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
伸懒腰。
睡得好舒服,抛弃掉在雨中奔向白马良人,却被白马给撞进小溪,从而完全扭曲了她龙小花命运齿轮的噩梦,龙小花终于从闺床上爬起了身子,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正要爬下床,看见小丁端着水从房间外走进来,她咿咿呀呀地打了个招呼:
“小丁,什么时辰了?”
“哐当!”
脸盆落地的声音,小丁瞪大眼睛看着赖在床上、哈欠才打到一半、嘴巴张得老大的龙小花。
龙小花吓了一跳,没明白过来自家丫头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不认识自个儿了,紧接着,还露出一种看到不纯洁画面的表情。她搔了搔头,低下了脑袋,映入眼帘是一幅这样的画面——
粉嫩的纯洁小肚兜,因脖口的带子散了一半,斜挂在胸脯上,肚兜的下摆向外翻起,光洁的小肚子正对着小丁打着友好的招呼,果真是不纯洁,不过……
“你那样瞪着我干吗?又不是没看过。”她们还一起泡过澡盆呢,她全身上上下下哪部分没被小丁看过啊,再说大热天,谁会穿那么严实睡觉啊。
只见小丁二话不说,踢开了脚盆就朝她的床边奔来,探着脑袋,掀开她的被褥,把她赶到床铺的角落里,在床铺上一阵乱摸。
“你昨晚掉钱在我床上了?”龙小花衣衫不整地缩在床角,头发散乱,双臂环胸,一副被人这般那般过的造型。
检查过床铺,小丁这才放心地摸了摸胸口,一掌拍在自家小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真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准确地说,她比较想对雀跃不已地对着已故夫人的灵位点几炷高香的贾管家说声节哀顺变,实在是太……
“你的清白还在,小姐!”
“清白?什么清白?”清白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她要那玩意儿来干吗?
“小姐,你忘记你掉进河里一身湿答答地被大当家给拎回家、发了两天三夜的烧、这会儿才刚醒的事吗?”
“啊?我……我掉、掉、掉河里?哦……对对……”一捂嘴巴,她想起来了,她跑去溪边,然后白马良人不在,然后她被白马撞进溪……不,是她伤心地投溪自尽!嗯,这个说法浪漫多了,然后白马良人抱住她,然后啾了她的嘴巴,然后……
“这和那个继母有什么关系?你说是谁送我回家的?”
“大当家呀!他一身湿淋淋地拎着你,把你丢在床上,很愤怒地叫我给你这个混蛋换衣服。”“混蛋”这字眼,是大当家强调的,跟她可没有任何关系呀。
“不对呀,应该是白……不,你等等,你说他叫你给我换衣服?”
“嗯。”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要用这种诡异的眼神告诉我如此残酷的事实,你不要告诉我他就站在你旁边一边鄙视我一边看你给我换衣服。”
“嗯!”不得不点头告诉小姐这个残酷的事实,大当家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数落着晕得毫无知觉的小姐的不是。
“告诉我,你没有扒光我,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被他看光光,我没有没有没有!”哎呀呀,她突然觉得她的清白好值钱呀!
“你全身没一处干的地方,不全换怎么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大当家从头到尾都在忙着数落小姐你没气质没涵养没操守没品没德连胆子都没有,应该没什么时间去窥视你啦!”
“他可以选一个我穿着衣服的时候数落我嘛!”她强调她那时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被数落。
“你穿没穿衣服对大当家来说都没差啦!”
“你说什么?”简直就是藐视她女性的魅力。男人都是本能思考的动物,关键时刻血液只会往一处走的禽兽,当然她的白马良人是除外的,万一那黑心“继母”对她有什么邪念……
“真的没差啦,大当家这几个晚上都睡在你这儿的,可小丁每回来都发现小姐的床干爽整洁,所以你放心啦,大当家对你的身体是完全、一点儿的杂念都没有哦!”好几次她跑来收拾房间,还有幸看见了大当家慵懒的晨起图呢。大当家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坐在床沿边穿鞋的魅惑模样,光用讲的就足够让那些小丫头们流口水了,唔!不过,该不是大当家已经彻底把小姐当女儿在疼爱,疼爱到毫无邪念了吧?
“……”
“小姐,你那是什么扭曲的表情?”
“我在想,我是先惊恐他睡在我床上这件事,还是先懊恼他对我没兴趣打击我女性自信心的事,你非要把这两件事同时告诉我,我只能摆出这副表情给你看。”
“……那你摆完那个很丑的表情就下床来洗脸吧。”
“你叫我还有什么心情洗脸哇!那个黑心‘继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的,他打赌输了,就想不认账,不想看我风流快活,就先毁我的清白呀!”他怎么可以阴毒到这种地步?
“小姐,要说清白的话,你好像早就被大当家毁得差不多了耶,你全身上下有什么部位是大当家没看过的吗?”
“谁说的,我一向都跟他保持非常友好、友善、友爱的距离,绝对没有……”话讲到一般,她自己咬了舌头,再也讲不下去了,看着小丁那副“你想起来了吧”的表情,她痛苦地咽了口唾沫。
是的,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她被他勒令不准尿床,如有再犯,定让她好看。
可是尿床这种事哪里是恐吓一下就能控制得住的嘛,不被吓还好,结果被他阴着脸一瞪,她吓得当天晚上就画了一张广阔的“地图”,一大清早起来愁得没办法,只得把被子一拉盖住,不准小丁收拾床铺,硬是捂了好几天没敢吱声。当然,纸包不住火,“地图”也不能永远藏在被子里,况且睡在尿过的床上也不是一件多有快感的事……最终,东窗事发了。
龙大当家看着那张地图冷笑阵阵,二话不说,将率先装可怜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龙小花捞起来,往腿上一搁,翻过她,扒了她的裤子,手起掌落,一顿乱拍,拍得她粉嫩的屁股每每想到这件往事还隐隐作痛。
老实说,在他面前,她还真是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清白,对她而言,早已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了呀,呜!令堂的!那她还激动什么?嗤。
“小丁,我烧了多久?”
