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爱情的距离并不是一个白天到夜晚的距离,也不是两小孩儿个校门之间的距离,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夜凉如水,灯光如豆,失眠的姚雪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这个仲夏夜的城市。原本以为高考过后可以和床有个美丽的约会,但是一张意外的纸条却拨乱了她的心弦。
“明天8点校门口见,有话对你说。LC”
她反复看了这张纸条无数遍,班里姓名首字母是LC的男生。她首先想到的是李彻。可是姚雪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学校打开纸条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却赶紧把目光投向天花板。难道不是他?不,应该就是李彻吧。平时就跟他关系最好,对,一定是他,怪不得他好几次欲言又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总是回报一个蒙娜丽莎般的微笑,然后神秘地说: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不过,又有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到底是早晨8点,还是晚上8点呢?俗话说: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姚雪心想,电视剧里的告白不都是选在晚上吗?灯火阑珊处,烛光、玫瑰,男主角含情脉脉地对女主角说:“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姚雪不禁陶醉于自己幻想的情景中。
第二天一大早,姚雪终于无可忍地叫醒了闹钟。起床,洗漱,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挑中了那条水蓝色的连衣裙,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她感觉这一天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整天,她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妈妈跟她说话,她也总是答非所问。妈妈以为她是考后综合征,就安慰到:“小雪,不用担心,你平时成绩那么好,模拟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名,别太紧张了。”姚雪当然知道这一点,她从不会为考试担心,她对数理化的兴趣丝毫不亚于某些小女生对言情小说的痴迷。
终于挨到晚上7点了,她像以往一样骑着车子飘在熟悉的路上,其实家和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可今天姚雪觉得这段路好远。校门在望了,为了显示大家闺秀的矜持,姚雪决定在马路对面等,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再闲庭信步般走到他面前,等待他的告白。
可是校门口由熙熙攘攘到门可罗雀都没见到那个人,姚雪的心像被人从十万公尺的天空抛到地面。一定是某个人的恶作剧,要不怎么连名字都不敢写?她将纸条撕碎扔在地上又恶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晚上10点,姚雪的手机响了一下,对方便挂机了,她按来电显示打过去才知道是公用电话。她突然有给李彻发个短信的冲动,可又不知道怎么说。直接问他今天是你约我了吗?万一对方说不是,岂不是没面子?这样想着,她把编好的短信按了删除键。姚雪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想着,无数次想给李彻发个短信,又无数加一次地遏制住这个念头。可是少女的心事,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黑夜里奔腾着。
今夜无眠的还有李彻。她为什么没有来?他想,她一定是看不上我。可不是吗,物以稀为贵,理科班女生本来就少,像她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简直就是贵金属。不,是两亿年前的祖母绿宝石。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一个像她这般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女孩,她有一双雪域高原上的湖水般一尘不染的眼睛。
很多时候,他会有—个奇怪的想法,她一定是坠落人间的天使。而他自己呢,家人都觉得他考上这所省重点高中纯属偶然,当时一定是上帝打了个盹。为了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他放弃了迷恋多年的电脑游戏,在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时候终于可以望其项背了。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等待着高考之后向她表白。班里追她的男生数不胜数,有下课向她请教问题的,有放学邀她同行的,有发短信告诉她天凉加件衣裳的,简直就是一条龙跟踪服务。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不过他也很庆幸,所有追她的男生都吃了闭门羹,而他却能常伴她左右,因为他是她“大姐”,她总是这样叫他的。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她从背后捅捅他,递给他一半剥好的橘子:“大姐,吃橘子吧。”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吃吧,没毒,梅毒?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显然她会意了,不然她为什么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橘子塞进自己嘴里呢?难道她一直都对我没有感觉吗?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呢?李彻默默问自己,多少往事浮现在眼前。
高考成绩出来后,姚雪毫无悬念地报了清华大学,而李彻则被本市一所大学录取了。
半年后,同学聚会。在KTV里,姚雪的一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犹如仙乐飘进李彻耳朵里。李彻感觉那就是为他唱的,他故意在别人唱歌的时候坐在了姚雪旁边,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地问了那个困扰了他半年的问题。
那什么,高考完了我约你,你怎么没去?
我去了,我等到晚上10点才回家。姚雪半是吃惊半是埋怨地说。
李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从早晨8点等到中午12点,他担心女孩晚上出来会不安全所以约在了上午,而姚雪却误以为是晚上。李彻后悔当初自己没有说清楚。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姚雪的死党黄姗姗打趣道。
没有没有,姚雪连忙否认。
随后,他们各自和周围的同学聊起来。他只听见黄姗姗说,有个男生一直狂追姚雪;姚雪也只听到别人说,学校一群女生拿李彻当梦中情人。
聚会快结束的时候,他找了个空当,小声跟她说:“明天9点学校门口见,早晨9点噢。”她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黄姗姗拉着一起回家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来到学校门口。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她的影子。
她终于还是没来,他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家。
可是几年以来积聚的感情就在这时充斥于胸,他不甘心,他不顾路人的眼光大喊:“姚雪,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以为是那个校门,那个校门不是离你家近吗?”她一边说,一边搓着冻得像萝卜一样的手。
“我觉得这个校门你会顺路一些。”他无辜地说。
两人相视而笑,雪地上留下两排脚印……
其实爱情的距离并不是一个白天到夜晚的距离,也不是两个校门之间的距离,而是心与心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