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奇迹发生了,老天爷回应了她,“这个太难,换一个吧。”
主角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是会被救,这是穿越的铁则,席夜觉得自己刚才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来救自己的居然是被自己抛弃的沙离。
他现在是手里正提着她和良小凉,一手一个,那轻松劲儿,让她以为自己其实就是一只小鸡崽儿。
“哎,你不下去帮忙吗?”她指指城墙下一片混乱,为他冷眼旁观的行为表示不耻。
天色已经黑了,沙离的脸藏在模糊的黑暗中,听到她的话,慢慢地转头看他,不出奇的五官在夜色的称托下,不知为何,居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席姑娘的两个属下武功高强,而且血月更不是好相与的主,怎么会轮得到我这种小角色上场呢?”
席夜听了他的话往下看去,还果真如他所说,白面和黑粉虽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但两人还算游刃有余,至于宣至那边,简直就是可以用惨不忍睹,血流成河来形容了,基本是他出手,人必死。
席夜不知道自己的视力什么会变得这么好,总之下面的情况她看得很清楚,特别是宣至此时脸上的表情,当那股空洞与漠然染上了血腥时,他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木偶,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提了一根线,不管多么诡异的招式,多么违反人类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扭曲,他都能一一表现在他的肢体上。
染血的衣衫与脸庞,这本是一个地狱修罗,可是席夜却总感觉这孩子的身上充满了忧伤,一种被冷酷的黑布死死压抑住的悲伤,明明眼底一丝人性色彩都没有,可是却让人觉得他在为每个人死在他刀下的人祭奠。
“哎,白面,抓个活的,跑路。”席夜在城墙顶上,突然喊道。
沙离奇怪的看她一眼,眼看这些人已经快被一往打尽,干么要逃跑?
白面和黑粉接到命令,顺手抓了一个扑过来的家伙,直接跳到墙上。
“小姐,你早该下命令让我们撤了。”白面上来就抱怨。
“你该死的笨啊,干么非得让我说撤,你自己不会跑啊。”
“那也得跑得了啊,这不是这会儿人少了不少吗?”
“那你还怪我不早下命令,早下有屁用,你还不是跑不掉。”
主仆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而城墙下,已经死尸一片,只有几个人还围着宣至拼命,其中那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双眼几乎是泛着红光地盯着宣至,每一剑都刺在致命点上,而且那打发还真是不要命。
不过宣至似乎并不想杀他,至少他的每一刀都没有砍在致命点上。
沙离这时转身,“那我们走吧。”
“哎,还没叫他呢。”席夜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跳离的沙离,转头对着上城墙下的人喊道,“傻孩子,打完,风紧扯呼啦。”
宣至的弯刀一顿,抬起头,看到城墙上的几人,随即一旋身,人已经在城墙之上,而下面的那个男人,想要追上来,却因为伤势过重而无力上来,只得在下面嘶喊道:“血月,你别逃。”
可是宣至连顿都没有顿一直,直接追着沙离刚才离开的方向而去。
席夜也不敢再留,被白面夹站追了上去。
席夜不清楚满清十大酷刑具体是什么,但是她对于问供这事儿一直挺好奇,但她不是警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在这个法制混乱的年代,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被抓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但是看起来尖嘴猴腮的,特邪恶,一看就是那种只要吓一吓就会招的人。
客栈的某个房间里,席夜就蹲在尖嘴猴腮的小伙面前,歪着头,“哎,你确定奸杀了你们掌门的那个人是他?”
她回头指着站在窗户边上,面无表情,发呆神游的宣至。
“不是他是谁,我们掌门夫人明明主是死在血月刀下。”尖嘴獅腮的小伙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看着宣至时还是一脸的仇恨。
“你刚才还说,他还杀了你们门主五岁的儿子?”席夜再问,虽然看到宣至杀人时的狠辣,但是还是觉得他没有原由地就杀人啊,何况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儿。
“你已经问第四遍了。”小伙不乐意了,一个问题至于翻来覆去,左一次右一次的问吗?
“切,这叫侦讯你明白不?如果我问多次,而你答案每一次都不一样,就说明你在撒谎嘛。”
“我没撒谎。”小伙看了一眼宣至,眼里明显有恐惧,但还是肯定地说道。
“是吗?那咱们换下一问题。”席夜站了起来,晃到宣至身边,倒是先问了宣至一个问题,“你奸杀他家掌门夫人了吗?”