“三天了,躺在床上一直迷迷糊糊的,不过,小姐,你就算发烧吃起东西来也一样不含糊,无论什么东西塞你嘴巴里你都能吞下肚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耍我们,睡觉玩儿呢。”
“那他……我是说那个‘继母’他咳……难道每天都衣不解带啦、非常体贴啦、没日没夜啦地照顾我?”有没有顺便拿嘴喂喂药啦,拉着她的小手很哀怨地说“你不要死,一切都是我的错”啦,或者发誓说什么“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虐待你了”之类的经典名言。
“嗯?你说大当家?”
“是啊!”好歹离缘夫妻一场,他也终于表现出有一丝丝人性的温暖了哦,至少知道要照顾病弱的她,嗯,她考虑以后叫白马良人少踢他两脚好了。
“没有呀,替你唤了大夫后,这几日大当家都是大清早就起身出门忙生意去了。虽然大当家有问起你的病情,但小姐的汤药都是我灌的哦。听小丙说,好像是那‘零内涵’的爹找大当家入分子,想叫大当家把客栈街尾的那家百年老店的茶馆给顶下来。”
“开茶馆?”真不愧是“零内涵”的爹,做生意都这么有内涵,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说他完全没有多理我一下,每天清早就跑了,晚上回来……”
“钻你被窝里,跟你睡觉而已,嗯!”
“……”原来他只是晚上回来跟她睡个很清纯的觉而已,她想尝试一下艳本上被日夜照顾的女角儿的感受就那么难吗?
好在她没有对那个丧心病狂的冷血变态虐待狂抱多大希望,更好在她有白马良人的“啾”支撑她继续和黑心“继母”战斗到底,哼!虽然同一天和一个男人啾过,是夜又和另外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的行为很死相啦,但是她完全是被迫屈服在“继母”的淫威下,最最重要的是那个“继母”打赌输给她了呢,她难得也有扳回一城的时候,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白马良人红杏出墙了,啊哈哈哈,仰天狂笑!
“对了,小姐,刚刚小丁路过书房,听见那林员外在和大当家谈生意,谈着谈着又谈到他女儿身上去了,说是要让龙大当家行个方便,把‘零内涵’介绍给白家少主认识呢。”
哈……
哈哈……
哈哈哈……
“噗!你说什么?”
“就……林员外想拜托大当家把‘零内涵’介绍给……白家那位选亲的少主,上次来我们府里和你,还有大当家一起用晚膳的、骑着一头很蠢的白马的那位白家少主呀……”
“那‘继母’答应了?”
“这个……”她只是透过书房略微开着条缝的门偷看到了一些情况而已,“大当家他……好像……笑得很是……”
“很是什么?”
“阴谋得逞。”
“……”
老天,她才刚刚扳回一城而已,根本连胜利的果实都还没享用,不用这么快就觉得她太逍遥了,给她出难题吧?啊啊啊啊,该死的“继母”,他要是敢给她的白马良人介绍别的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龙府书房内传来一阵狼狈为奸、背信弃义、惨无人道、卖友顺便也卖女求荣的对话声:
“如此说来,龙大当家是肯帮我这个忙了?”
“举手之劳,林员外不必挂怀。”
“啊,怎么说是举手之劳?若能成全了小女内涵与那白家少主的好事,我定备一份大礼给龙大当家。”
“不劳林员外如此费心,若能成其好事,请龙某和拙荆喝杯喜酒便是。”
“哈哈,这喜酒一定不会少了龙大当家和尊……尊……前夫人的!”
话音一落,书房里静默一片。狼、狈中场休息,大概是在互相凝视着对方,对自己不仁的行为奸笑不已。
龙小花蹲在门外直吐唾沫,鬼才要跟他去喝白马良人的喜酒呢,请他来喝她和白马良人的喜酒还差不多!半晌,一阵按捺不住的声音又在书房里响了起来:
“白家少主进城第一件事拜访龙府,想必龙大当家与他交情匪浅啊。”
是那个到处兜售自家闺女的林员外的讨厌声音。
“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你凭什么给人家张罗婚姻大事?自己婚姻生活不美满就想迫使全天下的人都对美满姻缘绝望哪,果然是恶毒的继母!
“呵呵呵,自古君子之交淡如水。以龙大当家看来,小女内涵可有希望入了那白家少主的眼?哎呀,我找人打探过,那白家少主的喜好有点儿不一般。”
“你可以说他怪异,喜欢救别人家里的苦难姑娘这种嗜好的确让人厌恶。哼!”
“啊!龙大当家也知道小女从小娇纵,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说什么也不肯跟人共侍一夫,还有,听说那白家少主的娘亲是……外邦人士?”
“林员外倒是消息灵通,这般快就把那半过门女婿的底细给调查清楚了。”龙晓乙语调一转,听不出褒贬。
“呃,这还用调查吗?那白家少主的瞳色浅得厉害,不似中原人的黑。嗯,他娘亲是外邦人,蛮夷之地,只怕脾性不同咱们,龙大当家能否透露一二?也好让我给小女内涵提个醒啊。”
“林员外,有句话龙某不得不提,这世上之人千千万,可没有一个是生来就要做林家女婿的。林员外爱女之心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