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断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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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情迷意乱

初冬的味就和深秋一样,干燥的空气,潮湿的土地。冬天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季节,就在于它的冷,就在于它的不解人情。可是冬天正是生命勃发的前提,没有冬天,世人便就不会知道有如许美好的春天了。冬天最可考出万物的品格,岁寒三友,临着风雪傲枝独立。

梅花的香气总是冲破的寒冷,传得老远。

冷冷的冬风总是伴着刺骨的寒冷而来,天空总是很阴沉,很少有晴朗的时候。

在客栈内停脚的旅人们此刻已伴着那阵阵寒冷入睡,此刻已是初冬了。幸好管宁已找到了凌影,总算可以放心归家。至于“西门一白”之事,九天仙女也许都办好了。

凌影是睡在管宁隔壁的,他们暂时还不能睡在一起,因为他们彼此还未拜堂,还不是正式的夫妻。未婚而同房而居,这是要引起天下人非议的。

天亮了,管宁早已起床,虽然满身剑伤未愈,只是他心头高兴得厉害,他从来未曾这样高兴。他仿佛又忆起了在四明山庄那座小桥与凌影相遇的时候。凌影那时的气势,令他此时想来发笑,因为他曾差一点为那气势而轻生。到了凌影中了“追命夺魂散”的时候,互相吐露真情。又在自己危急的时候,凌影从外面赶来,拼死相救,又知她暗中相助,管宁那时的感激,非片言只语能够说清的。

凌影还在睡,多让她休息一会也好,一个人若是做事太费力,那么他便会很累,而这劳累却需要睡眠来消除。可是到中午,凌影一直都没有出来。管宁这才道房内去叫了她,可是房内却没有人。在木桌上只是用剑歪歪斜斜几个字“十日之后,自当相会”。“十日、十日,为何还要等上十日,难道影儿有什么事未做?”管宁自语道。

周天红还在睡,从昨天到客栈起,他就未曾醒过。朱小情一直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茶饭不思。管宁几经劝慰还是无用,又到药店去抓了些药草回来。叫了店家熬了,给周天红吃下,管宁见走了凌影,心下不免又愁了起来。

一天下来,管宁无心于菜饭。不过周天红已悠悠转醒,朱小情欢呼笑道:“哥,你终于醒来了。”

周天红无力地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朱小情道:“那****同管公子一同对付岳无仇,管公子说你元真耗损太多,才晕了过去。”

周天红道:“我昏迷了多少天?”

朱小情道:“从昨晚到现在你一共睡了一天一夜。”

周天红一见朱小情憔悴的容颜,脸上的泪痕不去。因苦笑道:“妹妹,这两天可连累你了。”

朱小情道:“说什么连累,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天红道:“其实我真的该去将你安顿好的,跟着我只能是叫你吃苦。”

朱小情道:“不怕苦,只要能跟着哥哥你在一起,什么苦我都不怕。”

周天红道:“哪一个女孩子不嫁人的,你不能这么一直跟着我啊,你这么漂亮,我相信我一定能找一个好的夫婿给你。”

朱小情道:“哥,不。我不要什么夫婿,我只要哥哥你,这一辈子,我只跟着你。”

周天红道:“我只怕你哥哥负了你。”

朱小情道:“不,哥。什么人我都看不上,什么人也比不上你。”

周天红道:“算了,你既愿跟着你哥哥,那么我也不能违了你的意。好了,我瞧你一天都没吃饭,叫管兄和凌姑娘到楼下一起用饭去。”

朱小情道:“管公子好像整天带愁似的,开头已用过饭到客房里去了。”

周天红眉头一锁,道:“难道事情有变?那凌姑娘呢?”

朱小情道:“听管公子道她已走了。”

周天红惊道:“走了,怎么回走的?”

朱小情道:“我也不太清楚,算了,我们下去吃饭吧。”于是一起用饭不提。

管宁到房内未曾睡下,只是仔细回想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幕幕,一口口淡香的清茶砸在嘴中,令他感到无比的舒爽。半躺在床上,伴着满室的冷风,缓缓入睡。

周天红用过晚饭,精神徒长,将朱小情安置在屋中睡下,这才到里屋睡去了。

睡至半夜,管宁感觉到风更寒了,不过寒风中却带了一阵阵丁香香气。管宁感到一阵奇怪,从睡梦中惊醒,一坐而起,却见一位红衣女子立于室中,笑脸盈盈道:“管公子,你可醒了。”管宁道:“你是谁?这半夜闯入我的房中,意欲何为?”

