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缩在角落,血腥味儿在她的鼻子里肆意充盈着,眼神儿在漆黑的屋子里胡乱飘荡着,偶尔用眼角瞄一下就坐在她不远处的人,可是瞳孔就是不落在屋内的某一点上。
“夜夜,蹲在地上做什么呢,到孤身边的坐下来啊。”沙离耶微笑地看着蹲在角落的某人,笑容可以说是温柔的,可是在漆黑又充满着血腥味儿的屋子里这笑容就显出几分阴森与可怕。
“呃……这里的风水比较好!”她瞅了一眼正好挡在自己眼前的柱子,这样刚刚好挡住了血腥味儿的来源方向。
然而,视线挡得再好,却也阻止不了,那一声声绝望痛苦的声音传入耳朵,她只好抬起手把耳朵捂上,可是刚捂上,就被人扯了下来,一抬眼,就看到沙离耶那双妖异的紫瞳。
“夜夜走进这槐林屋不就是想要看看这副景象吗?怎么闭起眼睛了呢?”沙离耶的声音很轻,可是那种轻却像是一只薄薄的刀片慢慢地划过人的肌肤,那种疼,是慢慢是渗入人的神经,一点点地让人抓狂。
席夜的瞳孔收缩着,眼前最喜欢的紫色瞳孔像是染上了一层名为残忍的颜色,紫色中流转现血红,仿佛可以把全部的生命吞噬掉。
“呃……我……”席夜往后缩了缩,视线飘移,正好看到了被挂在屋子中间的三个人,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之所以能看出宫女与太监的身边那是因为他们身上隐约看出的服饰颜色。
只屑一眼,席夜马上就转移了目光,全身挂血的人她真的没办法去仔细欣赏,也没那个胆量,至于她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早就被丢到了九宵云外。
“崖主,死了一个。”这时一个刻意放轻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来,席夜微微怔一下,因为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可是她并不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这个人叫的不是皇上,而是崖主,那就是说这个人是至魂崖上的人,那么她就真可能认识了。
沙离耶的身体未动,只是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而后笑了,“夜夜想看看至魂崖刑阁阁主的手段吗?”
席夜直觉地摇摇头,视线稍微往上抬一下,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花令扬,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书生气的尔雅青年!
席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法爱了,一个气质那么干净,斯文得好像相信书本里可以读出言如玉的青年,怎么就成了刑阁阁主呢,而这里的血腥味儿全是他弄出来的?
“……”收回视线,无言地看着沙离耶,都快要哭出来了,两只眼睛像只将要被宰的狗狗一样看着他,如果现在沙离耶要求她学狗叫才放过她,想必她还会变出个尾巴对他摇一摇呢。
沙离耶突然笑了,阴暗血腥的屋子里突然因为他的笑容变得梦幻起来然而,这种梦幻却仿佛带着有毒的气息。
“孤都忘了夜夜最喜欢秘密了,早知道就应该早些让夜夜随孤一起来看看这场戏,是吧?”
席夜瞳孔再次缩了一下,慌乱地摇头,摇头间看到了花令扬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睛,好像在他的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席夜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死人,但她知道那眼神的意思,是说她将死吧?
可她怎么可能认命自己就这么死去,她的自由还没有找到呢。
恐惧在身体里肆意,然而求生的渴望同时也在身体里慢慢滋生,人都是这样,当恐惧到达一定承度时,或许那将不再是恐惧,而会滋生出一种本能,一种将恐惧变成力量的本能。
“这真是小的的荣幸,可是您看,都死了一个,我还怎么看啊?”小心地笑着,看着沙离耶的反应,当看到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变化时,不由小小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沙离耶阴柔的声音说道。
“还有两个,够夜夜玩的了,接下来就交给夜夜吧!”
