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过人的吴健雄,加上她的努力、刻苦,成绩一直领先,不久就成为同学们的谈话对象。一次,一个外班的学生问吴健雄的同班同学:“哪位是吴健雄?”“喏,就是个子最小的那位。”“听说她的功课非常好。”
“是的,别看平时话不多,但人非常聪明。”
“她有什么诀窍吗?”
“什么诀窍?就是一学习就拼命。”当时学校是以功课的好坏来评论学生的,吴健雄的盛名也引起了高年级同学的注意。她们慕名主动来找吴健雄,并把她带到她们的教室,这种尊重的表示,使她们很快建立起了友谊。有一天,吴健雄在吃饭时,碰到了一位朋友,她的这位朋友是普通中学班的,在互相介绍课程中,她才了解到,普通中学班比她所念的师范班多开了许多科学课程和英语课程。
“怎么办?我不能少学知识,得想办法补救。”
要强的吴健雄从来是不服输的。她静下心来,想到每天晚上8点至10点是学校晚自习的时间,晚自习后,普通中学班的同学做完了功课,她就可以把人家的课本借过来,自学数学、物理和化学。
“对,就这么办。”
吴健雄的眼睛里闪烁着信念和智慧的光芒。从此,夜里她常常学习到很晚很晚,科学打开了她的逻辑思维的天赋,让她兴奋,也令她饥渴,科学的奥秘,越来越吸引着她去探求。
求知,吴健雄是从来不怕难,不畏缩的。虽然吴健雄天分很高,但自学数学、物理和化学,也难免遇到拦路虎。可她从未放弃学习和钻研,碰到一个难题,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她总是想啊,想啊,用不同方法去解题,从多种角度去思考,问题不解决,她绝不睡觉。正是这种顽强拼搏的精神,使她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科学最终把福音带给了她。
吴健雄可不是不谙世事、死读书的人。对于知识,她有着广泛的兴趣。还在明德女子学校时,她在国学和文史方面,就已经显露出了才华,而且,文章也写得非常好,老师对她评价很高。
有一次,她用白话文写了一篇关于学校运动会的文章。文章写得极好,老师夸赞不止,并批上“笔大如椽,眼高于顶”的评语。作文发下来,吴健雄自是高兴不已,得意了几天,放假回家,还专门带回去给父亲看,然而父亲却沉默不语。
吴健雄按捺不住,就问父亲:“您看我写得怎么样?”父亲看了她一眼,然后语重心长地说:“这篇文章乍一看挺好,但给人感觉有点空洞,写文章应言之有物。”
父亲冷静的话语,无疑给吴健雄浇了一兜凉水,使她立即清醒了。父亲的话深刻地教育了吴健雄,使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认识到学习要踏实再踏实,在后来的科学研究的道路上,吴健雄把踏实、求实的作风贯穿于始终。
在女子师范,吴健雄读了许多书,是书本帮助她认识到世界科学的发展及许多新生事物,其中有两本书最使她感兴趣:一本是在法国发现镭而举世闻名的居里夫人的传记;一本是拿破仑的传记。
居里夫人作为一位女性把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在科学上所做的贡献,令吴健雄敬佩不已;而居里夫人所研究的科学本身,更使吴健雄非常感兴趣。
拿破仑则以他的顽强意志力深受吴健雄佩服。他的演讲也颇有人情味,很能打动吴健雄的心。
吴健雄通过博览群书,学会了思考,长了见识,也在寻找着自己的人生方向。但是,这一切,都是在为做一名合格的小学教师而做着准备。
4.遇到了胡适
五四之后,胡适在当时的中国影响很大,这位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的年轻的北京大学教授,满脑子新思想。
他以反对一切旧传统的腐朽为己任,积极倡导白话文,摒弃文言文,认为文言文陈旧,广大人民群众不易读懂,而且局限内容的发挥。而白话文则是优美适用的,有着勃勃的生气。同时,他又倡导了“文学革命”,提出不模仿古人,不作无病呻吟,剔除滥调套语,要言之有物、讲求文法、不用典等主张。
胡适把自己的主张率先用文学作实践,当时的《新青年》、《努力周报》等杂志上,经常登有他的文章。于是,他也就成了众多青年的仰慕者。而主张新思想、新方法的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自然就把反映新思想、新主张的《新青年》、《努力周报》等杂志,收集到校内的图书馆里。
一天下午,冬日的暖阳斜照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吴健雄又像往常一样,把主要科目的书看完后,借来《新青年》、《努力周报》等杂志阅读。
吴健雄是很喜欢《新青年》的,它的新思想、新观点,对她很有启发,也影响了她学生时代思想的确立,也正是《新青年》,使她对胡适有了一定的认识。
吴健雄坐在图书馆的阳光里,享受着胡适文章的美感,心里特别惬意。胡适的文章不但语言优美、动人,而且内容新颖深刻,显露出渊博的知识,还很富于哲理。吴健雄早已被他的文章所打动,对他的新颖思想,也是早已衷心向往的。
有同学曾经告诉过吴健雄,胡适的演讲也很精彩,善于比喻,还很诙谐,口才则更漂亮。吴健雄此时在想:什么时候能亲自聆听他的演讲呢?