红衣女道:“难道你是一个死人?”

管宁道:“的确。我的确是一个死人,你为何要来?”

红衣女道:“就算你死了,我依然……”

管宁道:“依然怎样?”

红衣女道:“我依然爱你。”

管宁道:“我与姑娘从未识面,想必姑娘是认错了。”

红衣女道:“我们已相处几年,只要你是京城的管宁就对了。”

管宁道:“夜已深沉,男女独处一室,多有不便,还是请姑娘回吧。”

红衣女道:“我既已来了,就不打算走了。”

管宁道:“我只怕别人说闲话。”

红衣女道:“别人怎样说是别人的事,我才不管那么多,难道你怕你的名声不好?”

管宁道:“我管宁名声本来就不好,就算你这次,对我的名声是毫无影响的,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红衣女道:“你这倒是说得是实话,男人本来就没有一个好的。”

管宁道:“既然我是坏人,你就应该快点走,不要等到我做了坏事后你才后悔。”

红衣女道:“我就是怕你不肯做呢。”

管宁笑道:“你知道是什么坏事吗?”

红衣女笑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坏事?”

管宁有点儿笑不出了,道:“姑娘仪表堂堂,难道……”

红衣女截口道:“你看这红衣,你可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吗?”

管宁笑道:“小可不知。”

红衣女道:“它代表着热烈和执着,你知道吗?它还代表……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管宁道:“我知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人知道了。”

红衣少女褪去了红衣,露出了那优美的胴体,令男人销魂的胴体。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射下,反着清寒而热烈的光芒。那柔和的曲线,那样美的身姿,是许多女人无法相比的。管宁发觉自己身体某些部位已有了异样的变化,有点儿不能自已了。

那少女道:“公子想做何事,不妨直说。”说着已走近了床边。

管宁道:“姑娘,你还是走吧,在我还很清醒时。”

那少女道:“我不走又怎样?”

管宁假意阴笑道:“你不走,嘿嘿,我就要你……”

那少女道:“你要我做何事?”

管宁道:“姑娘是知道的。”

那少女道:“我们都知道,我要你做给我看。”

管宁道:“姑娘最好将衣服穿上。”

那女子的手却已搭在了管宁的肩,管宁这才看清,这少女正式杜宇。管宁喊道:“杜姑娘,原来是你!”

那少女道:“杜姑娘?谁是杜姑娘?我就是我,还会变成别人。”

管宁眼睛闭上道:“还是请杜姑娘自尊。”

那少女道:“你既然想我走,那我就走咯。”不过话是这样说,手却未离开管宁的肩。

管宁道:“你要走就走吧。”

那少女顿了一会儿,才叹道:“你舍得我走?”其音销魂若将断未断的细丝,弱小而无力。

她正站起来,管宁却一把拉着了她道:“我不让你走。”

那少女道:“那你此刻想?”

管宁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想,只是外边风寒太重,请到床上来吧。”管宁对那少女忽然是问一句答一句,接下来的事,写书的人不用说,每个人都应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在一个床上,还会干什么事?

……

一宿好梦,管宁起床时只感全身酥软,轻飘飘的,骨子里无比舒畅,所有的烦恼和疲惫消失不再。再一看太阳已经穿窗而入,而室内并无昨晚那红衣少女,他自笑道:“难道昨晚那时一梦?真是荒谬,真是荒谬已极!”

正当此刻,周天红叫了管宁下去用饭。于是洗漱一番,便下楼去。周天红和朱小情叫了一桌酒菜已在吃了。

周天红笑道:“管兄弟,对不起了,没有等你,我们就先吃了。”

管宁坐下笑道:“周兄何出此言,我们之间难道还要讲些什么规矩?”

