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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开花的仙人棒

阳台上一盆仙人棒,忽然之间开了花。花只一朵,艳艳的红,开在垂挂着的仙人棒上。像小姑娘的辫梢上,扎了一朵绸绢做的花,活泼着,可爱着。

而此前,我极少留意到那盆仙人棒。在满阳台的花花草草中,它实在算不得出众,淡淡的乳芽似的绿,极不显眼。装它的盆子也极简陋,小泥盆,路边随处叫卖着的,一块钱一个。

我也只在记得的时候,给它浇一点水。好几次它泛出枯黄色来,以为它就要死了,我洒上几滴水,隔天去看,那枯黄之中,又冒出新绿来。

现在,它忽然花开。一家人围着它,欣喜不已,把装它的泥盆,一会儿捧到书桌上,一会儿捧至窗台边,不知怎么爱才好。都当它是奇迹。

它让我想起一个女孩来,女孩是和我一个村的,家境清贫不说,父亲还半痴,母亲又聋哑。这样的家庭出身,自不被人看好。从小,村里的孩子,都想着法儿欺负她。大人们看到,有时会呵斥那些孩子几句,有时不会。而她,一律地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村人们便说,这孩子,像她爸,也有些呆。她听了,嘴唇抿得更紧。

她读书只读到小学三年级,成绩却极好。但因家贫,早早便辍了学,稚嫩的肩上,挑起生活的重担。命运似乎从此注定,她将来长大了就嫁人,做一个再凡俗不过的农人的妻。

一转眼,她过了十八岁。母亲托人说得一门亲事,对方是个比她长十来岁的匠人,难得那人不嫌弃她的出身、她家的清贫,答应娶她。父母自是欢天喜地,要把她嫁过去。她却不肯,哭闹着死活不肯。有人惋惜地摇头叹,这门亲事不答应,她还能嫁谁呀?她只是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过两日,却传出她外出打工的消息。村人们不以为然地笑,说,这丫头真的有些傻。从此,隔了音讯。

再回来,是十来年后。她已是雏鸡变凤凰,整个人,光华灿烂。在南方的一座城,她拥有了自己的饮食店,手下员工就有好几十号人。

我母亲对我叹,你知道吗,她回家时,小轿车一直送到家门口呀。她出息了,出息了。

也不过忽然之间,她的光彩,就照亮了一个村庄。

我母亲低声自语,什么时候也不能把人看扁呀。而我想得更多的是,人,什么时候也不能把自己看扁。就像一盆仙人棒,只要努力地好好活着,总有一天,生命会开出艳艳的花来。

感悟心语

人生就像一张洁白的纸,全凭人生之笔去描绘。玩弄纸笔者,白纸上只能涂成一摊胡乱的墨迹;认真书写者,白纸上才会留下一篇优美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