机会终于来了。
女子师范学校在邀请众多著名学者来演讲时,邀来了胡适。
每一次著名学者的演讲,校方都派有专人记录,此次也不例外。由于校方知道吴健雄文史方面的天赋,文章写得也漂亮,而且还很崇拜、敬仰胡适,就决定让她来做记录。那天,校长杨诲玉找到了吴健雄,直接告诉她:“吴健雄,知道你一向喜欢胡先生的思想和文章。
这一次就由你来把演讲记录写下来,好吗?”
吴健雄听了校长的话,心里特别高兴,连忙点头答应道:“我一定要好好地把胡先生的话记下来。”
那次胡适演讲的内容是关于妇女的问题,讲了妇女如何在思想上走出旧传统,谈了新时代的妇女的社会责任,这些对于女子师范的学生来说,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胡适的演讲博得了满场的掌声。而他的新思想,更让做记录的吴健雄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往日的崇拜又增加了许多。
那天演讲后,吴健雄仍觉得不过瘾,她在校长那里打听到,胡先生第二天要去附近的东吴大学演讲,就约了同学,专门跑去,再一次聆听了胡适的新思想和他的演讲口才。
多年后,吴健雄涉洋求学,以及在科学道路上的努力和思想方法,不能不说与胡适思想的影响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直接的影响,应当说是来自她那位从海外归来的叔叔———吴琢之。
5.叔叔的归来
当年因参加五四运动,率领工人上街示威游行的叔叔,为躲避当局的缉捕,1919年7月,他与同行者50多人乘船渡海来到了巴黎,度过了6年勤工俭学生活。
在巴黎,吴琢之不仅系统地学习了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科学知识,而且还接受了法国革命思想的熏陶,也更加坚定了用科学、用先进的技术来改造满目疮痍的旧中国的决心。
1925年,吴琢之终于学成回国了。
一踏上国土,吴琢之真是心潮澎湃,这就是我梦寐萦怀的祖国吗?这就是我魂魄牵系的祖国吗?祖国,你还是那么贫穷,那么落后。今日游子归来,要回报,要尽心。
了!”
站在黄浦江畔,他真想大叫一声:“祖国,我回来吴琢之的归来,给吴家带来了喜悦和激动。最高兴的要数吴健雄了。叔叔在国外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的听闻和见识,吴健雄哪里肯放过叔叔?
1919年,叔叔离家时,吴健雄刚满7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而如今的吴健雄已成长为一名中学生了。望着长大了的侄女,叔叔好高兴啊,在侄子侄女中,他是最喜欢吴健雄的。
在吴健雄的眼里,叔叔好像也变了许多,小时候,叔叔不像爸爸那样身材修长,面孔瘦削,而是高高大大的,一副国字脸,给人的感觉是血气方刚。那时,为五四精神所振奋的他,时常激动地向家人讲五四运动的新鲜事。
多少年过去了,往事却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叔叔好像更刚强了,更有雄心了,也更有学问了。
几年以后,叔叔把他的知识、雄心和刚强用于汽车制造事业中,创办了江南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由于他与吴仲裔的共同努力,几年后,这个公司一跃成为20世纪30年代国内规模最大的一家商办汽车公司。
江南的空气是湿润的、宜人的,一年四季都有它的特色,江南的文化就隐藏在它那淡淡的水,淡淡的雾,软软的语和别致、精巧的房舍里。
这样的水色修养着人性,这样的文化也滋润着人的品格。
逢节假日,吴家亲人都会来到浏河镇那个老宅子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吴健雄也会从学校赶来,享受家的温暖,亲人的关爱。而每一次,她都特别喜欢向叔叔讨教,打听外面的世界所发生的故事。
叔叔也非常高兴向她介绍自己多年的经历,巴黎的学堂在讲些什么,科学技术发展到了哪一步,工厂都是用什么机器进行生产,蒸汽机如何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西医是怎样给人治病,还有巴黎的其他革命思想。
每听到欧洲科学技术的先进,吴健雄就激动不已。
一次,听完叔叔兴致勃勃的讲述后,吴健雄不无感慨地对叔叔说:“叔叔,我们太落后了!”
“是的,薇薇,这就更需要我们努力学习,努力工作!”
叔叔看了一眼吴健雄,又说道:“薇薇,有机会应该到国外去学习!”“是的,叔叔,我也这么想。”叔叔的话说到了吴健雄的心坎上了。她的眼睛移向远处,像是憧憬着什么。“如果我也能去法国学习多好啊,居里夫人就是在那里发现放射性元素镭的。”吴健雄自言自语地说。“不过,现在科学最进步的是美国,居里夫人应邀去美国讲学时,得到了美国的广泛赞誉,美国人更尊重科学,而且具有精良的科学研究试验设备。”
说到这儿,叔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如果居里夫人是在美国求学研究,恐怕早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