管宁倒了一杯,缓缓喝下,仿佛还在酝酿些什么。

朱小情道:“管公子,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管宁又酌一杯酒,举杯笑道:“昨夜花事因何问,直叫郎是赏花人。”

朱小情道:“什么花,什么人。你这诗也太隐晦了吧。”

周天红道:“我知道了,管兄昨晚可是赏花去了?”

管宁笑道:“不。只是一梦罢了。”

周天红道:“想必管兄弟梦中的花特别的娇艳吧?”

管宁道:“再怎么娇艳也比不上我初遇的那朵。”

朱小情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周天红道:“这诗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是不能懂的。”

管宁道:“我们别提那事了,来,我们喝酒!”于是酌满一杯,一口而下,周天红亦是满杯下肚。

朱小情道:“你们不说,我也会将这事弄明白的。”于是绕着管宁仔细瞧看。

周天红笑道:“你那样是瞧不出任何东西来的。”

朱小情道:“我偏不信。”于是凑近仔细看管宁到底有什么异样。

管宁笑道:“什么也没有,你乱瞧又有何用?”

朱小情道:“你身上为何又女人的体香味?”

管宁道:“不可能。”

朱小情道:“不信你闻闻。”

管宁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的确有一股丁香的味道。周天红笑道:“只怕最晚胜景似梦境。”

管宁道:“周兄为何要那样讲?”

朱小情道:“你做了就不肯承认,你还是人么?”

管宁摇摇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此事本来就有些奇怪。”

朱小情道:“想必你掉进温柔乡后,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了。”

周天红道:“这是管兄的福气,那就恭喜管兄了。”

管宁道:“周兄怎的如此说呢。好了,我们不提这个,说说我们欲往何处?”

周天红道:“不知管兄弟有何打算,只是凌姑娘,不知她现在又到了哪里。”

管宁苦笑道:“为了我,周兄已费事不少,说起来,我实在过意不去。”

周天红道:“管兄弟为何这样见外,我不是说过,我们是生死至交吗?何来这些客套?”

朱小情却忍不住问道:“管公子,不知昨晚的那位是不是凌姐姐?”

周天红却道:“小鬼头,你还是别说那么多话,小心掉了你的舌头。”

朱小情道:“我的舌头啊,结实得很,就是要我掉,我也舍不得,没有它,怎么和你谈天呢。”

管宁笑道:“我真不知道她的舌头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给人留余地。”

周天红道:“只要习惯了,就没有事了。”

朱小情将嘴噘得老高,做个鬼脸道:“只要那天哥哥离不开我的舌头就好了。”

周天红道:“为什么?”

朱小情道:“你就不会离开我啦。”

于是一桌的饭菜大家便吃过了。管宁道:“此时影儿已去,我便欲去查‘西门一白’一事,收集些证据,好在九天仙女前拿出来作证。”

周天红道:“我正有此意,‘西门一白’一事的确牵连之广,更令武林瞩目。我也想找一下真像,为天下正义付出我的绵薄之力。”

管宁笑道:“难得周兄如此关心天下苍生,小弟实在敬佩得很。”

周天红笑道:“‘一笔走天涯’都不管天下事了,那这世上还有几人肯为天下伸张正义?”说着自己先笑了,接着管宁亦笑了。

朱小情道:“我说你们两个,真真实实的两个怪人,又像是两个疯子一样。”

周天红道:“我们就是疯子,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哥哥?”

朱小情娇笑道:“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疯子大哥。”

周天红又笑着向管宁道:“管兄弟,我们下一步计划如何?”

管宁道:“我曾和凌影发现西门一白之事与太行山极其有关,我想我们需要赶到太行山,查明事情真相。”

太行山位于北京城外,群山亘绵,峭壁千立,翠峰如叠。这气势宏大的太行山,千百年来,又有几人将之游玩完全?不过寂寞鬼寂寞,关键是气势宏伟,山路太多。山道险且远,因此便没有几人能将它畅玩完全了。

管宁同周天红伴着朱小情一同到了邯郸的一个小镇,当下已是赶了两天的路程,已是人疲马倦。况且日薄西山,夕阳残天,西方有一点儿金黄,不过也是渐消渐隐。于是当下停在客栈下,休养生息。

酒饭过后,管宁笑道:“周兄,你瞧今日月色如此之好,不如我们到外面散散心如何。”

