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菜根谭(插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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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人如果想创造一番事业,就必须要有清浊并容的气度,否则就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能因己洁而责人污,亦不能因己污而讥人洁。当然,对有才德的君子来说,要容忍小人确实很难做到,但世间没有绝对的真理,有些时候小人未必会是阻力,反而对功业的建立有所帮助。

就像古代有些君王,明知道某些臣子专爱道人长短、揭人隐私,但仍重用他们,因循并利用小人之性,来完成其称霸大业。总而言之,能容天下的人才能为天下人所容,在对人性的教化与提升方面,在不可能使之皆趋于善的现实情况下,人们就必须培养包容万物的胸怀,诚如史臣所说:“容得几个小人,耐得几桩逆事,过后颇觉心胃开豁,眉目清扬;正如人啖橄榄,当下不无酸涩,然回味时满口清凉。”

君子忧乐亦怜茕独

【原文】

君子处患难而不忧,当宴游而惕虑;遇权豪而不惧,对茕独而惊心。

【译文】

君子处在危难的环境中并不会感到担忧,而面对饮宴交游的局面就会知道警惕不沉迷其中;遇到豪门权贵并不会感到敬畏恐惧,而遇到孤苦无依的人就会心生怜惜悯恤。

【人生智慧】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君子保持气节的必备准则。“贫贱不能移”容易做到,因为君子居于贫寒者为多,安贫乐道是可以提升自己人格的基石;而要做到“富贵不能淫”就有些困难了,物质的诱惑或许一次不能打动你,但它却具有一种腐蚀的作用,在每一次的进攻中逐渐侵蚀你的心房,令你的心理防线越来越薄弱,因此面对它的诱惑就应防微杜渐、时刻保持警醒的头脑。

“威武不能屈”君子亦能做到,因为他们本身具有傲岸的人格,不在强权下低头是他们的必修课;而面对鳏寡孤独者,又如何能做到不为所动呢,人是需要恻隐之心的,失去了良知的人是不能称其为君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才是每一个有识之士的共同目标。

彻见心性天下平稳

【原文】

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

【译文】

如果内心认为万事万物都是圆满的,那么世界就会变得美好而毫无缺陷;如果待人接物都抱着宽大仁厚的态度,那么世界也会变得和睦而没有不正当的邪恶行为了。

【人生智慧】

待人接物如果能保有赤子之忱,以无邪之心去看大千世界,那么展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将是美好的;反之,如果以利害关系来看待任何事物,则处处充满权诈,心中将徒增不平之气。而当计较心一起,原本的纯良禀性即消失殆尽,人也变得市侩而不快乐,做任何事都以利益为出发点,在些微小的斤两差异之间与人争夺。同时也对人性失去信心,总觉得别人的友善之举定然是别有用心,肯定是妄想从自己身上捞些好处。如此生活就会变得复杂不堪而且乏善可陈,快乐更加无从谈起。

所以,做人当存有孩童般的赤子之心,心中澄明,不偏执利害之见,才能拥有平安喜乐的人生。

操履不可少变锋芒不可太露

【原文】

淡泊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饬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君子处此,固不可少变其操履,亦不可太露其锋芒。

【译文】

恬静而不羡名利的人,一定会遭受那些热衷名利之人的猜疑;而一个谨言慎行的人,每每遭受那些邪恶放纵之徒的忌恨。所以坚守正道的君子,固然不可以因此而略微改变自己的操守和志向,也绝不可以过分显露自己的才华。

【人生智慧】

常言道“树大招风”,具有才德的人置身于容易招忌的恶劣环境之中,最好懂得掩饰自己的才华,不要锋芒太露。只是很多人不明白这种道理,尤其急于一展抱负的人往往力求表现,竭尽所能地展露才华,结果反而招致团体中其他成员的排挤,更有忌恨者千方百计展开攻势,甚至不惜造谣中伤。这种情况,在生活和工作中很常见。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要问:难道尽心把事做好也会得罪人吗?现实的状况是:如果在团体中表现得太突出,而且光环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恐怕很难不遭人嫉妒。

所以,置身于名利场中时,要懂得明哲保身,千万不可过于显露自己的才华,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处世要道不即不离

【原文】

处世不宜与俗同,亦不宜与俗异;作事不宜令人厌,亦不宜令人喜。

【译文】

为人处世既不应该与世人一样太过庸俗,也不应该为了显示与众不同而标新立异;处理问题既不能让世人处处感到讨厌,也不能为了讨人欢心而故意迎合他人。

【人生智慧】

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得太过,太过就会使自己变得孤立、不受欢迎。我们身处这种文化氛围之中,传统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标新立异、特立独行都是很难被接受的。同样,阿谀奉承、逢迎献媚也不会受人欢迎。把握好处世为人的尺度需要有丰富的人生历练和社会经验。

在社会的大染缸中如果想保持独立的人格又不受人排挤,是需要下一番苦功的。既不能同流合污,又不能自命不凡;既不要哗众取宠,也不要故作清高。只有做到温和圆融又不失真诚,才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享受成功为你带来的乐趣!

