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以为这回和以前一样,可以轻松地打发掉金海堂,但是却实实在在在地失算了一把。
金海堂的粘功似乎在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又练高了一个层次,不论她怎么明示暗示,他就是一个不懂,一直笑呵呵地跟在她的身边,直到解花语派来的人接他们,他还跟在身边。
席夜有点受不了了,“金公子,您一定有很多大事情忙吧?”她非常强调地把‘大’的声音拉长。
可是金海堂就像是油浸不透的毡布,斯文的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还带着隐隐的深情与温柔,“夜儿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情。”
席夜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下,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下来了,“金公子,您悠着点儿,我冷!”
刚说完,一件金色的披风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她茫然地看着冲着她笑的金海堂,“你从哪掏出来的?”该死的,这家伙难道随身携带任意门?
金海堂笑笑,没说什么,这时白面附耳过来,“阁主,崖主派人过来了。”
席夜闻言回头,果然看到三个腰板挺直,一看就是军人模样的人站在他们身后。
“席姑娘,皇上派我们来接您进宫。”站在最前面的大胡子威正严襟地说道瞎。
席夜错愕地瞪大眼睛,“呃?这么快?”
三人没理她,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却强势无比。
席夜耸耸肩,回头非常无辜地看了一眼金海堂,“金公子,真对不起,现在我有非常忙的事情了。”
金海堂没在意她那副小人得志的脸,只是温柔地笑着摇摇头,“那夜儿就去忙吧,相信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这一笑,意味深长——
席夜愣了一下,特意地看看他的笑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抓不住什么,便摇摇,直接掠过。
席夜,宣至,白面,跟着前面的三人上了马车,在马车开始前进时,席夜看了一眼白面,白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金海堂现在已经是飞剑门的门主,而飞剑门地处乌牙国之西,飞剑门所在的赤骨山,一边属乌牙国,一半属中原国,而那里是一道天险,可是是天险的同时,却也是一个救命的要道,如果从那里逃跑的话,追兵绝对没办法追击。乌牙国前不久老皇帝暴毙,几位皇子为皇位大打出手,但最终赢家是五皇子沙离耶……大皇子失败,欲从赤骨山险道逃走,却在那里被飞剑门的人擒获……”
白面低声地为席夜解释个大概,但是席夜却也听明白了,五皇子沙离耶自然指的就是解花语,而他提早收买了金海堂,但是另人解的是——
“金海堂为什么会被和他合作?如果金海堂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们多少也算是敌人,而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以乌牙国五皇子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收买金海堂,那人看起来貌似挺假道学的。”席夜低着头,睡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若有所思。
不过她却并不是那种喜欢深思问题的人,特别是事情还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于是想了一会儿,直接放弃。
但她却没想到,一件她认为跟她没半毛钱关系的事情,却硬生重地扯上了她的爱恨情仇——
席夜没想到的是乌牙国皇后的建筑风格居然和中原国皇城如出一辙,可想而知,乌牙国对于中原的文化还是比较向往的。
但是从城门进入皇宫之后,便会发现,虽然外观上的风格相近,但是里面的一些设计还是带有了强烈的民族色彩,而且这里不比中原国那么物质丰富,相对的皇宫也没显得那么金碧辉煌,不过另一种大气凛然之势却随之彰显。
席夜不是风雅的人,对于建筑与装潢更没什么兴趣,这皇后的内部风格上虽然和中原国不一样了一点,但是这里同样散发着一种压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带领他们的人似乎是这内宫中的侍卫官,所有侍卫在看到他后都会行礼,一路进来,畅通无阻。
席夜的好奇心一直在尽职地发挥着,而有时候好奇往往就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脚步稍慢了一些,和白面并行,“小白,好像有人对我们挺好奇。”
白面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一声,“阁主,现在恐怕全皇宫的人对您都相当好奇呢。”
“……”疑惑地看向白面,白面却已经抬起头,目视前方,似乎刚才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眨巴两下眼睛,席夜感觉到白面好像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当下也不再问,想了一下估计应该和解花语有关系,不然白面不可能总这一副要说不敢说的样子。
