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不糊涂的?从以前到现在,你有在我面前做好过一件事情吗?”
“……”她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低了低头,她的确一直都是在他面前丢脸而已,还说要宠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做到,只是放大话,但是,这次……说不定是皇帝公公给她的一次机会呀,“其实,去番邦签个和议也没什么大不了呀,他说我只要会笑就好,如果我能搞定的话,他就会认我这房儿媳妇呀!”她要用这一次建功立业宠到他,扭转乾坤,证明她也是个不错的女人,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能配得上他!
不就是番邦,离她家不过一座城池,等于是到邻城逛一圈,没事的吧。她是暄王府的女主子呀,不就是签个和议嘛,她只要露出她小时候那种亲和力的笑容,骗他们签到字,然后拿着和议奔回来找她家老爷,肯定让他受宠若惊,直接把和议一丢,抱她回家洞房,任她把他这样那样使劲欺负。
他冷冷地看着她,显然对她把事情轻描淡写并不认同,旋过身背对着她说道:“你这就回家收拾行李。”
“唉?这么快就要出发了么?”
“今晚就送你回桐溪城。”他径自接着自己的话,并不听她说什么,“永远别再回京城来。”
“……你……什么意思?”
“回府后,我会把休书交给你,你尽早离开。”
“……做什么又要休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干吗不能好好讲话哦,一言不合就休来休去的,他这算什么坏习惯呀!
“你不听夫训,有违妇德,胡作妄为,不晓恭顺。”要找她的娄子,她要多少理由,他信手捻来,叫她走,她走便是了,他又不是什么白马良人,待在他身边可不像艳本里有什么大团圆的破结局,他早就知道皇帝不会简单放过他,却不像他这一棋下的如此不留余地,“我讨厌任性又不学无术的女人。”
“……”
“不许扁嘴巴,不许哭。”
“……”
“我讨厌!”这些对他有效果的撒娇招式都很让人讨厌。
“……”她动了动唇瓣,小声地咕哝了几句。
他听不清她的话语,皱眉问道:“什么?”
她垂着头突然吼出声:“那你就讨厌吧!谁要理你呀!你是老爷就了不起嘛!我做什么要一直一直一直被你欺负,伺候你呀!反正我就是配不上你,宠不回你,我做什么都不对,你就不要刁难我了呀,你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鬼知道要怎么宠你呀,我身份低的乱七八糟,又帮不到你什么,好容易可以帮到你了,你又嫌我麻烦任性,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夸奖呀,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哩!你这个脑袋一根筋使劲打结,结死自己再结死别人,就想自己对别人好,都不管别人要什么的蠢货爹爹!”
“……”他听着前后不搭的话,有些动容地挪了挪步子,却又无声地退回原地。
“会凶了不起哦,会吼很拽哦,我才讨厌你,讨厌你天天想着卖女人做坏事大奸臣,讨厌你做那么多坏事,我还想帮你解释,讨厌你不回房间睡觉,讨厌你让我面壁思过!我做什么要留在这里陪你当坏人呀,我就是满脑子艳本和白马良人,你给我休书,我回桐溪去,找个白马良人料理下半生!”
“你敢找人去料理你的下半身?看我不打断你两条腿!”吵架时谁还注意得了“身”和“生”的差别?
“谁要理你呀!要休我?我先出墙给你看!”
她说完,用手指扯着自己满是泪水的眼睛,吐着舌头,也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硬是做出一个很矬的鬼脸给他看,转身幼稚地翘起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表示自己对他的藐视,脱下一双绣鞋,很没气质很大力地朝他身上丢,他并不躲,任由一双绣鞋在他深紫的朝服上罩下两个脚印,然后,绣鞋掉落在他面前,而暄王妃则赤着脚毫无妇德地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他头痛地按了按额头,看了一眼自己胸上夫妻吵架的铁证,低身拣起她的小绣鞋,拎在手里,他才不会纵容她玩什么“你追我赶听我解释”的蠢游戏,不懂体谅要工作的男人,就知道耍任性玩出墙的女人算什么良家妇女,哼!他转身推门要走进班房里,哪知道手一用力,一众窝在门口听闻暄王爷夫妇吵架好戏码的官员被他推在地上,他面色一凝,看着大家的视线从他胸口的鞋印子到手里的绣鞋,大概猜出了几分,好奔放的暄王妃呀,一言不合还会砸人,手边没武器就丢鞋子……
还好她是丢鞋子,不是拔根簪子跑上来戳人,还勉强算温柔吧。这暄王爷看起来凶巴巴的,搞半天拿自己的媳妇没辙呀,突然威严形象尽毁……
“很闲是吗?不用做事?”他白了一眼这群官员,跨进朝房,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把那双小绣鞋放在自己的桌案上,他撑着下巴瞪着这双绣鞋,脑海里全是那句“我先出墙给你看”反复回放,说他是男性自尊咽不下也好,爹爹独占欲也好,老爷架子放不下也好,他就是混蛋地听不得这句话!
