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外面还在下着雨。卓卿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发现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卓正宇打来的。
卓卿珊靠在窗户旁,她本想回电话,可想到昨晚的种种不快,便只是给父亲回了一条短信:不用担心,我很好,我已经去上班了。
安佑麟正贴在玻璃前望着外面,他的喘息让正对着嘴巴的玻璃上出现了雾气。卓卿珊的眼神偷偷在安佑麟的身上扫来扫去,突然发现安佑麟的胳膊上有几个不起眼的针孔……安佑麟突然转过脸来,险些与卓卿珊对视上。卓卿珊赶忙找话题:“这里是你的家吗?”
安佑麟靠在窗框旁,他的眼睛移向了地板:“是,也不是。”
卓卿珊不满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啊?”
“这里原本属于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那人已经不在了,就把这房子留给了我。”
听了安佑麟的回答,卓卿珊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曾经与安佑麟有过感情关系的女人。不不不,卓卿珊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不要胡思乱想。她意识到这个留给安佑麟房子的人,恐怕就是死于五年前维金广场案的警方顾问,常鑫教授。
看来,对安佑麟而言维金广场案太重要了,想了解安佑麟也必须了解当年的案子。可此时此刻,贸然询问安佑麟绝非明智之举。
急于回到刑侦大队的卓卿珊告别了安佑麟,下楼开车朝着刑侦大队驶去。一路上,卓卿珊始终惦记着安佑麟胳膊上的针孔,她实在搞不清楚安佑麟对自己做了什么。
吸毒?可卓卿珊怎么也无法将安佑麟跟毒品联系到一块儿。又或者安佑麟真的有什么需要按时注射的疾病?卓卿珊觉得自己肯定有疏忽的地方,否则她能够发现止血带和药物的。
回到刑侦大队办公室,大家早已进行各自的调查去了。卓卿珊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她眼前全都是她早上在那贴满照片的房间中看到的景象—照片、备注和线段。
卓卿珊渐渐走神,她又想起了维金广场案,她需要了解案件背后的实情。赵局长?罗队?卓卿珊都否决了,如果太过冒失的话,她再想打探就难了……李卫江!他一定是知情者!卓卿珊暗暗心想,这李卫江跟安佑麟和常鑫教授交情匪浅,上次去西京大学图书馆与他闲聊时,卓卿珊就隐约觉得李卫江似乎很了解维金广场案。
办公室里只有许青青偶尔进来跟卓卿珊说几句话,吃过午饭她才见到郭俊峰匆匆忙忙回来一趟:“我在调查死者赵宸与杨萍之间的关系这条线,下午还得去师大。”宋春明和尤涛也是来去匆匆。
卓卿珊看了眼墙上的钟,距离与安佑麟的约定还有段时间。许青青走进办公室,手里捧着一束黄色的百合花,脸上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
“你的花,刚刚送到。”
卓卿珊慵懒地接过黄色百合,依然没有卡片,没有署名。卓卿珊把花推到一旁,不加理会。
“也不知道这是谁啊,总做些无用功。”许青青瞥了眼受到冷落的黄色百合,“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
半个钟头后,卓卿珊正准备离开刑侦大队办公室,许青青突然又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前,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她笑眯眯地望着卓卿珊,神秘兮兮地说:“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刑侦大队的警花可不光只有不解风情的男人追求,当—当—当—当—”
许青青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花跳进门来,她像扭秧歌一般捧着玫瑰朝着卓卿珊晃去,双眼紧紧盯着卓卿珊的脸。卓卿珊看着这一大束玫瑰花,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体会—紧张、呼吸急促。
究竟会是谁送给她这样一大束玫瑰花呢?卓卿珊眼前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形象,蓬乱的头发,胡楂,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眼神……难道会是他吗?
正当玫瑰花即将送入卓卿珊手中的时候,许青青突然后退两步。“脸红什么?”许青青问。
卓卿珊知道这许青青要耍宝,便配合道:“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卓卿珊已经等不及了,“好啦好啦,别闹了,快把花给我!”
“那你先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送的花?”许青青歪着头俏皮道,“到底是哪家的俏公子啊?”
“别胡说八道了,赶紧把花给我!”
许青青闹够了,卓卿珊接过这沉甸甸且包装精美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
“这可是九十九朵玫瑰啊!这么大—一束!”许青青在旁边羡慕地感慨道。
卓卿珊在花束中找到了卡片,上面写着—“无论是笑还是皱眉头,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只期待你允许我默默守候。”
卡片下面署名,俞韬。“俞韬?”
许青青把卡片上的字念完了。
卓卿珊想不起这个俞韬究竟是谁了,她有些失望地嘟囔着:“什么嘛,既然是‘默默守候’,那还什么期待、允许啊?还不是想让我知道……”
“这个俞韬该不会就是送花来的小鲜肉吧?”许青青问。“啊?不是花店派人送来的吗?”
“你以为谁都是不解风情男吗?”许青青瞥了一眼丢在垃圾桶里的黄色百合,“是个小鲜肉送来的,送来之后还不肯离开,这会儿应该还在院门口吧?”
卓卿珊再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该赶去跟安佑麟约定好的咖啡馆了。正好会会这送花来的家伙,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许青青本想跟出来瞧热闹,却被卓卿珊劝住了:“我有工作要做,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特殊时期啊,咱们还有要案要破,赶紧该干吗干吗去!”
来到大门外,天还在下着雨,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顶着不算大的雨,出现在了卓卿珊的面前—洁白的牙齿,阳光帅气的面庞。卓卿珊想起了这个叫俞韬的男孩子,“你不就是西京大学那个……”
“你还记得我!”俞韬兴奋得难以自持,他全然不顾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西京大学法学系三年级的俞韬!”
“我知道了,知道了!”卓卿珊无奈地摇摇头,“我说,咱们俩只有一面之缘,你送我花干吗啊?”
俞韬红着脸,用食指在鼻尖划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卡片上都写着呢。”
卓卿珊对高大的俞韬摆了摆手:“首先呢,我没有兴趣搞姐弟恋!其次,听着啊,我,不喜欢,你!你,不是,我的菜!明白了吗?这都要期末考试了,你不赶快去复习!”
“我稳稳的拿一等奖学金!”俞韬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来,“这样吧,如果这次我拿了一等奖学金,你就跟我……吃顿饭,怎么样?”
“你哪里像学法律的啊?有点逻辑好不好?你拿一等奖学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卓卿珊不想继续跟俞韬纠缠下去了,同时她突然有一种被人盯梢的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某处观望着她。有人在监视她!就在刑侦大队的大门之外!如果监视她的人跟着她去了咖啡馆附近,她便有机会让安佑麟配合她找出这家伙!
“你赶紧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做!”“我等你下班!”
“我要出去!”“去哪?我开车送你!”
卓卿珊彻底无语了,她张了张嘴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用你配合。”
卓卿珊气愤地转身就走,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上车系好安全带,卓卿珊感到那双眼睛依然在盯着自己,她发动汽车上路了。同时一辆汽车跟在了卓卿珊的车后,通过后视镜她发现后面那辆车的驾驶座上正是俞韬。
“捣乱!”
话虽如此,可卓卿珊又不敢对俞韬的反应过于激烈,她担心被经验老到的监视者看出端倪,让她的计划失败。她只好任由俞韬开车跟在后面。卓卿珊停到了咖啡馆门前的停车场,俞韬的车并排停在旁边的车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