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珞瑜很早就憋不住了,现在总算有了私下里见面的机会,她忍不住就发表了一通自己的怨言,“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照顾不好,是怎么当人家夫君的?真应了你的话,就是个弱男子!比人家姑娘都不如!”
当她亲眼瞧见南筱绡身上的伤时,她更怜惜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可她也无能为力,不能改变母亲心中的想法,更不能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
但她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外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现在不狠狠的敲醒他,他恐怕还睡着呢!
耿天赐愁眉苦脸的趴在了桌上,“哎哟,我的小婶婶,你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啊,我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哼,弄大了外边女人的肚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有苦衷?”咱们耿家那么多男丁,还从没闹出过这样的笑话来,整个临清谁不知道耿家有这门丢丑的事,只不过都碍于耿家的身份,不好明说罢了。
背后,指不定别人怎么编排呢!
就算是那些同族不同宗的,哪个不在看他们的笑话?
“这事儿可真不赖我。”仔细想想,他是有那么两分责任,毕竟喝醉酒的人是他,可剩下的事儿,他全不知道了啊。
“搞大别人的肚子,怎么就不赖你了?”
“小婶婶,你还记得咱们前年过年时一大家子都在京城里新开的酒楼醉香楼设宴宴请宾客么?”耿家的另外一支单独分出去过日子的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鲜少有机会能够回京城。
到前年为止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难得回来一次,自然弄得十分隆重。在醉香楼里摆了十桌宴席这才坐得下。
他年少轻狂,二轮酒喝下来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再醒过来就躺在秦楚楚的床上,夜里发生过什么事,他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记得,你三叔家的闺女如今都有十岁了吧。”
那个在边关长大的孩子一点儿都不怕生,大大咧咧的,性情极好。
她看着也很喜欢,只盼芳姐儿以后有那孩子一半就好。
“要说起来就是那晚出了那件事。”
宴席进行了一半,耿天赐就喝醉了,走时把醉香楼的花瓶都碰碎了好几个,别人都当他又找那几个狐朋狗友玩去了,都没注意。
“这么一说,当初陪你一块儿去青楼的友人应该会有人记得那件事的吧?”
“我问过青楼的老鸨,那几位公子我都不算很熟悉,不知怎么那天夜里就碰到一块儿去了。”
说起来那晚上的事,他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别人的床。
当初他明明满脑子都只有那日在南府所见的倩影,心心念念的想要把人给娶回家啊。
要是他能不到处乱跑,乖乖的跟长辈们用过膳再回家不就成了?
就是现在怎么想,那都是后话了。
“那只能说你命里该有这么一劫。”南筱绡相当不满的撇了撇嘴,果真当初的传言也不假,耿天赐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也不知那时是踩了什么****运,才坐上了内阁首辅之位,还坐得那么稳。
怎么也得有一百条狗拉出来的屎,才够他踩的吧!
“噗。”田珞瑜掩嘴笑道:“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那都是被小婶婶带坏了!”想当初,他的笨丫头,还是一个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呢,这倒好,泰山压顶都不改面色了。
“是你自己讨打,要是你争气一些,哪里会让筱绡受这一身伤?”
“小婶婶,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内疚着呢,倘若时光能重来,他肯定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田珞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来那天你走了之后,你哥也跟着一块儿离开了,说是京城里的举子们在琅水苑举办了个诗会。”
这件事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也多亏了曹如之,要不是她在自己面前发了一通脾气,可能她早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耿文华什么人,耿天赐再清楚不过,所谓的诗会不过也是找个理由出去沾花惹草。
不过他在外从不跟自己的亲哥有任何交集,也懒得跟那个装模作样的人玩到一块儿。
说起来,那天跟自己一块儿去青楼的那几个富家公子哥儿,似乎跟大哥有几分交情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站起来。
把屋里的几个女眷都吓到了,南筱绡连忙问,“怎么了?”