周天红道:“难得管兄弟如此细心,咱们就出去走走,也可消除旅途之累。”

朱小情笑道:“你们要到哪去,千万别忘了带上我。”

周天红轻拧她的脸笑道:“哪里能够少得了你啊。”

月色如水,映在道路上,那浮动的月色,轻轻盈在这个世界上。

月光下的世界也是美的,月色满天。难怪有人说“西月东出日边红,山色恬恬远近空”。远山在月光下一照,那浮动于山间的烟气便变幻成淡淡的银紫色。这月儿,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望着这月儿出神,他们都在想造物者为何要安排这个月儿给他们。有的人望月生愁,有的闻月则喜。

这小镇的道路崎岖难行,弯弯曲曲,不过对于像管宁等赏月的人来讲,这无疑是绝佳的胜地了。管宁笑着向周天红道:“我们天天在江湖中走动,却很少有闲心像这样赏景。”周天红亦叹道:“像这样的景,今生也不知道能看到几次。只可惜今晚的星星很少,要不然这便是世上最美的夜晚。”

管宁道:“周兄何须叹息,往后的岁月还多,总有一天能碰到那样的景的。”

周天红吸一大口气,又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是很难说的,谁知道下一刻,欲往何处,会发生些什么样的事,我们都是无法预知和改变的。”

管宁道:“周兄之言并无道理,但人活在世上,就需要勇敢地去面对每一切。”

周天红笑道:“难道我会惧怕接下来的一切么?”

管宁道:“周兄误会了,像周兄这样大仁大义,行侠于江湖的大丈夫,生有何憾,死又何惧。怎会不能面对现实呢。”

朱小情笑道:“瞧瞧,你们不是来散步的吗?怎么一谈又谈到呢些听不懂的玩意儿上去了。”

周天红淡然笑道:“这是你哥哥有感而发罢了。”

管宁道:“只要你经历的事多了起来,你就会感觉得特别的深了。”

此刻她们已到了一块草地之上,这原本是块废弃的土地,此刻衰草遍地,黄金一片。管宁等踏在上面发出声声脆响,朱小情向周天红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寒刺骨,阴森恐怖,我们还是不要再朝前走了吧。”

周天红笑道:“怕什么?你哥在这里,谅那些鬼怪也不敢出来伤你。”

管宁道:“周兄,这里的确让人感觉怪怪的,我感觉将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周天红低声道:“那我们就小心点吧。”

又拉过朱小情,向她道:“挨着哥哥,别怕。”

很快这片安静的土地便不安起来,管宁掠上天去,呼道:“周兄小心,有暗器!”

周天红一把抱起朱小情便也腾身而起。须臾,一切又平静下来。

管宁、周天红带着朱小掠下地来。管宁便向周天红道:“周兄,你没有事吧?”

周天红轻然一笑道:“这点小手法,怎能伤得到我。”

朱小情依偎在他那结实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舒适。

管宁循着月光一看,其中只有两种暗器,一种是细如毫芒的金针,一种便是暴雨梨花钉。手法之狠,非出自名门,亦出自名师。

管宁向暗处喝道:“暗处的朋友,请出来吧。”

那暗处一个声音道:“我是要出来的,不过只怕要等你躺下我才出来。”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包点燃的火药,看情形,是快要爆了。管宁向周天红示意,于是他们急速向后退去。那火药并未爆,而是燃烧成了一团烟。在那团烟后,六个赤着上身的大汉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那些人皮肤全是赤铜色,面色如塑黄金。

那黑暗中的那声音道:“我要对付的是管宁,其他人就请速速离开,免得误伤了。”

周天红冷笑道:“管兄弟和我情同手足,你这点小阵仗,恐怕没什么作用。”

那黑暗处的人道:“这些人都是我通过特制的药水浸泡,每一个药人都费了我不少心血,尽可刀枪不入。我看你们今天是难逃此劫了。”

周天红道:“我闯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什么困难难倒我的。”

黑暗之中的那人阴笑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管宁掠上前去,伸指一点于各药人身上的“五枢穴”。那些药人却像没有什么反应似的,全身坚硬如铁。黑暗中那人冷笑道:“管宁啊管宁,想不到吧,你慢慢和他们玩,我可要回去喝酒了。”说着又发出一阵长笑,笑声渐渐远去。

周天红突然全身一阵痉挛,忙取出“紫云吸毒珠”吞下。

朱小情问道:“哥,你怎么啦?”

