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菜根谭(插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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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每个人的性格皆不同,急躁、刻薄、古板这三种性情,表面上看起来截然不同,其实有一共通性,就是“不随和”。性情急躁的人常常说话不经思考,通常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主观地先声夺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常会被其疾言厉色伤得体无完肤,长时间下来,和他接触的人也不得不将自己变成“刺猬”。性情刻薄的人喜欢与人计较,当他觉得自己被亏待了,就会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这样的人往往只看得见自己的需要,也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至于性情古板的人,通常缺乏一颗体贴的心,原则也特别多,常使周围的人无所适从、身心疲惫。

这三种人普遍缺乏热情,又怎能寄望他们会做出有利于人的事呢?

只畏伪君子不怕真小人

【原文】

君子而诈善,无异小人之肆恶;君子而改节,不及小人之自新。

【译文】

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如果虚伪行善,他的行径就和恣意为恶的小人没有什么两样;一个君子如果因受到引诱而改变自己所持守的志节,他的品格就还不如一个痛改前非而重新做人的小人了。

【人生智慧】

社会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何其多!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心怀鬼胎,利用别人对他们的信任和尊敬来遂其所欲,其危害程度远甚于肆无忌惮为恶的小人。例如装神弄鬼之人,通常利用人们对神佛的敬畏,以及相信自己具有上达天听的能力,而对信众予取予求、中饱私囊。

事实上,急人之苦难为假,敛财骗色才是真。可叹的是,这类事件却一再上演,人们似乎永远无法从经验中获得教训。我们在责备伪君子欺世盗名的同时,是否更应反省一下自身的愚昧无知?

君子以勤俭立德小人以勤俭图利

【原文】

勤者敏于德义,而世人借勤以济其贫;俭者淡于货利,而世人假俭以饰其吝。君子持身之符,反为小人营私之具矣,惜哉!

【译文】

勤奋的人应该是在努力培养自己的道德和信义上下功夫,可是世俗的人却仅仅依靠勤奋来解决自己的贫穷;节俭的人应该是把金钱和利益看得很淡泊,可是世俗的人却偏偏假借节俭来掩饰自己的吝啬。勤奋和节俭本来是君子立身处世的标准,却反而成为市井小人用来营私利己的工具。真是可惜啊!

【人生智慧】

勤俭本来是美德,只不过如果被小人利用了,就不再高尚而变得虚伪卑劣了。对于那些不讲道义的人来说,最好的道德只不过是最好的工具。勤奋,到了思想狭隘贪图小利者的手中便成了摆脱贫困的手段;节俭,到了贪婪吝啬一毛不拔者的手中就成了掩饰悭吝的面具。高尚的人无法拒绝别人用世俗的想法去玷污自己心目中圣洁的事。只是,若想真正拥有勤俭的美德就必须放下心中的杂念,只有避免了利欲的骚扰与诱惑,才能使自己的品德得到提高。至于那些拿美德粉饰自己的人,我们不必去管他,终有一天他自己会原形毕露。

信人己诚疑人己诈

【原文】

信人者,人未必尽诚,己则独诚矣;疑人者,人未必皆诈,己则先诈矣。

【译文】

信任别人的人,别人未必都会以诚相待,但至少你自己做到了诚实;猜忌别人的人,别人未必都对你狡诈虚伪,但至少你自己已成虚诈之人。

【人生智慧】

对别人以诚相待,可能不一定收到别人同等的回报,但是起码你自己问心无愧,表现出一种坦荡的君子风范。对任何人都持怀疑的态度,即使别人对你很真诚也不领情,此等心胸与小人无异,况且自己也累。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就是如此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疑神疑鬼,不信任别人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尤其是一个有创造大业雄心的人,在待人接物上必须出自真诚,这样才能使大家精诚合作。诚信是传统的原则之一,真诚待人终究会感动别人。也唯有诚信才能使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更加一帆风顺。

好用心机杯弓蛇影

【原文】

机动的,弓影疑为蛇蝎,寝石视为伏虎,此中浑是杀气;念息的,石虎可作海鸥,蛙声可当鼓吹,触处俱见真机。

【译文】

好动心机的人,常把杯中看到的弓影当作蛇,把草间的卧石看成隐藏丛中的老虎,心中到处都是危险的杀机。心气和平的人,可以把石虎看作海鸥,把嘈杂的蛙鸣当作和谐的鼓乐,处处都能看到生命的真正机趣。

【人生智慧】

“疑心生暗鬼”,疑心太重的人往往心胸狭隘或者常常心存歹意。因为时时陷害别人的人,总是害怕被别人陷害;常常欺骗别人的人,才会害怕被别人欺骗。其实根本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胸怀坦荡的人不会去管身边的恩恩怨怨,志向远大的人也无暇理会琐碎的是是非非。只有心胸狭隘之人才会疑神疑鬼,将简单的人际关系搞得纷繁复杂,自己也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这又是何苦!

