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期朝之后直接便去了御书房,今天是席夜第一天到御书房侍候的日子,他莫名得有点期待,而当他走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看到了侍候水的小太监一脸苍白地在门口来回的走动,看到他走过来,更是脸色一青,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皇……皇上……”
刘期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没理小太监直接推门进了御书房。
干净整洁的御书房此时被一片墨海淹没,或许用墨海来形容有点过,但是御书房的确充斥着强烈的墨香味儿,强到让原来淡香的墨香儿不断地刺激着鼻子。
而在偌大的御书房中间空出的地带,摆了一张有两张方桌大的宣纸,而某个人的身影就蹲在那张宣纸面前,撅着个臀部,貌似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刘期站在门口,嘴角抽动,然后对身后的总管太监挥了挥手,老总管弯着腰退了下去,刘期就悄步走到她的身后,低头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而当他看清楚,被墨水染得一片漆黑的宣纸时,他脸上的表情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情绪了,只能不断地抽搐着,看着她那无比认真,却被墨水染得乱七八糟的侧脸。
“夜,你在干什么?”他盯着地面上漆黑一片的宣纸无力地问道。
“在做水泼墨画啊?可是怎么就泼不出效果呢?难道我也要弄一个裸男在上面画?可是我上哪找一个像祝枝山一样的裸男啊?而且我又不像唐伯虎有那么强的臂,提得起一个大老爷们儿吗?啧,原来泼墨画这么难?要不,画小一点,我也画大虾?”
席夜认真的思考,刘期居然也不再追问,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盯着漆黑的的宣纸,渐渐适应了浓得刺鼻的墨香,他干脆就环胸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可是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动静,刘期开始有些好奇了,却这时见她慢慢地回过头来,满是墨渍的小脸儿朝着他灿然一笑,然后又转为小心翼翼,“呃……皇上,我好像惹祸了。”其实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没回来,闲着无聊,看到有墨,就干脆想试试传说中的泼墨画,这一试玩大了。
她知道刘期走了进来,可是她不确定刘期会怎么样,所以就装做不知道,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刘期有动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承认错误了。
“哦?那么告诉朕,你惹了什么祸呢?”刘期倒是笑得挺惬意,并没有发怒的迹象。
席夜小心地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站了起来,笑了,“皇上,您不都看到了吗?”说着,看看四周。
刘期看看四周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御书房,笑了,“那你说,朕应该怎么罚你呢?”
漆黑的脸只有那双黑眼睛让人看得格外的清晰,只见灵动地转了转,“打扫御书房?”
刘期听完,笑了,“是不错的惩罚,不过……”刘期的视线在御书房里转了一转儿,说道,“朕还有更好的惩罚方法,跟朕走吧。”
说着,就揪着她的衣领子,把人给拖出了御书房,然后吩咐身边的老总管,“让人把御书房打扫了。”
老总管半垂着眼,应了声遵旨,刘期便拖着人走了。
当看到皇帝离开了,跪在地的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老总管问道,“干爹,那姐姐……”
老总管瞪了一眼小太监,“不该问的事别问,还不快去叫人收拾御书房?”
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爬了起来,去找人了。
老总管看着小太监的背影叹气,你说自己既然是想收了干儿子养老,怎么就不找个机灵一点的呢?这傻孩子。
席夜一路被刘期揪着,直到开始有人的地方了,刘期才放开她,让她跟在自己的身后,顶着那张被墨水染着花不溜秋的脸儿,她还挺坦然自在的。
“皇上,你是不是怕我自己在御书房乱翻,找到什么国家机密啊?”被春风一吹,原本那些还没干的墨汁已经干了,让她觉得脸部极不舒服,不由得用手去抠干掉的黑渍。
刘期回头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伸手拦下她的手,“先去洗把脸。”
“哦。”她应了一声,左右看看,正好看到远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人工池塘,她想也没想的就走过去,以手捧起水来,往脸上泼。
春天的水还是有些微凉的,但是已经是人休可能接受的温度了,一瞬间,原本清澈的池塘被染黑了一小块儿。
刘期站在那里,想要阻止都已经晚了。
“哎?皇上,这里有鱼哎!”席夜以衣襟把脸抹净,一睁眼睛就看到池塘里游琮的鱼,个个鲜艳漂亮,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刘期不远处看着她因为池塘里的鱼欢欣雀跃,阳光下那笑容出奇的明亮,刘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看不透她,聪明时,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装傻时,她就是个真的傻子,并且傻得十分可爱。
“那里的鱼不能吃,别打主意了,快跟朕去领罚吧。”可能是因为气息相近,她身上那种类似于他混迹江湖时的那种洒脱,很容易让他觉得放松,每当单独相处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或许这就是他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他喜欢站在高位上的那种叱咤风云,指点天下的感觉,但是高处不胜寒,总是需要一些温暖来调和自己。
而她,一个明显别人派来的奸细,一个自称自己是奸细的家伙,似乎可以调和他高处不胜寒的心啊。
解花语认为他一定会对她动心?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是不是他同样也发觉了她的特质?那么他呢?
