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不敢开口,怕露出什么破绽,虽然整个至魂崖的人都知道她‘失忆’了,可是这太皇太后知道不知道她还不清楚,最重要的,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太皇太后和一江湖杀手会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曾经是沙离耶的手下,但她绝不相信,沙离耶会让她知道他自己的事情。
席夜沉默,太皇太后也不急着她回答,一老一小,就在这个带着野蛮气息的宫殿里相对默然着。
“当初……哀家送你去怀峰顶,也是为了你好,若不是哀家及时送出宫,你现在……”老太太身上的凌厉好像一下子化为虚无,此时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有丝毫区别。
席夜有想揉眼睛的冲动,是不是她刚才看错了?还是现在眼花了?亦或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原本的席夜和这乌牙国的皇宫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作者,伏笔哪儿去了,不带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
席夜心里有着爪子在那挠啊挠的,可是恁她平时再怎么无厘头,胡说八道,此时还是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事关小命,不聪明不行啊。
太皇太后见她沉默不说话,耷拉的眼角微微抬了抬,看了她一会儿,眼神不算凌厉,但那双老而不衰的眼睛依然会有种让人被看穿的慌乱感。
席夜半垂着眼睛,装作没发觉她在看她。
“你这是还在怪祖母吗?”太皇太后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股深深的无耐。
可是她简单的一席夜却让席夜的心里翻起了千层浪,胸口猛然间仿佛被百只鼓锤砸了下来,心脏都怪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力,若不是她这人心大,并且接受力强,恐怕这会儿已经尖叫着大喊: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从一个江湖女杀手,变成了一国公主?怎么可能短短的几分钟从一个人狗腿属下变成了那个人的姐姐?
而变成姐姐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可能是她弟弟的家伙居然要娶她当皇后?
这是哪门子的伦理大剧啊?
啊,不对不对,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孙女呢?之前的席夜到底——
“环儿啊,五年前祖母已经向你说过了,当年你母妃在生下你后便去了,而后宫那时的血十腥风的,祖母也是被逼无奈才……”太皇太后叹息着,声音听起来苍老了几分,感情流露,似乎并不是在做假。
席夜奇怪了,按理说这皇宫之后,太皇太后的孙子孙女不计其数,她怎么不这么在意她这么一个呢?
“呃……太皇太后,您可能不知道,我不久前受过一次重伤,那个……脑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是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部,接着说道,“嗯……我失忆了,所以……”
太皇太后似乎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一双老眼立时抬了起来,眼底闪地过惊讶地同时也划过凌厉,似乎在猜测席夜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席夜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只是十分无奈地看着她,并且无辜着。
确实,席夜之前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对这件事打得措手不及,所幸她心大,没抓着头发问为什么,但是心底深的震惊还是没办法去忽略。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慢慢地收回了目光,眼睛再低下头,烟斗此时也垂放在了腿上,“是啊,前不久,哀家也听说了你被那孩子给罚了,伤得相当重,可是后来听说你死里逃生醒了过来,却没想到……”
突然,太皇太后再次抬起眸,眼里再没有一丝衰气,锐光直直地射进席夜的眼里,“环儿,你难道对那孩子……哀家早提醒过你,你们是姐弟,是流着同一个父亲血液的姐弟,虽然我乌牙国常被中原人称之谓蛮夷之邦,但这伤风败俗之事,怎可在我皇宫中发生!”
席夜突然想起沙离耶在不久前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太皇太后说什么,她都不要相信。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太皇太后会说什么?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和他的关系?还是说他看透了太皇太后想要以这个谎言来阻止什么?但不管哪个原因,她似乎都是他们祖孙俩的棋子。
这沙离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们是真的姐弟,他让她做了皇后,如果事情败露,那这就是全天下丑闻,对于他的帝位可是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他们不是姐弟,太皇太后又为什么把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扯进来?这乌牙国的皇宫里到底又要上演着什么样的戏码?
这时的席夜,就是平时能闹腾出个花来,也变得格外安静了,低着头,她沉默不语,不承认太皇太后的话,也不否认,她的BOSS是沙离耶,就算眼前的老太太可能一样权势熏天,但是在她的心里深处,最恐怖的还是沙离耶。
或许——在恐惧的背后还有些什么?
她还不清楚!
席夜难得变得沉默,若是让白面和黑粉看到此时的她,不知道得多欣慰,自己家的傻姑娘,也知道看场合说话了。
殿里的檀香无声地飘散着,古朴沉雅的香气让人的神经慢慢地放松,席夜早上起来就因为昨晚吃得太多,吐得够呛,再加上这么沉闷的气氛,不觉昏昏欲睡起来。
坐在那里,垂着脑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往下耷拉,太皇太后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举止,却并未阻止,只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
这个孙女她除了还在襁褓里见过一次外,就是五年前那次见面了,那时她举止有礼,风犯地这人,就算是在山上长大,那股天生的贵气依然掩不住其风华。
她亲自上山接她回皇宫,可是她却拒绝了,选择了去至魂崖,成为了那孩子的属下,这一去就是五年,她再也没见到她。
而今,再次见面,第一眼她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可是却又说不准到底哪里不对。
直到她说她失忆,她才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可是,一个人的失忆,会连天性与气质都改变吗?
太皇太后的眼睛突然射向席夜,席夜只感觉头顶一凉,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老而衰的眼,她直觉地露出一抹干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腰板挺直了一些,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刚才打盹儿的人并不是她。
太皇太后有些失笑,再怎么改变,都是自己最在意的那个孩子。
“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
席夜如蒙大赦,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可跳了半路,才发现行为有点过,硬生生地收了势,对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谢太皇太后恩典。”
太皇太后点点头,突然视线再次直视她,“环儿,记着哀家的话,你和那孩子是姐弟,他说什么你都不可答应,其他的交给哀家就好。”
“是!”席夜连犹豫都没有就应了下来。
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根本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你们祖孙俩谁胜利她就听谁的呗。
见她似乎把话听进去了,太皇太后点点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过两天哀家找个嬷嬷教教你乌牙国的宫中礼仪,瞧你,行个礼还是用汉礼。”
席夜汗了一把。
她给三拜九扣的,人家还嫌了!
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乌牙国皇宫的礼仪和中原国有一定的差别。
在后宫,奴才们如果行跪礼,并不是像中原国那样双手放双膝前面,而是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头低下。
而她刚才看到那个嬷嬷向太皇太后行礼时,只是半跪,同亲右手置于胸前。
这里的拜礼似乎更简洁一点,席夜表示可以接受。
“有劳太皇太后了。”她低下头,弯腰福了福身,是在中原国时学的后宫礼仪。
太皇太后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席夜退了两步,然后快速转身,打开门走出了那间仿佛是蒙古包似的殿堂。
出了门,看到了正当天空的太阳,席夜深深吸了一口的气,殿内的檀香虽然高级,但还是这天然的空气比较让人舒服自在啊。
这时,刚才的那个嬷嬷再次走了过来,“姑娘,老奴送您回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逛回去就好。”愣了一下,她随即拒绝道。
那嬷嬷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半弯着腰,退到了一边,对她做出请的手势。
席夜黑线了。
无奈地叹口气,只好迈开脚步,任她跟着走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宁心宫,可是还没走出大门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一群人。
席夜正猜测着来者是谁时,那位嬷嬷突然拉着她一起跪了下去,单膝着地,右手置在了胸前,喊了一声,“东太后吉安,贵妃娘娘吉安。”
席夜眼睛一跳,直觉地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两架金冕被人抬着走了过来,上面各坐了两位艳光四射的美人。
只不过一个是风韵犹存,一个是风华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