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或观察实验资料、信息资料的积累。医学发现中的灵感并不是凭空的胡思乱想和毫无根据的臆测,而是建立在扎实的医学理论、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广阔的信息资源上的,以此为依据而形成的观念、习惯和思维方法的综合体现和重新组合。
(3)紧张工作后的松弛阶段,是产生灵感的良好时机。如散步、听音乐、洗澡、卧床休息等,这时大脑由抑制状态转向兴奋状态,促使大脑中的潜意识积极活动,产生神经性的突然性接通。
医学发现中的灵感毕竟只是一种未经理性证明和临床实践最终检验的瞬间意识,作为一种对人的生命、疾病及健康现象、本质、规律趋势和联系的预见,往往会失之偏颇,必须依赖医学发现中逻辑方法和医学实践的进一步检验。
第五节 医学发现中的机遇
医学研究中,经常会无意中遇到一些意外的新现象。透过这些意外现象把握其内在本质,由偶然深入到必然,便有可能在医学上获得新发现,这就是医学发现中的机遇。正确认识和掌握机遇的发生规律,及时准确地捕捉和利用机遇,这是医学发现的一个重要途径。
一、医学发现中的机遇及其类型
(一)医学发现中机遇的涵义
医学发现中的机遇,是指在医学研究过程中有利于医学上新突破的机会或境遇。这些机会或境遇的出现往往是偶然的。在医学观察和医学实验中,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与期望的结果不符的特殊或反常的现象;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实验材料而很偶然地采用了其他的材料代替或无意出现一些实验操作上的错误,却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以此为线索深入研究就能导致医学上的新发现,这都是机遇。
机遇是相对于指导医学观察和医学实验的某种医学假说与理论或原来预定的研究计划和目的而言的,它是意外发生或出乎意料地获得成功的。由于触发机遇的因素是复杂的,是人们在事先难以预测的,因此,意外性是医学发现中机遇的最大特点。
(二)医学发现中机遇的类型
医学发现中的机遇按其与指导医学观察和医学实验的医学假说、理论或原定研究计划和目的的关系,分为目的内型和目的外型两种情况。
1.目的内型机遇
是指意外的发现同观察实验的原定目的是一致的,但发现这一现象的方式和场合却十分意外。目的内型机遇又称部分意外的机遇。法国外科医生巴雷一天在治疗几名弹伤病人时,因找不到煮沸油剂,无奈之下便以鸡蛋黄、蔷薇油和松节油混合成软膏代替,意外地找到了外科创伤的新疗法。巴雷所遇到的机遇就是部分意外,因为他的目标就是要治疗弹伤病人。目的内型机遇加快了医学研究的进程,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2.目的外型机遇
是指意外的发现完全出乎观察实验的原定目的之外。本来所要寻找的是预期中的某一事物,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事物。目的外型机遇又称为完全意外的机遇。英国的柏琴在1856年试图提取一种抗疟疾的药——奎宁,却意外地发现了人工合成染料苯胺紫,就是完全意外的机遇。目的外型机遇离开了原来预定的医学研究方向和研究目的。
按照“意外”程度的差别来划分不同的机遇,把机遇与人们进行医学研究的目标相联系起来,这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机遇分类方法,但不是惟一的方法。从不同的特定关系出发,人们可以对机遇进行不同的分类。
二、医学发现中机遇产生的客观原因和认识根源
医学发现中的机遇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运气,虽然它是通过偶然事件获得的,但它的产生是有其内在根据的。这是因为:
(一)医学研究的对象是必然性与偶然性的辩证统一,机遇是必然性的表现形式
医学研究的对象是人的生命、疾病和健康现象及其规律。同自然界的其他事物一样,人的生命、疾病和健康是必然性与偶然性的辩证统一。任何偶然性的背后都隐藏着必然性,必然性正是通过大量的偶然现象表现出来的。医学发现中的机遇是一种偶然现象,它的出现是偶然的,但这种偶然性是人的生命、疾病和健康内部必然性规律的一种表现。1899年,德国内科医生冯·梅林和俄国病理学家明可夫斯基合作研究胰脏在消化过程中的功能时,给狗作了胰脏切除术。过后,一位助手偶然发现这只狗的尿引来成群的苍蝇。明可夫斯基化验、分析狗尿后,发现其中有糖,于是领悟到胰脏和糖尿病有密切关系。这里,狗的尿引来成群苍蝇的偶然因素背后存在着胰腺和糖尿病有关的必然性作用。所以,医学发现中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一些偶然现象。医学研究就是要在偶然现象出现的时候捕捉住它,并进一步揭示出其背后的必然性,作出医学发现。