藏巧于拙寓清于浊

【原文】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也。

【译文】

做人宁可看起来朴拙一点,也不可显得太过机巧;宁可收敛一些,也不可锋芒太露;宁可随和一点,也不可太自命清高;宁可保留一些,也不可太过外显。这些原则是立身处世时最有用的救命法宝,也是明哲保身的良策。

【人生智慧】

常言道“大智若愚”,聪明人深谙藏锋的道理,所以平时韬光养晦,约束自己的言行,不强出风头。文中提出的这些立身处世原则,正是道家致虚守静的修养功夫。藏巧于拙,这是典型的中国人的自保哲学,一个人要想拥有足以藏身的三窟以求平安,首先要藏巧于拙锋芒不露,其次要韬光养晦不过分显露自己的才华,更重要的是要在污浊的环境中洁身自好。做到这些你就可以不必时时提防别人的算计而安然于世了。

这一修养功夫具有缓和冲突的作用,不仅适于古人,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仍深具意义,值得大家去学习。

身陷事中心超物外

【原文】

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猖狂骂坐,席上不知警,而席外者咋舌。故君子身虽在事中,心要超事外也。

【译文】

巨浪滔天的时候,坐在船上的人并不知道害怕,反而是在船外的人感到十分惊恐;在座席间有人狂妄地谩骂,同座的人并不觉得惊警,反而是席外的人感到震惊。因此君子即使身陷事中,心智却应该超脱事情之外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

【人生智慧】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在其中的人,视野往往被眼前的景致遮住,无法从大局把握事物的真实面目,因而沉迷于其中。如果太过专注,就容易被局势所左右,失去冷静的思考,从而不能作出很好的判断。专心当然是好事,但专心的同时还要有开阔的视野与聪敏的慧心,才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像航海的舵手,不仅要有一流的航行技术使航船能够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还要有一双敏锐的双眼,随时发现灯塔才不至于触礁。人生的航船同样需要一个聪明的舵手才能在航行中一帆风顺、乘风千里。

真诚为人圆转涉世

【原文】

作人无一点真恳念头,便成个花子,事事皆虚;涉世无一段圆活机趣,便是个木人,处处有碍。

【译文】

做人如果没有一点诚恳的心,就会变成一个绣花枕头,做任何事都不踏实;处世如果没有一些圆通灵活的应变能力,就会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到处都会碰到阻碍。

【人生智慧】

诚恳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不能诚恳待人的人,到头来“事事皆虚”。因为一个人如果做事不诚恳,就很难得到别人的信任,对方会处处提防你,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信誓旦旦,也无法取信于人,到头来当然一事无成。

如果以商品贩售来说,真正懂得经营之道的人,会先让顾客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而急于想完成交易赚取利益的营业员,只会一味怂恿顾客消费,完全不替顾客考虑商品是否适用,虽然有不少人因为摆脱不了店员的纠缠而购物,但多数人从此会将这家店列为禁区。

而做人除了必须诚恳之外,还必须圆通灵活,这并不在教人圆滑狡狯,而是要人做事有弹性。否则,如果都本着严肃态度来处理事情,会让人觉得不近人情,这样对于事情的进展不仅没有帮助,还可能因此到处碰壁。

春风育物朔雪杀生

【原文】

念头宽厚的,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刻的,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

【译文】

一个心地仁厚的人,就好比温暖和煦的春风化育万物,能让万物充满生机;一个猜忌刻薄的人,就好比凝固阴冷的白雪,能使万物枯萎凋零。

【人生智慧】

温暖的春风化育万物,寒冷的冰雪使万物枯萎。为人行事也是如此,一个气度恢宏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受人欢迎;反之,为人如果心胸褊狭、尖酸刻薄,则会被人当成是难缠的人,大家躲避都唯恐不及,更别说还有人愿意接近他。人们常用“面恶心善”、“刀子嘴豆腐心”来形容一个人的心地不坏,只是待人比较严肃,在你我身边随处可见这类拙于表达温情的人,他们必须要经过相处,而且信赖对方时,才会释放出温情。然而,常言道“恶语伤人六月寒”,有时候无心的一句话,往往极具杀伤力。对方还来不及发现原来你有一颗善良无比的“豆腐心”时,就已被“刀子嘴”伤害得遍体鳞伤了,试问,他还愿意再接近你吗?