思索间,前面人已经停了下来,席夜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才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迎了上来。
“领都尉,皇上等您多时了。”声音轻扬,举止轻柔,看起来风雅秀致,只是那一身衣服——
明显是太监服——
席夜盯着人家怔怔发直,她不是没看到年轻的太监,中原国皇宫中的小太监一抓一大把,长得清秀好看的也不少,但是这么有气质的倒是倒是没见过。
这男子虽然说话轻柔,举止也不是那么男人,但是却并不会显得娘气,而且没像一些年轻的太监涂胭抹粉,只是很自然的白皙,而笑容间并没有太监特有的那种谦卑,有礼貌,但却骄傲。
这个太监挺有意思。
席夜摸着下巴,盯着人家笑了。
严凌早就感觉到那股目光了,席夜他当然认识,但据说她应该已经不认识他了。
唇畔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味不明,但却很很隐去,带着他们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乌牙国的文字席夜不太懂,这幢宫殿叫做什么她自然不知道,只是她现在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间据说是皇上处理公事的政务阁,不过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休息的内阁。
而其他人现在正在外阁被接见。
解花语见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来见她,而是把她给丢在了这里,她倒也不急,反正这里有吃有喝。
只是吃饱喝足无聊之余,人不免就有些犯困,席夜从来就不是那种勉强自己的人,既然困了,那就肯定得睡。
所以,当解花语——
不,现在应该称做乌牙国皇帝——沙离耶!
沙离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某货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胡榻上睡着了,嘴角挂着点心的碎渣,还有一道清流七扭八歪地淌下来,最重要的是她的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居然笑得那么邪恶!
沙离耶没有发现动静,只是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妖娆美丽的眼透着几分笑意,精致到冰冷的容颜在这一刻显现出几分温和。
他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这张睡着丑爆的脸,却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模样让他觉得既真实又温暖,是一种未经任何修饰的天然。
看多了虚假,即使是丑陋,但只要是真实的,就会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妖孽,看你哪里跑,贫道今天收了你。”睡得正香甜的人,突然挥起了爪子,在半空中抓了两下,而后又归于平静。
沙离耶哑然,却也只是轻轻一笑,不过如果他知道此时某人的梦里正是把他当妖孽在收服,就不知道他此时会是什么表情了。
“怎么会变得这么傻呢?”盯着这张明明似水柔美的脸,沙离耶很是奇怪,一个聪明阴毒到让男人都害怕的人,为什么一晚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是没怀疑过,她演戏,可是这戏演得过了,不知不觉就成真的了!
沙离耶并不急着叫醒她,于是干脆坐到了一边,拿起了一块她吃剩下的点心,慢慢地送入嘴里,这是中原的御厨做的中原式的点心,怕她吃不习惯乌牙国那种咸口的点心,他特意吩咐送过来的。
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细心,沙离耶都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却只是摇摇头笑了,心道:就当是对她的补以,谁让他把她给——卖了呢!
沙离耶吃得很慢,但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他吃东西就像是在看一副画。
所以,当席夜醒过来时,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悄么地在一旁看着美人吃东西,这货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其实真的很美,美得让人头晕目眩的。
而此时,他穿着紫色镶金边的锦艉龙袍,虽然是常服,但是依然把那份贵气威严彰显了出来,而以金冠束起的头发,露出整张脸来,让这脸完美到极至的脸更加有种说不出的妖魅。
“好看吗?”根本没看她这边的人,突然轻笑着问道。
偷瞄被逮,席夜也不心虚,只是微微怔了一下,就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嗯,好看,您继续吃,再让我看一会儿吧。”
这一回,沙离耶慢慢地转过头来,细眸慢慢地凝视到了她的脸上,妖红的唇畔慢慢漾开笑容,“夜夜,可有想孤?”
“那是必须的,小的天天想您,一天十二个时辰,小的肯定想你十二个半,连做梦都想您呐。”啊,刚才就做到了。
在沙离耶转过来时,席夜的目上光已经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