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到参与者的原始资料,并考察:个别描述与它所形成的原始资料相吻合吗?它包含了体验最基本的特征和主题了吗?如果是,研究者就可以对下一个参与者的资料进行研究了,如果不是,研究者就要对个别描述加以修正,以包含所忽视的部分,或删除多余部分。个别描述也可以与参与者分享,以让他们肯定其全面性和准确性,让他们建议增减。
6)研究者对每一个参与者的资料都进行这样的分析过程,直到获得每一个参与者的体验的个别描述。
7)把每一个个别描述归拢,研究者再次进入一个沉浸过程,伴随着休息的间隙,直到体验的普遍(universal)特征和主题得到完全的理解和内化,形成一个综合性描述。
8)研究者再次回到参与者的原始材料和个别描述中,从这些资料中,研究者选择两到三个清楚地表达了整体特征的参与者的资料。然后研究者通过对原始资料、个别描述以及个人材料形成这些人的个别描绘。个别描绘表达的方式既要体现研究的现象,也要体现个人特征。
9)形成创造性综合。
穆斯塔卡斯认为上述的研究过程不是固定的、僵死的,而是开放的,有弹性的。他引用布里奇曼的话指出:科学就是科学家所做的事,有多少个科学家个体就有多少种科学方法。在他看来,科学研究方法的目的就是寻找问题答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启发式研究者可以根据具体的变化来改变自己的研究方法。绝没有一个唯一的能指导所有启发式研究的方法。他声称他所提供的研究过程和方法只是为研究者提供一个研究取向和态度。他的这一主张充分体现了以问题决定方法的思想。
4.4.研究结果的分析与研究报告的撰写
4.4.1.研究结果的分析
穆斯塔卡斯指出,启发式研究与其他研究一样都是希望以科学系统的方式来理解经验的整体和独特类型,都是对隐藏在相似性背后的一致性的追求。但是,在对研究结果是否有效的考察上,启发式研究与传统研究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它不通过由相关性和统计的定量测量来决定。对启发式研究而言,研究结果是涉及意义的问题,是意义发现的过程,其有效性是由与意义相关的研究者和参与者来决定的。它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内在于研究过程中的,即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的考察;二是研究过程结束后,借助参与者的反馈来评判和修正研究结果。
穆斯塔卡斯从布里奇曼知识有效性的主观性基础观点上获得理论支持,他指出:所谓的科学过程是一个涉及对意义不断理解的过程,是一个对重要意义不断评价的过程,并伴随着一个对是否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的检验过程以及判断正确与否的过程。这种由检验、判断和接受共同构成的理解是由我实现的,而且其他人不能为我完成。它们就像我的牙齿一样私密,没有它们,科学是死的,主张研究结果的有效性依赖研究者的理解与解释。因而认为,只要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不断追问诸如对体验的最终描述是否真的来自于个人严格、详尽的自我探索?是否来自对他人体验意义和本质的全面的、生动的和准确的说明?等问题并予以回答,就能确保启发式研究结果的有效性。穆斯塔卡斯认为,研究者与每一个参与者一起参与了从研究开始的问题的形成到酝酿、澄明、说明和创造性综合的每一个步骤,研究者收集和分析了所有材料——反思、过滤、扫描、判断其意义或适当性,并最终对所研究体验的主题和本质做出全面、准确和独特的描述。因此,研究者有能力回答这些问题。通过对这些问题的回答,研究者一次次回到原始资料来检验对体验的描述,判断从资料中得出的本质或成分是否包含了必要的、充分的意义。启发式研究者认为,对“重要意义的持续评价”“检查和判断”能够促进对所调查的现象、体验进行有效的描述。同时,穆斯塔卡斯指出,虽然存在着研究者不断回到原始材料、检验体验的意义的过程,但并不存在一个可以依赖的、统一的规则去指导结果的检验,研究的结果必须由研究者作最后的判断。内在于任何人类体验中的意义和本质的综合都是研究者追求知识过程中的反思和结果。哪些是真理、哪些是谬论最终都只有建立在个人知识和判断的基础上。