所以,做人在言谈方面要特别谨慎,千万不可口无遮拦,说出让人痛苦难堪的话。

浑然和气处世珍宝

【原文】

标节义者,必以节义受谤;榜道学者,常因道学招尤。故君子不近恶事,亦不立善名,只浑然和气,才是居身之珍。

【译文】

喜欢标榜节义的人,到头来必定会因节义而受人毁谤;喜欢标榜学问道德的人,经常会因为学问道德而招致抨击指责。所以,德才兼备的君子既不接近坏事,也不刻意去树立好名声,而只保留敦厚温和的气质,这才是一个人立身处世的无价之宝。

【人生智慧】

一个太过注重虚名的人,人们就会以其日常的举止言行来一一验证他所夸耀的部分,一旦发现有所出入,攻击的声浪就会排山倒海而来。殊不知以己之长而形人之短乃是做人的大忌,于是自我标榜者受人谤尤就是必然之事了。所以,喜欢标榜节义或标榜学问道德的人,最后都会因此而招祸。其实,做人应该踏实,千万不可说七分做三分,学问道德毕竟不是靠吹嘘自夸就能得到,它必须从不断的苦修中不断累积而成。

如果因为重视虚名而过于浮夸,到头来只会落得欺世盗名的下场。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真正的君子是不会自我吹嘘的。

冷眼冷耳冷情冷心

【原文】

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

【译文】

用冷静的目光来观察别人,用冷静的耳朵来听人说话,用冷静的情感来感受事物,用冷静的头脑来思考问题。

【人生智慧】

冷眼、冷耳、冷情、冷心其实无非是让人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对人对事都不要感情用事。因为感情是盲眼的向导,它左右你的思考却很难把你领上正确的道路。有了怒气,你就会粗暴简单;过于兴奋,你就会轻率盲动。常言道“万物静观皆自得”,只有情冷才能心静,热情如火可以给人以生命力和无限温暖,但是冷静如水却更有助于思考精深判断准确。一个理智的人待人是冷静的,处世是达观的,这样才不会因感情用事冲昏了头脑,而陷入盲目的境地不知所措,做事才能有条不紊。也只有冷静处事,身心不受缠绕,人生才能极乐逍遥。

恶不可即就善不可即亲

【原文】

闻恶不可就恶,恐为谗夫泄怒;闻善不可即亲,恐引奸人进身。

【译文】

听到别人有了过错,千万不要立刻就起了憎恶的心理,以免是颠倒是非的小人为了宣泄心中不满而捏造出来的;听到某人做了善事,也不要立刻就去亲近他,恐怕是奸佞之徒为了谋官求职而制造出来的。

【人生智慧】

做人应以理智处世,才能避免因一时不察而成为居心不良者利用的工具。一般人在听到别人有过失的时候,通常都会表现出憎恶的样子,而听到某人有善行,就会立刻产生亲近的念头。但在未能进一步了解内情,作出正确判断之前,如果产生闻恶厌憎、闻善即亲的反应,往往会使受冤的当事人遭受极大的痛苦,或让小人得逞。

为此,做人不能只听信片面之词,因为道听途说就贸然相信,对任何事都必须多加思考、多加观察,以免使自己犯下识人不察的错误,使小人得意而给无辜的人带来伤害。

退步宽平清淡悠久

【原文】

争先的径路窄,退后一步,自宽平一步;浓艳的滋味短,清淡一分,自悠长一分。

【译文】

和人争前抢进的道路是狭窄的,如果能够退后一步,道路自然宽广一步;太过浓艳的滋味最容易使人生腻,如果能够清淡一分,滋味反而更历久弥香。

【人生智慧】

积极上进原本是件好事,但如果好胜心太强,导致事事强求,则会变成好与人争,如此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人与人之间只要存在竞争心理,双方就很难成为朋友,也很难不伤害到彼此,争先的径路自然是窄,因此冲突是必然的,结果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就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