周天红笑道:“大意之下,还是被毒针刺入。”

管宁也急切地道:“周兄,你的……”

周天红“呵呵”笑道:“我的伤不碍事,你快对付了那些药人吧。切记,千万不要让伤口碰到了他们身上,他们全身都是毒,会随了血流从你伤口进入你体内的。”

管宁道:“周兄也该将毒体逼出体内才是。”

那六个药人已逼近身来,管宁用断魂剑将他们逼了开去,不过断魂剑却刺不入他们的胸膛。

朱小情在周天红身旁急切的道:“哥,你的伤口到底在哪里?”

周天红道:“你还是退避一旁吧,哥的伤在大腿。”

朱小情道:“那你还不快些将毒针逼出来。”说着便在周天红大腿上指指点点道:“在这里?在这里?”

周天红笑道:“你走开吧,我怕,毒针逼出体外的时候,那股毒血会伤着你。”

朱小情走到周天红背后,道:“你这就可以逼针了吧。”

周天红撕开大腿上的一方布,于是盘腿而坐,暗自催动真气。

管宁斗得香汗淋漓,虽没有损伤,怎奈体力消耗太大,也有些力渐不敌。而那些药人却似乎越战越猛,越斗越凶似的。管宁心底有些发慌,暗自笑道:“别人说你断魂天下无敌,今日一战,却与普通剑器差不多。”于是将剑向空中一抛,那断魂剑在那澄明的月光下反着清寒的光。,管宁似乎有悟,也腾身而起,右手持剑,倒着身子便向下挥剑相击。那些药人似乎很听话的停了下来。朱小情便向管宁道:“管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管宁不答话,朱小情亦感到奇怪,剑那些药人动也不动,管宁亦是不动,他此刻背对着朱小情。朱小情慢慢拿地靠近他,管宁却缓缓转过身子,那些药人亦是齐齐一动,不过项上人头就像石头似的掉了下去。朱小情吓得又退了几步,管宁此时口角中已流下血水,正滴滴掉在地上。寒冷的月光下,他那张坚强的脸显得清隽而高贵。特别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月光喜爱显得令人不敢直视。这就是管宁,或许永远都埋没在历史风尘中,他仍然是管宁。

朱小情似乎有些呆了,难道管宁,他也……不,像这样的英雄,不应该这样短命的。朱小情不知为何又流下了清泪,这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她的心事,知道的人,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个。周天红正闭着眼逼毒针,并未瞧见这一幕。

朱小情就唯愿周天红马上逼出毒针,站立起来,那么管宁还有救。

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周天红逼出了那根金针,鲜血直射而出。朱小情呼道:“哥,快将血止住啊,失了这么多血,可……”

周天红截口道:“毒血不除去,留在体内又有何用?”

须臾,周天红才止住了血,用纱布包扎了伤口,便笑道:“管兄弟呢,他应该已将那些药人摆平了。”说着便转身看着那些无头的药人,便“哈哈”笑道:“管兄弟不愧为高手之中的高手,我说过这些人是拦不住他的。”

周天红走近管宁道:“管兄弟,你还好吧?”

可是管宁一动也不动,眼光熠熠,脸上的那微笑已经僵硬。

周天红有些笑不出声来了,推了推管宁道:“管兄弟,管兄弟,你!”又转身向朱小情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朱小情道:“我也不知道,管公子,他,他好像去了。”说着粒大的泪水沿了面上流下。周天红脸便像一片白纸,急推管宁道:“管兄弟,你不能死,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凌姑娘还在等着你呢,你一定不能死!”可是管宁却倒了下去,周天红痛心地道:“管兄弟,你就好好安息吧,我一定会找出幕后主使者,替你报仇!”