(二)医学研究的目的是有限和无限的辩证统一,机遇是医学研究目的的意外发现
任何医学研究(包括观察、实验)都有思想指引,有明确的目的和计划,不可能也不允许进行广泛目的的课题研究,否则科研就无法进行。从这点讲,医学研究的目的是有限的。但是,医学发现的活动又是一个探索未知的活动。既然是“未知”
的,就不可能完全遵循着一条预定的路程达到医学研究的目的,并且事先也就难以预料是谁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得到何种特性的结果。1895年,法国物理学家伦琴在研究阴极射线管的放电现象时,无意中发现了X射线。这一发现使X射线不仅成为研究物质结构的主要工具之一,而且成为医学研究的重要手段,推动了医学技术的发展。从这点讲,医学研究的目的又是无限的。对医学研究的预定目的来讲,目的外的意外发现就是机遇。
(三)医学研究过程是确定性与非确定性的辩证统一,机遇是非确定性因素作用的结果
医学观察和医学实验过程中有许多确定性的东西,如计划的制定、理论的指导、实验方案的设计、仪器设备的安排等等,在医学发现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但是,医学研究对象的高度复杂性和医学认识的无限性、具体研究者认知结构与方法的有限性、操作和分析中难免发生的失误(对机遇的产生来讲这种失误恰恰是必要的)、难免出现某种偶然事件引起的变化等,使医学研究具有许多不确定性因素,“意料之外”的事情时有发生。意大利解剖学家伽瓦尼在做青蛙的解剖实验时,助手拿起电机旁的一把解剖刀无意中刀尖碰上了青蛙腿上露出的神经,蛙腿突然发生了痉挛。伽瓦尼对此进行研究,发现了物理学的电流现象。可见,这些非确定性因素作用结果往往表现为医学发现中的机遇。
三、机遇在医学发现中的作用
人的生命、疾病和健康现象及其规律是相当复杂的,人们往往只能从观察现象入手来探索内部的复杂性规律。这种高度的复杂性决定了机遇在医学发现中的重要作用。正如英国剑桥大学动物病理学教授贝弗里奇所说:“也许绝大部分生理学和医学上的新发现都是意外做出的,或至少含有机遇的成分,特别是那些最重要的和最革命性的发现。”机遇在医学发现中的作用表现为:
(一)机遇是导致医学新发现和新发明的线索,推动医学科学技术的重大发现与发明
医学上许多新发现、新发明都是意外作出的,或通过机遇的线索而诱导出来的。对切除的青蛙心脏进行实验时,生理学家通常使用生理盐水作为灌注液,用这种方法可使青蛙心脏继续保持约半小时的跳动。一次,伦敦大学医院医生林格发现他的青蛙心脏连续跳动了好几个小时。原来,这是他的实验助手在制作盐水溶液时偷懒,用自来水代替了蒸馏水。林格根据这个线索断定自来水中的那些盐分引起了生理活动的增加。就是这样发现了这种以他命名的溶液,对实验生理学的贡献颇大。
通过机遇提供的线索导致医学新发现、新发明的例子有许多。如丹麦医生革兰在对肾切片显现双染色过程中的偶然发现,发明了细菌的染色法——“革兰氏染色法”;弗莱明的偶然发现,开创了抗生素生产的新技术等等。
(二)机遇是开拓新的医学研究领域和创建新的医学理论的起点,并为医学理论的发展提供先导
有些偶然发现因为它不在人们的预料中,所以,它的发现是旧理论体系不能说明的,而成为医学研究新领域的起点,医学理论发展的导火线。巴斯德偶然发明免疫法,导致医学免疫学理论的产生和发展。法国生理学家里基特在实验室以动物试验海葵触手的提取物,以测定其毒素剂量时,突然发现:与第一次相隔一段时间的第二次的微小剂量常使动物迅速死亡。戴尔在给豚鼠的几条不随意肌注射血清时,突然发现有一条肌肉对马血清反应特别强烈。原来这只豚鼠在不久前曾注射过马血清。这些偶然发现促使人们对免疫现象、变态反应类型及其机理、变态反应与细胞和体液免疫关系进行研究,推动了免疫学理论的发展。
需强调一点的是:承认医学发现中的机遇的作用,但不能夸大这种机遇的作用。
(1)机遇在医学发现中只能提供一个线索,不是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本身。从机遇提供的线索到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这期间还要深入地研究和艰苦的努力,因为机遇没有也不可能产生解决医学发现的全部问题或提供现成的答案。大量的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是医学研究者多少年来辛勤探索的结果。把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完全寄托于偶然的机遇上是不行的。