一个喜欢独来独往,从来不会把属下带在身边的人,为什么会长期地留着她身这,只因为好玩吗?
这原因,很值得人商榷!
席夜看着刘期唇角露出了玩味儿的笑容,头微微垂了一下,随即就迎了上去,“皇上,人家可是娇嫩的小花,您可要手下留情哦。”说完,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
她本就有着一股柔弱的娇美气质,这么一羞,好像更是媚得让人心痒,刘期同样也痒了一下,可是当看到低着头半露出的唇角时,啥心情都没有了,继续提衣领子揪人。
“哎哎,皇上,我自己能走,您别总是提着我走啊,唔,脖子好痛……”
艳阳春风下,威严无比的皇帝大人,就这么提着一只小鸡进了锦秀宫!
锦秀宫是皇后的寝宫,皇后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她刚嫁给刘期时,刘期还只是个刚从江湖回到京城,无权无势,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子。
但那时父亲却偏给她选了这个皇子,那时她以父亲并不看重她,后来她才明白,一切都在父亲的算计之中。
如今,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这尊贵却并没有让她开心多少。
皇帝到她这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不久的将来,新帝选秀的日子将要到来,新人总比旧人欢——
但今天,皇帝却突然来到了锦秀宫,听到通报的时候,皇宫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整理仪容,准备迎接圣驾。
不久,皇后听到了脚步声,她赶紧跪了下来。
“皇后,平身。”刘期走到皇后面前,亲自扶起了皇后,脸上的笑容和之前的已经变得不一样。
皇后被扶了起来,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刘期身边的席夜,席夜微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跪下,“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声,“起身吧。”便很快移开目光,温婉地看向刘期,“皇上是刚下朝吧?可有用早膳?”
刘期扶着皇后坐下来,笑道,“这不就是想让皇后陪朕吃顿早膳吗?最近朕忙于政事,后宫之事都是皇后在打理,辛苦你了。”他温柔地拍拍皇后的手,眼底尽是温柔,看得皇后心里小鹿乱撞,娇羞地低下头。
“皇上,这都是臣妾份内的事,是臣妾该为皇上分的忧。”
席夜站在一旁,不由咧嘴,这刘期果然是有影帝级别的演技啊,瞧把咱们美丽的皇后大人给骗得。
那双眼睛里,明面上是温柔,可是若是仔细去观察,那份温柔多么空洞啊。
“皇后,去让人找件衣服过来。”刘期看了一眼正低头玩自己手指的席夜,突然说道。
皇后愣了一下,抬头看席夜,看到她身上的一向污渍,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于是立刻差人去拿衣服。
当衣服拿来之后,刘期让席夜跟着宫女去换衣服,席夜这会儿化身听话的小猫,非常乖顺地跟出去了。
皇后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当她走出去之后,才回过头来,“皇上,这位姑娘就是前些日子在昭明殿的那位吧?”
皇后笑着问道,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合适的情绪,似乎刘期突然将人带到她这里来,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了。”刘期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皇后一听这话,眼睛闪了一下,随即就接到了,“皇上,在锦秀宫南边的粹华宫还空着,这正好,离着臣妾近着,臣妾还能照看着些。”
刘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他笑道,“皇后,朕还没有打算纳她,今天带她过来,不过是让她到你的佛堂抄些经书,她把朕的御书房弄得一团乱,总得罚一下,是吧?”
皇后怔了怔,心底惊讶,把御书房弄得一团乱?只是罚抄经?
“是,皇上说的是。”皇后很快回过神来,笑了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