一个平凡人的死去,或许无人理睬,一个英雄的死去,便是举国齐哀。管宁是哪种人呢?他既不是英雄,亦不是凡人,他便是一位血性方刚的少年。

可是像这样的少年偏偏不容易就那么死去,他此刻被摔在地上,却哇的一口吐出一口血箭。周天红那悲意便被狂喜所取代,他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管宁从地上站起来,笑道:“方才和药人斗时催动真气太急,落地后不小心气塞于心,才弄得我话也不能讲,动也动不得。”

周天红道:“走,喝酒去!”朱小情也收了泪水,便同他们一起去了客栈。

管宁洗净了嘴角的血迹,包扎起了那震伤的虎口。便出来与周天红一道饮酒。此刻已是半夜,有心喝酒的就只怕只有像管宁、周天红这样的人了。别的什么话已是多余,饮酒之中就已透露出了千言万语。朱小情,却被周天红叫去休息了。

天边残月已渐隐去,离天亮已不多时,管宁、周天红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

次日,朱小情很早便起了床,到周天红室内一看。却见他们趴在桌上便睡着了,杯盘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像这种英雄,就算喝醉也不会做些发酒疯的事来。

朱小情没有叫醒他们,而是给他们找了些厚衣披上。快入“三九”了,寒气越来越重。朱小情又叫人烧了火盆放在他们室内,这才关门到了自己的卧室。

下一日,外面刮了凛冽的冬风。管宁等已加上了厚厚的冬衣,管宁便向周天红道:“我与江湖人士全未有过过节,为什么有人想杀我?”

周天红道:“这事必与四明山庄惨案有关。”

管宁点点首道:“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又有谁想杀我?实在让人猜不透。”

周天红道:“我们需要尽快到太行山,查个水落石出。”

管宁摇摇首道:“不,现在既有人想取我性命,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家了。我要赶回京城中,看看父母是否平安再说。至于周兄,你和朱姑娘就在太行山下的一座镇子里等我吧,我一定会很快与你们相会的。”

周天红道:“管兄弟既然念念不忘家中亲人,你就回去吧,我们会在太行山的小镇等你。”

于是管宁急急的买了一匹骏马向北京去了,周天红、朱小情去太行山不提。

管宁走了半日,空中却稀稀落落下起雪来。管宁想到那一次同凌影到北京去的时候,那时在马车上,也是雪花飞舞同此时有些相似。管宁不禁热血沸腾起来,想到此生与凌影终于在一起了,那股暖流就布及他全身。在凌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的落下,也不知何时才掉得完。

白雪如莲,飘飘荡荡,从天而降,地上裹素,马蹄溅起和雪的泥土,俨然成了官道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管宁归家心切,一路快马,并未作片刻休息。差不多用了大半天的工夫便到了北京城外。北京城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城门外此时都还可看到陆陆续续走过的人们。北京城内,在大树下每逢下雪天就有烤番薯的穿着一身破皮袄吸着焦黄旱烟的老头拉了京腔喊道:“烤——番薯,烤番薯咧。”管宁若是空闲时便会到街巷四处一逛,不过此时他已没有那份闲心。他急切的事便是找到他的父母。

管府位于城西,高高的围墙,朱漆的大门。管宁急急的拍打门环,里面却没有人应门。管宁推开门,却未瞧见一人。整个院落好像特别的死,特别的静。这不是管宁每次回家所特有的。每次归家都会看到众丫头和妹妹们迎接脸上所挂的笑容,听到她们那不见人而先闻其声的笑声。而这次却无一人出来迎接,整个院落空空荡荡,并无一人。细细寻去,便可以看见家具被刀剑破坏的痕迹。地上也有小飞刀、暴雨梨花钉、毒针等暗器,幸而地上还没有什么血迹。

正在眩惑之际,却有一个女子在外叫道:“请问里面有人吗?”管宁不答话,那少女推开门进来,四处一望,却匆匆反身而去。管宁藏于柱后,瞧那绿衣少女离开的背影,便掠了过去,直刺她的“肩井穴”。那少女迅速迎剑相抵,管宁却飞身阻挡了她的去路。

那少女娇喝道:“你竟敢……”骂人的话已至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少女正是凌影,管宁也是一愣,笑道:“影儿,你怎么来了?”

凌影手中的剑早已掉在了地上,道:“管宁,真的是你?”于是凑过去拉起他的手道:“你怎么到了家里?”