(2)机遇的发现并不能决定医学发展的命运,只不过起加速或延缓的作用。人的生命、疾病和健康现象及其内部的必然性规律总是要被人类所认识的。抓住或失去医学发现的机遇,对这种必然性规律的认识而言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早或迟的问题而已。
四、机遇的捕捉
医学研究中意外现象的出现能否及时捕捉住,以及能否判明意外现象的医学意义并加以应用,是影响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的重要因素之一。医学史上一些意外事件的发生并没有被人们所重视,失去了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的很好机会。所以,医学发现中的机遇是主客观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从客观上讲,这个意外事件必须出现。从主观方面讲,这个意外事件又必须被医学研究工作者所注意到。因此,要捕捉和利用机遇,使其成为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的生长点,就必须从客观条件和主观条件两方面努力。
(一)勤于观察实验,设法创造偶然现象出现的客观可能性
促使机遇产生的客观条件是多方面的,医学实验仪器和设备是一种客观条件,合作者也是一种客观条件。总之,除思想准备之外的一切能够促使机遇产生的因素,都可以说是促使机遇产生的客观条件。但是,仅仅这些是不够的。医学实验仪器和设备本身并不能产生机遇,偶然事件只能出自实验室和临床上。要使偶然事件出现,就要勤于实践,勤于医学观察和医学实验,勇于探索新问题,这样,捕捉机遇的机会就多。随着医学科学技术进步,医学学科越来越向纵深发展,学科间的交叉增多,在这些领域往往需要探索的问题也多。在一些边缘学科、交叉学科和新兴的幼年学科上,勤于实践,勤于观察实验,意外事件出现的场合就比较多。
(二)要有充分准备的头脑
意外事件出现后,并非每一个医学研究工作者都能认识和把握它。这里,还有一个捕捉和应用机遇的主观条件的问题。巴斯德说得好:“在观察的领域中,机遇只偏爱那种有准备的头脑。”“有准备的头脑”概括了科学研究工作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1.要有广博的知识准备
有时,机遇带给我们线索的重要性十分明显,但有时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外小事。只有发现者把这个意外事件和其他知识(包括理论知识、经验知识)联系起来,或利用它推衍出新的知识,才能赋予这个发现重要的意义。知识狭窄或只局限于自己的专业知识,就不能看到这些偶然小事的意义所在。186O年,德国着名的化学家维勒进行生物碱可卡因的提取工作。他将可卡因放在口内尝了一点,觉得舌头变得麻木了,几乎失去感觉。由于他是一位化学家,没有认识到这个观察在医学上的重要性。奥地利的卡尔·科勒在1884年偶然听说可卡因有麻醉作用,便将其作为局麻药应用于眼疾手术而获得成功。可见,头脑作好丰富的知识准备,对于及时捕捉机遇并由此做出医学发现和医学发明,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条件。
2.要有敏锐的观察能力、丰富的想像能力、高度的判断能力
有了敏锐的观察能力,就能在注意预期事物的同时,保持对意外事物的警觉性和敏感性,就能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发现反常现象,所以,“留意意外之事”是研究工作者的座右铭;具有丰富的想像能力,才能把反常现象(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和他头脑中积累的各种知识联系起来,并利用这些联系引出新的知识;而拥有高度的判断能力,才能够及时判断这种新知识有没有医学价值,有没有必要进行深入的研究。弗莱明在进行葡萄球菌平皿培养时注意到:某个菌落周围的葡萄球菌菌落都死了。他由此意识到了这种现象可能具有的重大意义,予以深入研究,发现了青霉素。实际上在弗莱明之前,许多科学家都注意到霉菌抑制葡萄球菌菌落的现象,但对这种现象,他们只感到讨厌。可见,弗莱明的发现,并不是得力于机遇,而在于他具有敏锐的判断力,能够抓住别人放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