另一方面,研究过程结束后把所获得的对体验的本质和意义反馈到参与者那里,寻求他们对意义和本质全面性和准确性的评价,能促进对结果有效性的验证。很多启发式研究都采用了这种策略。如,在汉弗莱(Humphrey)对生命意义的研究中,他寄给14位研究参与者每人一封信。在信中,他对有关生命意义的理解进行了全面的描述,并要求参与者判断信中的描述是否包括了参与者对体验的本质和意义的理解。研究者收到了13封回信,其中10个参与者认同信中对生命意义的本质描述,认为这些描述全面、准确地反映了他们对生命意义的理解,无需再添加什么内容。有三人则认为信中的描述忽略了其中的一个方面。汉弗莱指出:启发式探究已经很完备了。幸运的是,引入参与者评价这一步骤使得我减少了这种忙目的乐观,我重新回到研究过程,关注我自身体验中所忽视的方面,重新考察研究访谈。结果我拓展了这一因素的重要性。在汉弗莱收到反馈之后,重新修改了他对生命意义的体验描述,并再次寄给13位参与者,这一次,所有的参与者都认同了他修改后的陈述。穆斯塔卡斯对孤独的研究也采用了这一策略。在1961年出版的《孤独》一书中,穆斯塔卡斯描述了孤独的体验和孤独的生活,孤独体验的意义和本质,分析了与孤独相关的焦虑、存在性孤独、独处的孤独等。随后收到了读者对《孤独》以及《孤独与爱》的大约两千个反馈,在后来出版的《触摸孤独》一书中,作者对前两者进行了修正,包含了由读者所提供的修正意见。
4.4.2.研究报告的撰写
一旦启发式研究访谈被转录、整理、描述和综合,研究也就接近尾声了。这时就要对研究过程和结果以最容易被理解和运用的方式进行表达。穆斯塔卡斯对如何完成研究结果的表达提出了一个指导性的建议。
1)对一个话题和问题的介绍和陈述。问题是基于什么基础、经验或知识呈现的?什么事件激起的——生活中的两三件突发事件形成困惑、好奇心和激情去了解?问题存在着社会意义和价值吗?研究所产生的新知识对你的专业会产生什么样的贡献?对作为单个个人和学习者来说又有什么贡献?提出问题并清晰表达问题。
2)回顾文献。通过数据库、描述词、关键词以及年代在计算机中查询。回顾包括对问题的介绍和重要意义,对方法论问题的总的看法,所描述的已有的研究以及指导这些研究的过程,聚类和表达发现的主题,与你的研究相关的研究结果。
3)方法论。列出准备指导你进行研究的方法和过程,包括资料收集、组织、分析和综合。
4)资料的表达。包括能证明资料收集的逐字逐句的事例以及对它们的分析与综合。讨论主题的结构和以及获得这些结果的过程。包括对体验的既作为一个整体又作为生动、全面、鲜活和准确的典型的描述。在资料的表达过程中,包括个别描述、综合性描述、两三个典型性的个别描绘和一个创造性综合。
5)总结、含义和结果。用简要生动的语言对你的研究进行总结,从最初到最后资料的综合。你的研究已经完成,你的研究与已有的研究发现有哪些不同?你的研究结果会引导你自己或他人未来什么样的研究?设计一个或两个未来的研究。你的研究发现对社会的意义是什么?对你专业的意义是什么?对作为个人和学习者的你又有什么意义?写一个简要的创造性的结论,阐述你研究的本质和对他人和自己的重要意义。
4.5.启发式研究方法的应用
穆斯塔卡斯除了自己对孤独的研究以外,还指导了多项启发式研究的展开,如教学过程的内部世界、自我怀疑到自信的转变、羞怯、自我矫正、敏感、在父亲缺失家庭成长体验等。此外,在心理学的相关领域内,启发式研究也得到了应用,在此选取几个方面加以介绍。
4.5.1.穆斯塔卡斯对孤独的研究
穆斯塔卡斯是在对孤独的研究中不断发展和完善启发式研究方法的。他首次感受到强烈的孤独感是必须做出女儿是否要接受手术的决定。随后他发现孤独感无处不在,孤独既可以成为痛苦的源泉,也可以成为力量的来源,是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通过内在的探索和研究、直觉以及沉思,他逐渐对孤独有了更多的理解。尤其是当他看到医院里的孩子时,这种理解变得更为清晰。于是他开始去发现孤独的意义,结合自己孤独的体验,以开放的态度与那些有着孤独体验的人密切接触,与他们交谈,倾听他们的感受,观察他们的行为。阅读已经出版的有关孤独的着作和孤独感的报告,研究有典型的孤独体验的名人的自传或传记。使这些人的体验成为他世界的焦点,孤独成为他的存在,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孤独感之中。通过直觉的洞察与感受,孤独的概念与框架得以澄清,提炼出孤独的各个纬度。在研究中,穆斯塔卡斯认识到了孤独的创造性力量,孤独对人生的重要价值。穆斯塔卡斯对孤独的研究使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这一被忽视的现象。他的研究结果发表以后,也得到了相应的关注,如儿童医院里的布局与结构发生了许多的改变,2002年儿童医院的病房与1961年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也许这部分得益于他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