管宁道:“一言难尽,你先说你为何找到这里来了?”

凌影抖落身上所飘落的雪花,黯然笑道:“你还记得这雪花吗?”

管宁道:“这雪花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这雪花石将你带给我的使者。”

凌影点点头道:“你在四明山庄说要带我到北京,我当时兴奋得很。心里也有些矛盾,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管宁道:“或许这便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作怪吧。”

凌影又道:“可是那次这里却成了我的伤心地,我表面离你而去,暗中却在保护着你。”

管宁道:“自你将那两只耳朵放在我书桌上,我就开始认为是你了。”

凌影道:“杜姑娘的失踪我也很难过,但这都是上辈的恩怨。谁叫我自幼失去了爹娘,成了孤儿,若不是师傅照顾我,只怕我此时早已不在世上了。”

管宁也悲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就只能怪命运。”

凌影道:“我想你一定会回到家里的,于是我在十日之思后便匆匆的从淮安赶到了这里。”

管宁道:“十日之思?什么十日之思?”

凌影道:“我们先别说那些了吧,我来叫门的时候却无一人应门,而我欲走时,你出招却来的狠毒无情,难道会有什么变故?”

管宁道:“既是这样,我们先上马再说。”于是管宁拉了凌影上了马。

凌影道:“瞧你神色匆匆,你要到哪里去?”

管宁道:“影儿,我和周兄、朱姑娘在邯郸一个小镇上散步时遭人偷袭。”

听到此话,凌影惊呼道:“后来怎样,你未曾受伤吧?”

管宁道:“那些人发暗器便也算了,却弄来六个刀枪不入的药人,连断魂剑也不能将它们奈何。”

凌影插口道:“什么药人?”

管宁道:“是用百毒浸泡的死尸,却不知为何被人控制,专为杀人之用。”

凌影道:“杀人?这就是说有人想杀你。”

管宁点点头笑道:“幸好断魂剑配合剑经上的武功竟有无比的威力,那人想杀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刀枪不入的药人还是不能杀死我。”

凌影道:“于是你就想他会对付你的家人?”

管宁颔首道:“我爹娘不会武功,那些人想对付我爹娘简直是易如反掌。”说完又道:“可是等我赶回来时,他们却不见了踪影,而又见你来而又返,便以为你是借故来打探我们家情况的。”

凌影又问道:“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管宁道:“你还记不记得那车座底下刻字的吴布云?”

凌影道:“你说的是太行紫靴之子公孙庸?”

管宁点点头,道:“他刻的字中分明说出了‘四明惨案’与他爹有关,而西门前辈复活一事也与‘四明惨案’有关。因此我们必须快些赶到太行山,将此事查明,也好找出我的家人。”

凌影道:“你认为整件事都是一个原因引起?”

管宁点点头道:“至少和西门前辈牵连很大。”

凌影道:“你这几年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难道这也是上代恩怨?”

管宁摇摇头道:“我爹是一个大商人,而且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会和江湖上的朋友结怨呢?”

凌影道:“有道是无奇不有,你爹有可能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客。”

管宁笑道:“你说得也并非无理,只是此事还得查明真相的时候才能下定论。刚才听你说十日之思,到底是什么?”

凌影道:“自那日真假凌影一事,我便想,我们之间是否注定此生永不能在一起。于是便出外细思十日,欲解开心中的结,不料到了淮安看了那西山落日后,便决定我要来找你。就算命途再怎么坎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于是便从淮安快马赶至北京,路上又碰到了飞雪,我的心头就更想不能离开你,于是便一路寻到了你家。”

管宁道:“你这些想法真够让我心惊的,我苦苦寻了你三年就是想能有和你相聚的一天,不管什么样的苦我都会承受下去,只要有丝毫的希望我也永远不会放弃。”

凌影十分感激地望着管宁道:“谢谢你,管宁!”疾驰的骏马带了阵阵寒风,白雪被风一吹阵阵飘来。

凌影缩了一下身子,管宁道:“影儿,你不应该穿这么少的。”

凌影道:“不知怎的,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冷,什么叫暖。”

