”合伙人说。
华斯缚的得州银行也持相同的看法。“不要试探你的福气,这里发不了财的。”那里的经理对希尔顿说。
希尔顿沮丧地走出银行,到电报局另找救兵。母亲再度伸出援手。希尔顿还想起了在丹佛的伊拉,他不是对希尔顿说过“等事情完了,我们一起好好干一番吗”?这是大事业的第一部分。几天以后,伊拉来电表示支持,合伙人也从莫布利弄来部分现款,他们和对方还价到2.5万美元,钱已凑足,于是,买下了梅尔巴。
希尔顿对鲍尔斯说:“梅尔巴所需要的是一位和以往完全不同类型的经理。”
他们和雇来的工人每天工作18小时。等事情告一段落,梅尔巴便焕然一新了。鲍尔斯对旅馆并不外行,梅尔巴也和莫布利一样,业务蒸蒸日上。
3个月下来,梅尔巴里面的老保险箱已经容纳不下赚来的钱,最后他们不得不去银行开一个户头,找到的仍是早先拒绝他们的那间银行。这家银行之前已经错过一次机会,这次不容再错过了。事实证明,他们这条船正在深海中浩浩荡荡地向前行驶。
希尔顿所买下的第三间旅馆名叫华尔道夫。他们之所以用这个名称,当然是因为它本身就很响亮。
希尔顿的第一个“华尔道夫”设在得州达拉斯城的市中心区,是一幢六层楼半防火性的建筑,有150个房间,独立浴室除外。在那时候,这一间旅馆是他们事业中冒险性最大的,所以希尔顿亲自坐阵,任旅馆经理。管理方面仍然根据希尔顿的两个基本原则:把每一个角落、空间充分利用;然后,又在同仁间鼓励团队精神。
情形十分令人满意。又一次的“福气”降临在希尔顿身上。母亲和伊拉总在希尔顿需要时伸出援手,更难得的是希尔顿从达拉斯州立银行贷到一笔款。这多亏了年轻银行家桑顿的帮助。
后来,在希尔顿事业开创过程中,他也位居要角,协助希尔顿完成许多交易,是希尔顿忠实的朋友之一。在“大萧条”时期,生性保守的桑顿仍然借了希尔顿一笔5.5万美元的巨款,帮希尔顿完成生平最大的一次赌博。
在这次交易中,希尔顿还结交了另外一位朋友——齐格尔。他们从他合伙人处取得租用权,最后他又设法把这权力赎回。这件事在6年后的某一天,使希尔顿的整个事业免于遭受损害,甚至使希尔顿避免了一次可能的牢狱之灾。
华尔道夫这名字带给希尔顿一些好运。在达拉斯的华尔道夫时,欧文这位军中最亲密的同伴也入伙了。他决定放弃在旧金山的事情,与他们一起创业。以后的日子,他们在得州披荆斩棘,共同奋斗,欧文功不可没。
此时,希尔顿又有了一个新主意。希尔顿想到了开凿油井的事,即使1921年石油业急速萎缩,得州工商业情况不佳,希尔顿还是想每个月再筹集6000美元资金,投注在希尔顿的旅馆上。
送给母亲的礼物
希尔顿不认为石油业的盛衰会影响到工商业的发展。希尔顿想再做更大的扩展,但有些人、事、物还是把希尔顿的脚步绊住了。这回绊住希尔顿的是家,还有那些钻石。买钻石完全是为了母亲,那是枚大胸针,希尔顿所见过的最光灿的一枚。珠宝店的一位专家鼓励希尔顿买下来,希尔顿就买了下来。
当然,不全是他的错,他一定认为所有的妇女都会喜欢珠宝。希尔顿自认为已是一位有钱人,如今一见如此深受妇女钟爱的精致美物,不免受其诱惑,想象着母亲佩戴起来受人赞美的情景。
希尔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枚在蓝绒布上光耀四射的钻石胸针,乘车赶回沙卡洛。
希尔顿那时已是34岁的人了,却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在得州染上了这种习气以后,更难以改变了。
希尔顿心中高远的理想使他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希尔顿回到了沙卡洛,没想到全家都聚在一块儿。卡尔从海军放假回来,小弟也在家。母亲不时提起几个姐妹如何如何:伊娃快要有一栋“有私人游泳池”的房子了;露丝玛丽在玩股票,还蛮成功的;小妹海伦也快毕业了,一直在家勤练毕业讲辞。
卡尔问希尔顿是否在得州发了财,因为他听说得州的人个个都是百万富翁。
“没有,”希尔顿正经地回答,“不过我带了样小礼物送给妈妈。”
说着,希尔顿轻轻地把小宝盒放在他的膝头上,母亲将盒盖一打开。
“啊!”卡尔惊叫了起来。
想不到母亲热泪盈眶地跑回自己的房里,希尔顿愣住了,转脸问卡尔:“我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