之前听小婶婶提到了耿文华这个名字,她心里就察觉到不对,再加上耿天赐的种种表现,就更证实了心中的观点。
这件事跟耿文华,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而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应该就是当初拉着耿天赐上青楼的那几个公子哥。
耿天赐弯下腰,低着头凑到了她们俩的面前,沉声道:“我怀疑这件事就是有人在陷害我。”
忽然,青天白日炸起一道惊雷。
直接把怀里的芳姐儿给吓得哇哇大哭。
没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哗哗的冲击着屋上的瓦檐。
奶娘抱着芳姐儿出去喂奶了,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若有所思。
虽然两个人看似没什么联系,可全要凑在一块儿,那就有问题了。
田珞瑜不禁大胆说道:“该不会是耿文华那小子……”
说道这儿,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要是真的,这两个人可是亲兄弟啊。
虽说兄弟相残,自古以来皆有之,但谁没事想跟自己的亲兄弟对着干?
要说耿文华,才华确实是有,不然怎么会考中举人,可要说真厉害到哪里去,也没达到那样的高度。
“也不是没可能。”南筱绡道。
本来她就觉得耿文华那人心术不正,想来那种人只会落井下石,要真是他做的也不足为奇。
耿天赐更觉得当初发生的那件事跟耿文华八成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还没想到秦楚楚生下的那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在临清休养了小半月,京城那边就催着回去了。
这件事临清这头压着,没传过去。
等南筱绡养好了伤,离府试也没多少时日了。
耿天赐暂时把那件事收在了心底,专心准备府试,这些天又住进了家学。
在临清这么一闹,反而让两人的心更靠近了一些。
只是季节变化,让老夫人染上了风寒,要人日夜守着。
曹如之一听还要她去伺候,立刻就甩了脸色,“我亲娘生病我都没伺候过呢,让我伺候?”
她可是堂堂内阁大学士的嫡女,能干下人做的事么?
“怎么不让南氏去,她不是刚从临清回来吗?难不成她只愿意伺候祖母,不愿意伺候母亲?”
看见那小蹄子整天上下蹦跶来讨好祖母,她看着就心烦。
身为嫡女的骄傲,让她做不出低三下四去讨好别人的嘴脸,还真是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庶女,才能腆着脸去做这种事。
要不是她的身份尊贵,耿文华早就一巴掌上去了。要他的媳妇儿也跟弟媳一样,身段又美,性子又好,还听话……兄长跟弟媳之间,在坊间的小说中还是一段佳话呢,要是弟媳对自己有意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想他又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曹如之一记冷眼抛了过来,“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看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你竟然给我爹丢脸!”
想到前几天耿文华那丢人的样子,要不是她还年轻,还有盼头,她真想死了算了!
耿文华又换做一副讨好的模样,“娘子,不就是母亲生病了,你若不愿去,我亲自去跟母亲说明,娘子意下如何?”
瞧他那副蠢样,曹如之就想扇他,“你去跟娘说我这个当儿媳的不想伺候她,你是想让我背上不孝的骂名?”
“小的岂敢呀,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让天赐的媳妇多做一些就是了,再说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呢,用不着你亲自动手的。”
“没出息的东西!”不去也不是个办法,可她也不想被传染了病气,万一自己也染病了怎么办,“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吧,要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更没脸。”
“娘子所言极是。”耿文华狗腿的几乎要扶着曹如之出门了,等她出了门,他又一改模样,抓着自己屋里的小丫鬟就往自己的腿上坐,哪怕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也要过过手瘾。
南筱绡早早就到了,蹲在病榻边跟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见人露出了倦意,就让丫鬟伺候着睡觉了,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药味,熏得人头疼。
曹如之刚跨进来,就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母亲怎么样了?”
“大夫说了,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好生休养一阵子。”
“都快四月了,怎么就感染风寒了,莫不是家里遭了晦气吧!”曹如之连坐都没坐,就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怕被老夫人给听见了。
“年纪上去,身子骨总要差一些。”
“这倒是,没你们这些庶女活得糙。”曹如之每说一句话,都能活生生把人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