管宁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凌影却像一只小麻雀似的睡在他怀里。

天又黑了下来,管宁瞧前面有一座小镇子,镇内炊烟袅袅。这里是他来过的,叫仙镇。就是送一个人成仙的地方,而送他成仙之前还要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管宁记得前次到此镇时,那时荒无人烟,门前的积雪也无人打扫,而且到客栈内海感到一阵恶心,都是那些“血”作的怪。此刻他又道了仙镇,向凌影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凌影应了声“嗯”,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管宁的怀抱,跳下马来,同管宁一起走入客栈内。客栈内除了那红衣少年吃菜喝酒外,似乎就只有老板和伙计。

管宁叫了几样酒菜,同凌影一起吃着。

那红衣少年忽然举杯笑道:“出门外行,小心路匪!”

管宁听了,便酌了一杯酒,亦举杯道:“多谢相赠,莫要回头!”

凌影看着亦笑道:“管宁,这两年想不到你真的学到了不少。”

管宁道:“没有两把刷子,谁敢在江湖上跑?”那少年笑道:“年少口大心粗,莫要得意得太早。”

管宁亦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广结善缘。”

那红衣少年酌满一杯酒走过来向管宁道:“我瞧兄台心直口快,十分豪爽,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做个朋友?”

管宁笑道:“不知道做朋友要不要银子?”

那红衣少年道:“哪有做朋友的没事叫别人拿银子的?”

管宁“呵呵”笑道:“伊兄啊,其实咱们早就见过面了,很早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笑声就是他扮成那老者时特有的声音。

伊红云道:“这声音好像似曾相识,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管宁道:“那就请兄台随我来。”于是引路而前,到店门口,笑道:“兄台,看好了!”于是金光一道,地上的积雪便又都飞舞起来。

伊红云道:“你是不是那位前辈?”

管宁道:“不,那只不过是我易容出来的,这便是本来面目的我,难道不好么?”

伊红云道:“不知贵兄大名?”

管宁道:“我是管宁。”伊红云睁大了眼,道:“难道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那位奇异剑客?”管宁笑道:“江湖传言,总是夸大其词。”

伊红云道:“无论你是那位老前辈,还是管宁,都是我伊红云心中敬佩得英雄。我们可要好好痛饮一番才是。”

管宁却阻止道:“不了。我明日还得赶路,要痛饮只好等改日吧。再者,我也很少喝酒了,既如此,我就以茶代酒,敬你几杯如何?”

伊红云道:“管兄既有要事,我也不好相劝,便是如此吧。”说着满杯下肚,管宁却只轻轻咂了口茶。

伊红云指着凌影道:“管兄,这位是……”

管宁笑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风清天黑,太行山下已是白雪皑皑。周天红、朱小情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无名小镇住下,此刻围在炉火旁。朱小情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发神,周天红推她道:“鬼丫头,你又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朱小情道:“我是在想那雪花,它们虽然质来质去,但它们的时光却非常短暂。”

周天红笑道:“小鬼头,不想你有时还真有些像诗人。”

朱小情道:“哥,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月色很美,我想你陪我去赏月,你会不会去?”

周天红道:“去,同妹妹一起赏月时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我怎能不去呢?”

朱小情道:“哥,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妹妹?”

周天红道:“当然喜欢了,哥在这世上就只有你这个亲人,我不去爱你,还去爱谁?”

朱小情道:“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就没有别的什么?”

周天红道:“你长得如此之美,哥我也很喜欢你的美。”

朱小情道:“哥,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可以吗?”

周天红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答应你。”

朱小情道:“我不要叫你哥好不好?”

周天红道:“这是为什么?那么你想叫我什么?”

朱小情有些支吾,道:“我,我……这该怎样说呢?”

周天红道:“该怎样说就怎样说,别吞吞吐吐的,说吧。”

朱小情咬着嘴唇道:“我想你叫我妻子,我叫你丈夫。”

室外的风吹得更寒了,要一个女子说出这种话来,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啊。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她没有欺骗自己,她敢于去面对现实。

爱情是什么东西?或许这个问题本事就没有答案。爱的至深便可叫人精神恍惚,以至于情迷意乱。爱可以叫一个人疯,叫一个人狂,同时也可叫人痴,叫一个人傻。而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我想还是只有得到过的人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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