自己都决定要送她走了,她迟早都要离开他的,难道从门出去和从墙出去有这么大差别?他就这么见不得从墙出去的小杏花,简直要命了!一堆账目没对完,她还给他出难题!出墙?哼,她不怕被他打到再也做不出翘臀的姿势就试试看,竟然对他做那么粗俗又不知所谓的诱惑动作,不把他当男人了是吗?混蛋!
他一手撑着下巴,抬起一手逗弄她的小绣鞋,大剌剌地在办公时间思量女色,不过同是男人,他手下的官员还是很能理解被媳妇当场宣布要红杏出墙的可怜男人的心理,于是,有一位官员打着哈哈调节气氛道:
“殿下,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不解风情,小家子气,什么都能生气,鸡毛蒜皮,柴米油烟她都要有意见,比这国库的账目还难摆平,回家慢慢收拾就好了。”
“对呀对呀,女人嘛就是这样,有人的时候叫得很大声,其实就是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弄些小手段,以为人家看不穿,唉,在下打包票,你回家时,王妃一定乖乖地在家等你,给你认错呢。”
这句话中听,龙晓乙抬了抬头,看住那位官员,狐疑道:“会么?”她家那个不是非凡品种,一天不出墙他都很想偷笑了。
“会的会的,相信在下,这女娃娃越小越是好哄,在下的第六房小妾也是这般,一进她房先要哭一通,说哪个太太欺负她如何,稍微送点珠宝发钗,立刻乖得像猫咪一样,这猫啊,就是女人,要顺毛摸,轻轻摸,怎么都顺了!”
“……可她不是妾。”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唯一一房媳妇,没有别的太太欺负她,他做不了这个英雄,不能显示对她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是另眼相看的。
“唉?就是,怎能把暄王妃同你的小妾相比,殿下,这妻和妾自是不同,这小妾嘴里摸了蜜,听起来舒服,可没句真话,不像正妻,永远是说话带刺,但做起事来能窝到你心里去。她越是骂你,嫌弃,你,说你这不好那不好,就越是中意你,放不下你,才这么多话的。”
“……可她说她讨厌我。”还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那就说明王妃喜欢您喜欢得不得了。”
“哦……”他应下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眼从那双小绣鞋抬了起来,看着几位围到自己身边的官员,迷茫道,“你说谁喜欢谁?”
“自然是王妃喜欢您啊。”
“……”
“王爷?”
“……”
“殿下?”
“……你们都没事做了吗?围到我桌边来谈女人?”这些吃公家饭的家伙,逮着机会就偷懒!
“是是是……”一群被吼到的官员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收拾那堆烂账,一边在心里咒骂这阴晴不定的十九殿下,说变脸就变脸,本来聊的好好的,还以为用女人当突破口找到大家的共同语言,以后就不会那么难讲话了呢,随便讲两句瞎话调节一下大家情绪啊,这下好了,他的情绪倒是调节了,粉着又开心又无奈的脸,喜滋滋地边摇头边玩弄那双小绣鞋,不知道在美什么东西,好像国库里突然多出一万两白银似的,他们情绪却是低落谷底,嗤!快点把这团烂账摆平,就算说暄王妃爱他爱到死去活来都没问题!
暄王爷回府,心情好得诡异,他看着吴管家牵着荷花,菊花,梅花来迎接他,还笑着摸了摸三朵花的头,自我陶醉地问道:
“怎么杏花躲着又不肯见人了?”
“老爷是问女主子吗?”吴管家看着心情好到极致老爷,干笑不已。
“对啊,那家伙该是回来了吧?”
“回老爷的话,女主子她回来过了。”打着赤脚,哭着鼻子回来的,还以为她碰上什么登徒子了,但是看到老爷拎在手上的小绣鞋,他突然明白那个登徒子是谁了。被砸了吧?怎么被砸还能砸得心情这么欢畅,笑得这么醉人啊?
“她人呢?”
“女主子回来了,又出去了。”
“去哪了?”
“不……不知道。”
“跟谁出去的?”连三朵花都不带?
“白……白少。”
“……”
“而且……女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大门不走,坚持要白少带她从墙上出去,于是白少就带着女主子从墙上飞出去了……”
“……”
“老……老爷,你又要进宫吗?”怎么转身又要上马车了。
“不,去一趟户部官员家里。”
“唉?您去那儿做什么?”
“……”去问问那个混蛋,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了,还喜欢得不得了!他怎么就没觉得她有半分喜欢他,虽然说她要去番邦是要想帮他宠他,让他心头暖暖的,但她对他又扔又砸又讨厌还骂他是蠢货,拍臀做鬼脸还玩出墙,找的还是她最喜欢他最讨厌的白马良人,这是喜欢?这是混蛋的喜欢?这是什么狗屁混蛋的喜欢!至少他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喜欢人的,那混蛋若说不出来缘由,降他三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