更何况,坦荡的胸襟如天朗气清能悦人心性;而猜忌的心理如乌云蔽日使心灵阴暗。同时,每天处于挖空心思的焦虑状态会导致食不甘味、心力交瘁,后果不言而喻。

自得之士消遥自适

【原文】

嗜寂者,观白云幽石而通玄;趋荣者,见清歌妙舞而忘倦。唯自得之士,无喧寂,无荣枯,无往非自适之天。

【译文】

喜欢安静的人,看到空中的白云和山中的幽石才能悟出深奥的玄理。追逐荣华富贵的人,面对悦耳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便会不知疲倦。只有那些自得其乐的高人,无所谓喧闹冷寂,无所谓繁华衰败,无时无处不是他的逍遥自在、怡然自得的天地。

【人生智慧】

对于世俗之人来讲,似乎每个人的快乐都必须有所凭借。喜爱清静的人要依靠清静的环境、清空的事物才能体会到内心的宁静;喜欢享乐的人的快乐凭借着轻歌曼舞,没有这些就兴味索然。但一个在道德上圆满的人并不需要这些。他的内心就是他快乐的源泉,他可以自给自足,无须外求。这样的人追求的是一种悠然自得的雅趣,凡事都不受任何外物影响,没有喧嚣寂寞的分别,也没有荣华衰枯的差异,他们永远能悠然自适于天地之间。放弃了名利之心又何必强求环境的喧静,抛却了荣辱是非就不必在意人间的毁誉。心是快乐的,人生便处处都是快乐的。

总慵开眼只是点头

【原文】

饱谙世味,一任覆雨翻云,总慵开眼;会尽人情,随教呼牛唤马,只是点头。

【译文】

饱尝人间酸甜苦辣的人,任凭世事反复、变化无常,总是懒得睁开眼睛看看;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人,随便你像喊牛马一样叫他,他也只管点头称是。

【人生智慧】

尝尽人生百味的人,什么都经历过,覆雨翻云于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睁不睁眼又有什么区别?饱经世间风霜的人,什么荣辱没遭遇过,呼牛唤马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称呼,随你怎么喊以什么态度喊他都会点头称是。归结于一条,就是淡然处世,冷眼观世。敬不为荣,唾不为辱,一切不必放在心上。对于一个把什么都放下都看开的智者而言,你又能拿什么去打动他呢?

我们的灵魂深处其实都住着一个智者,只是我们心中太多的欲望和杂念将他深埋住了,只有等到哪一天,我们把心头这些纷繁的东西看破了,清理干净了,他便会端坐于我们面前,与我们谈笑风生。

鸣其天机畅其生意

【原文】

人情听莺啼则喜,闻蛙鸣则厌,见花则思培之,遇草则欲去之,俱是以形气用事。若以性天视之,何者非自鸣其天机,非自畅其生意也?

【译文】

世人按照常情,听到莺啼就高兴,听到蛙鸣就生厌,见到鲜花就想培植它,看见野草就想拔除掉,这都是根据它们的外表生性来决定自己的好恶。但如果从天性自然来看,哪一种动物不是在按照自己的天性来鸣叫,哪一种植物不是随其自然而生长?

【人生智慧】

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人类用自己的狭隘给自然涂上不属于自己的颜色。喜鹊名中有喜,声中含喜,登梅则是喜上眉梢,临门则喜从天降,处处洋溢着喜气;乌鸦就可怜了,“夕阳一片寒鸦外”、“枯藤老树昏鸦”,乌鸦总是脱离不了衰败的景象,好事似乎与它无关,受到冷遇是自然的了。生活方式、行为天性的不同使万物灵长对它们划出了高低贵贱,人类根据自己的好恶来决定其他生物的命运,这似乎有失公允。

自然界本来就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大家庭,人类作为家长如果不能做到天人合一、宽怀包容,总有一天会导致它的分崩离析,自己也终将无家可归!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原文】

当怒火欲水正腾沸处,明明知得,又明明犯着。知的是谁?犯的又是谁?此处能猛然转念,邪魔便为真君矣。

【译文】

当人怒火上升、欲念翻腾时,往往不能克制自己,明知不对,却偏去违犯。知道这个道理的是谁?明知故犯的又是谁?当此紧要关头如果能转变念头,那么即使是邪恶的魔鬼也会变成仁德的圣君子。

【人生智慧】

人内心的邪念才是魔鬼,当这股邪魔的力量胜过理智,人又不加以控制的时候,就会做出让自己事后懊悔不已的事。然而,如果能用理智和毅力加以适当控制,就能铲除心中的怒火和欲念,使邪恶的魔鬼变成仁慈的正神。其实“怒火欲求”全在于人的一念之间,内心生起邪念时便是魔鬼,良知映现时便为圣神。

所以古人说:“一念之间可以使人成为圣贤,一念之间也可以使人成为盗贼。”因此,我们怎能不戒慎恐惧,好好地修身养性,使自己免遭心魔的荼毒呢?

