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养花,还是无土栽培,老师教的不错,就是我不得要领。没到一个礼拜,什么水仙吊兰宝石花就都枯萎了。我可能把品种搞错了,也可能把养料(那些小药丸放在水中,像是盐粒一样散开)放多了。总之我傻乎乎地看着,就像是电视镜头里春夏秋冬的快进,然后花就死了。
把花养死后我决心再不养什么活物。尽管植物老师们也告诉我那是有生命的。生命在我手中凋谢,想想就很难过,最后我把塑料的花盆也砸坏。
再说养宠物。在乡下养些猫狗算不得宠物,很多邻居养狗说是为了防贼(坏人来了狗会叫唤,具备类似功能的还有鹅),但最终抵不过一种感情的交流。我家前后养过四条狗,基本都是父亲的朋友所赠送。那些老家伙家里的狗有了小崽,就会纷纷“散发”,现在想来很有历史上那种嫁出格格以求和平友好的象征。不幸的是,跟我养花的情况类似,四条狗,两条死亡两条失踪。
第一条失踪的叫何路,名字其实没有那么文艺,我只是音译。它小时候被我父亲的摩托车压过一次脑袋,后来就变得痴痴呆呆的,谁叫它一声“何路”它都会摇摇尾巴跟着走,完全认不清主人。最后它跟我奶奶去卖菜,一下跑丢了,再也没回来。
还有一条失踪的狗叫东东,它的脑门曾经被猎枪击中,一颗子弹留在额头上,我和父亲看到后都很气愤哪个混蛋猎手竟对一只小狗下手,但也不忍帮它取出弹壳,何况每次触碰它的伤口它都要躲开。不知这伤病是否最后要了它的命,一个礼拜后它就消失不见了。留下我跟父亲深深的自责和疑惑。
还有一条雌狗难产而死,它跟野狗交配后大着肚子一直窝在我们家的仓库里,不再挪动,我们都按时给它送饭。直到发现有一天它躺倒在一片血迹中。
最让我难忘的福旺是我“误杀”的,它品种独特,是矮脚狗,对我也很亲昵。我对着它的尸体哭了三天,加上那种深深的愧疚就更加难过……写到这个我又伤心到不能自已。
那天福旺跟我去电鱼,我们把电鱼棒的一头插到交流电线上,然后将另一头探入河流,电波在水中传递,鱼儿抽搐着浮出水面——电到鱼后我兴高采烈,一时粗心就把电鱼棒丢在一边(还插着电)。福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了上去,等我再回头找它,它躺在那里,已经不行了。
多少年后我重提往事,有朋友说当时的福旺是为了帮我递来电鱼棒,就此“殉职”。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解释——无论如何,若有下辈子,我给福旺当狗——要是下辈子福旺打算用电鱼棒来电我……我会给它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