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个世界多么冷漠,总会有一些温暖在不经意的时候融化我们内心的寒冰。所以不要吝啬张开你热情的手臂,在每一个人需要拥抱取暖的时候。
陌生的天空、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熟悉的家乡的色彩,邵辉知道自己漂泊得真的太远了。
当时邵辉住在远离市区的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里,空旷荒芜的庭院生满了蒿草。房东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而邵辉的邻居—— 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又常常在邵辉刚刚睡着的凌晨毫不客气地搅乱他的美梦。虽然那梦往往也是失意苦涩的,可熬夜码字的痛苦只有在黎明时分才可以得到些许缓解。而那个孩子的哭声每每就在这个时候突兀而又尖锐地袭来,搅得邵辉心神不宁。那时候邵辉正失业,邵辉用最后的一点坚强支撑着自己寂寞的生活。但那个孩子持续半个多小时的哭声常常让邵辉感觉到生活的无奈与无措。
邵辉承认自己厌烦邻居那对母女,那对每天早出晚归而且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夜晚的安宁都打破的母女。
有一天下午,邵辉突然生病了,头烫得要命,嗓子里面像是着了火一样,但偏偏身边没有一杯水。邵辉万分沮丧,甚至想干脆放弃生命——没有钱,没有朋友,更没有任何的关心和问候,邵辉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气之下,邵辉拿起身边的文稿狠狠地扔向窗外,看秋风把那一张张曾饱含着自己情感的文章吹得四散飞扬,邵辉欲哭无泪。
夜幕慢慢地降临,邵辉的心也一点一点滑进深深的黑暗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烧得几近昏迷的邵辉恍惚中睁开眼睛,额头上一块湿漉漉的手帕正散发着丝丝的凉气。邵辉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蓬着头发的中年妇女正一跛一拐地收拾屋子。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飘动着若有若无热气的杯子。
邵辉侧了一下身体,那跛脚女人听到声音,转身走了过来:“好好躺着吧,你烧得很厉害。”她温和地笑着端过杯子,扶邵辉靠在床头,说:“再喝点儿,对你的病有好处,你太缺乏营养了。”
看着邵辉一口一口喝完,她拿过一摞纸放在邵辉的床头:“我没有太多的文化,但想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是你的心血,就这样扔了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帮你又都捡回来了,没想到一进屋看见你病得这么厉害。”
邵辉的眼睛禁不住一热。在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日子里,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城市,这样一个不擅言辞的妇女让邵辉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给邵辉送来了一碗稀粥。邵辉猜想她的日子一定很苦,因为稀粥里只有碗底一小撮米和几片菜叶,但这碗稀粥却是邵辉这一生之中吃得最美味的一顿早餐。
一个月后,邵辉终于找到一份工作,总算可以聊以糊口。不过邵辉仍没有机会与她说几句话。她依旧早出晚归,孩子也依旧每天半夜大哭不止。
后来,房东告诉邵辉,女人和孩子被她的丈夫遗弃了,辗转来到这座城市,却因腿脚不便,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以捡破烂维持生计。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更可怜的是那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女儿,母亲少之又少的奶水总也吃不饱,总是等不到天亮就饿得哭闹不止。
听着房东的话,邵辉的心蓦地一怔——自己发烧时喝的那杯极淡极淡的奶莫非是她自己的?
“她难道给孩子连一包奶粉都买不起吗?”邵辉试探着问。
“奶粉?她哪还有钱买奶粉,饭都吃不上。”房东的话里也充满了无奈。
当天夜里,邵辉怎么也睡不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味那杯奶的味道,感动就在这个时候无以复加地包围着邵辉。想起当初自己对她们的厌烦,想起自己当初对那个孩子每晚半夜的哭声不但漠不关心反而深恶痛绝,邵辉就开始自责和内疚。
夜深了,孩子的哭声又一次传来。邵辉翻身起床,拿出抽屉里几天前就买好的两包奶粉,敲开了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