君子之心毫无障塞

【原文】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塞?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译文】

万里无云的晴空,会突然电闪雷鸣;疾风怒雨的天气,会突然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可见主宰天候变化的大自然,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运行,而天体的运行又何曾发生过丝毫的阻碍?所以人的心性也应该像大自然一样毫无滞塞,不被名利所阻碍。

【人生智慧】

宇宙中的行星数不胜数,但却能遵循各自的轨道运行不已。既然天循着一定之道,人立身在天地之间,一定同样也有可以遵循的理法,只要万事顺其自然,便能生生不息。所以《易经》中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要人效法天的自强不息。

一个人如果能具备自强不息的精神,即使会有难以意料的事情发生或遭遇灭顶之灾,也不能阻止其前进,正如天际中纵有流星陨落,对于天体之运行也不产生影响一样,对人事的代谢也无须过分在意,如此心性才能自然平和。

有识有力魔鬼无踪

【原文】

胜私制欲之功,有曰:识不早,力不易者,有曰:识得破,忍不过者。盖识是一颗照魔的明珠,力是一把斩魔的慧剑,两不可少也。

【译文】

对于战胜私情和克制欲望的功夫,有些人说:是没有及时发现其害处,而且欠缺坚定的意志去控制;有些人则说:虽然能看清它的害处,却又抵挡不住诱惑。所以,人的智慧是一颗能照出邪恶的明珠,而意志力是一把能斩除邪魔的利剑,要想克制自己的欲念,智慧和意志力两者缺一不可。

【人生智慧】

自私自利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之一,其往往蒙蔽人的良知,让人一再做出损人利己的事,例如某些西方国家在选举期间,有的候选人为了赢得选战,不惜抹黑中伤对手。人们总是很难克制私情私欲,特别是在利益当前之际,多半人都很难不为所动,所以俗谚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贴切地表达了人性中自私贪婪的一面。当人着眼于利害关系时,就很容易产生计较心,并由此产生诸多纷争。而自私自利的危害可大可小,一个人如果过于自私或欲望太强,小则遭人排斥,大则自毁前程。

要如何才能战胜私情、克制私欲呢?诚如作者所言,必须凭借个人的智慧和坚定的意志力了。

过俭者吝啬过让者卑曲

【原文】

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谨,多出机心。

【译文】

俭朴是一种美德,但如果太过了就会流于为富不仁,成为斤斤计较的守财奴,反而会伤害到和朋友之间的往来;谦让本来也是一种美德,但如果太过了就会变成卑躬屈膝、处处谨慎小心的人,反而会让人有好用心机的感觉。

【人生智慧】

古有明训:“君子以勤俭立德。”又说:“俭者心常富。”由此可知,“节俭”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美德,更是君子立身处世的原则。不过,君子的俭朴是合理的节用,并非贪而不舍。

换言之,君子对于财富名利看得很淡,所以可以崇俭养廉。但世人的节俭往往变成吝啬,是不舍得花用钱财,而对人对己百般刻薄,将钱与人的关系本末倒置,这不叫节俭叫守财奴。另外,谦让也是美德,但过分了就变成谄媚,同样不合乎情理,反使人有虚伪和暗藏机心之感。所以孔子才说“巧言令色足恭”。可见,做人做事必须坚守中庸之道,否则过犹不及。

量宽福厚器小禄薄

【原文】

仁人心地宽舒,便福厚而庆长,事事成个宽舒气象;鄙夫念头迫促,便禄薄而泽短,事事得个迫促规模。

【译文】

仁慈博爱的人心胸宽阔,所以能够福禄丰厚而且悠长,对任何事都表现出宽宏大度的气魄;浅薄无知的人心胸狭窄,所以福禄微薄而且短浅,对任何事都表现出短视近利的样子。

【人生智慧】

常言道“傻人有傻福”,傻人的心地憨直、性情纯真。反之,心地狡诈的小人好用心机,凡事只讲利害不顾道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斤斤计较、损人利己。在现实社会中,比起善于钻营的小人,傻人总是任劳任怨,抱定吃亏是福的信念,但求尽其本分地做事,不计个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