宣至转头看了她一会儿,漆黑的眼依旧空洞的别无他物,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席夜没有再追问,转身看向被绑在椅上了的小伙,“他说了他没有。而你说他有杀人,那么你说说你的证据当,当然除了那个血月刀造成的伤口。”
“我……”小伙被问得一滞。
“没有吧?那好,我再来问你,你们怎么就确定那刀是血月刀造成的?血月刀虽然刀形奇特,但也并不是不能复制的,如果有人特意想要嫁祸,那也不是不可为的吧?” 该死的,她最恨嫁祸神马的了,她就是第一苦主,现在还是江湖通缉犯呢。
白面和黑粉此时在外面守着,以免再有人来袭,此时房间里只有席夜和良小凉,以及沙离与宣至。
沙离此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似笑非笑,已经不再散发紫色光芒的眼睛,居然看起来更加深遂而莫测。
宣至空洞的眼中也因为她刚才的一段问话而闪过什么,但随即归于沉默。
至于良小凉,眼里只剩下崇拜了,在她为他受伤而暴走杀人的那一瞬间——
“小姐,血月刀要怎么复制啊?”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刀啊。
“笨蛋。”席夜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转身把爪子伸向宣至腰间的刀,宣至眼睛一冷,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疼得她哇哇大叫,“哎哎哎,疼啊,放手啦。”
宣至放手,她甩着自己的爪子,露出委屈的表情,“只是看看啦,用得着下狠手吗?你的刀是什么材质的?”
“……”摇头!
席夜深吸一口气,好吧,她现在正在扮演柯南,不跟他计较了,“血月刀或许是唯一无二的,但我相信它的独一无二是来自于制造他的材质,而他的形状却是普通铁就可以锻造出来的,这回我的话,明白了吗?”
这是穿越言情文吧?为什么有种跳跃到推理悬疑上去了?
小伙被她说得愣住了,半晌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眼睛一亮,“有证人。”
席夜眼睛闪了一下,看向宣至,后者依旧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变化。
“什么证人?可信吗?”
“就是风老的大公子,‘一剑似风’风蓝风大侠,风大侠可是我们掌门的至交好友。”小伙这回得意了。
可是席夜却根本就懒得理他了,直接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半柱香时间过去,她抬起头,却正好对上沙离的笑容,那笑容里面好像有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与自信,她突然发现,其实黑眼睛的沙离,依旧挺耐看的。
咧开嘴,然后转身朝着门口喊了一句,“白面,进来。”
随即,白面就开门进来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
“没啥,把这货给丢出去吧,没用了。”
她一说没用了,小伙吓得脸一白,以为要杀了他。
却听白面问道,“是直接丢大街上,还是丢回点苍派?”
“你笨啊,他自己不认路啊?”
“小姐教训的是。”白面笑嘻嘻地把人给拎了起来,然后出门了。
房间里又剩下四人,良小凉同不一头雾水,沙离只是笑,席夜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但还不确定,依然需要宣至的合作。
“宣至,风老为什么派人追杀你?你有杀他的人吗?”
宣至看了她一会儿,视线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沙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以前和他有仇?”
“……”再摇头。
“那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追杀你?只因为你是至魂崖的杀手?”
“……”沉默,不动。
“呃……总觉得这里有着某种见不得人带着腐臭味道的八卦啊。”席夜在原地转着圈儿,一时间有些东西想不通,有些烦乱。
这时沙离开口说道,“席姑娘,或许你应该这么问,案发当天他是不是正好在点苍派,而且看到些什么,最要不得的是,他被人发现了。”
沙离的话就像是在浓雾中的一个海上灯塔,瞬间就让席夜这个迷途的小船有了灵感。
“啊,我明白了,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啊。”
一个高跳了起来,她扑到宣至面前,双手握住他的双臂,“哎,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点苍派干什么,可能也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但绝对不是杀人,可是你看到了有人欺负掌门夫人,然后杀害,而后又杀害了五岁孩童。你想离开,但是被人发现,然后你不想多惹是非,就离开,再然后就是风老的人追杀你,再再然后……”也不用说了,人家老公找上门来了。
宣至低下头沉默,算是承认了席夜猜测的事情。
这时,席夜一摊手,“得了,事情明了,这摆明着就是朋友妻不客气的最佳写照,不过这个更恶劣就是了,居然连人家儿子就杀了。”
“风老……不是江湖正派的大人物吗?”良小凉在这时候疑惑地问道,而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姐从开始似乎就相信那人血月,他不是坏人吗?
“傻孩子,所谓正道呢,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的,衣冠禽兽听过没?沽名钓誉听过没?披着羊皮的狼听过没?喜羊羊和灰太狼听过没……呃……跑题了。姐姐的意思就是,凡事不要看表面,有些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正八经的道理,能让她讲得这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也算是败给她了。
小孩儿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