席夜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柱子仍挡在她的眼前,可是那时有时无,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叹息声一直在耳边响着,而花令声那件几乎被鲜血染红的浅袍更是适时的全部呈现在了眼前,那满眼的血红刺激得她头一晕,整个神经都在那漫眼的红色中断了条儿,猛地一下扑到沙离耶的身上,捧着他的胳膊就嚎了起来。
“呜哇哇……崖主大人,皇上主子您就饶过小的吧,小的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了,就是一时心软,一瞬间脑热,想做回菩萨,小的现在的明白了,菩萨才不是小的这种小人物才能做的,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小的吧,呜哇哇哇……”
这个反应有点突然,可是对于她来说又是情理之中,沙离耶看着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放的货,妖娆残忍的眼睛突然涌现出几分无奈,并不明显,可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花令扬却觉察出什么,有些奇异地看了在那里恨不得把这一辈子的眼睛和鼻涕都流完的席夜,然后退到了一边。
沙离耶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偷偷往他衣襟上抹鼻涕的某货,嘴角开始犯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犯起的杀心就真的能被几滴眼泪几条鼻涕给浇灭了?
可是此时杀意已无是又是不争的事实!
“是谁让你来求情的?”扯着她脑袋后的一缕头发,他问道。
“……”花猫脸对上他已经没有杀气的眼睛,胆子小小壮了一下,“那个……我可以不说吗?”说了,那个小太监估计就完蛋了吧?
“你说呢?”他挑挑眉,一副你猜的表情。
哆嗦了一下,低下头,“……”
“不说?”两根指夹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面对自己。
“皇上,小的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能害人啊,您说我救人不成再害一个……”哆哆嗦嗦地说完自己的立场,可是话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妖孽大人又生气了。
“夜夜,你觉得你不说,孤就不会知道了吗?”沙离耶不怒反笑,看着她的样子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
席夜被生生地哽了一下,他说的没错,在这乌牙国皇宫之中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逃得过他的眼睛?就算是有,也逃不过他安置在这里的至魂崖上的人啊。
严凌,小黑,小白,还有眼前的这个花令扬,恐怕这里已经遍是他的眼线了吧!
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暗中,还会让西太后走丢?
沙离耶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眼皮了底下眼珠四晃的家伙,猜测着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既然已经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也差不多了,他直接就揪起跪坐在地上的货,回头对花令扬说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了。”
语毕,便提着人走出了充满了血腥味儿的屋子。
当雕花的木门关上,那股子血腥味儿淡了不池,席夜在沙离耶的手里提起了些精神,侧抬起头小心地看着他,又小心地咳了两声,用试探的语气小声问道,“皇上,那三个人真的只是因为弄丢了西太后才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沙离耶低下头,紫色的瞳孔在太阳下闪过华光,带着一缕阴邪,血红色的薄唇一点点勾勒出弧度。
“夜夜啊,你说你到底是太笨还是太聪明呢?”
“呃……应该是太笨吧?嘿嘿……”她抓抓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憨相,她觉得笨其实真的是福气。
“是啊,笨时可以傻傻地被人利用,聪明时却又敏略得想要人灭你的口。”紫色的瞳孔突然扑捕住她的眼睛,平视起来,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映在那紫色宝石里的自己,一脸苍白惊恐的自己。
“你……你什么意思?”听到灭口两字,她的危机感再次爆棚,捣起两只腿儿就要跑,可是还没等行动,衣领子后面就被人揪了起来,穿着皇后常服的皇后娘娘被这么一揪,什么皇后气场都没了,看起来倒像是被拎起等宰的小鸡。
“想要去哪儿?”一边提着人,沙离耶毫不费事地走向槐林。
“呃……饿了,回家吃饭。”安份地被拎着,某人认命地说道。
“孤正好还没用午膳,陪孤一起用膳吧。”低头瞅瞅那个好像再也翻不起筋斗的猴子,沙离耶的心情好起来。
“是,小的遵旨。”人在屋檐下,低头是必然啊。
她的听话让沙离耶心中的小阳光再次绽放了一点热度,整个阴森森的槐林好像都因为他的心情变得不那么阴了。
“以后给孤记着,这皇宫中的闲事莫管,除了孤也不必相信任何人,如果再发生今天的事,孤会考虑让花令扬好好教导你如果做好一个好皇后。”沙离耶的一边走一边说,对于手中的家伙心里怎么想,他一点都不在意。
“呃……那个小白小黑也不能相信吗?”缩着脖子举起手,她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沙离耶又想掐她了,“没听懂孤刚才的话?只除了孤!”她怎么就那么在意那两个属下?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了,也没见过她那么在意?
“哦,明白了。”听话的点头,但是这件事情她已经决定阳奉阴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