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走后,沙离耶斜斜倚到胡榻上,妖魅的细眼扫了一眼又开始努力吃的皇后娘娘,问道,“夜夜觉得碧老将军今天的负荆请罪是个什么意思呢?”
“表示他忠心耿耿呗。”某人回的很随意,在正阳宫呆久了,她习惯了,都有点不想回她的偏云殿了,虽然两个地方不远,貌似曾经还属同一地方,但是所有的好吃的,好像第一个都是送来这里,而且有些只有皇帝才能品尝的。
“给孤好好说话,不然孤就吩咐从今天开始,除了正餐外,什么都不许送来。”说话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呃……”某人抓着葡萄的手僵了一下,低头瞅瞅这鲜嫩欲滴的小紫粒儿,她瞬间就投降了,在这北国的乌牙国,在这样的季节能吃到葡萄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小的觉得他就是来演戏的,好让皇上您对他吊以轻心,到时就可能帮着他的外孙搞些小动作。”
沙离耶这回笑了,“可是耳风那边并没有向孤报告他有什么小动作,倒是你这个原阁主知道了?你和耳风是不是瞒着孤做了什么呢?”
薄薄的眼皮慢慢地掀开,露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居然比起紫色的瞳孔更加让人着迷,黑得可以吸人眼球。
可是当那黑色里释放出刀子一般的冰冷时,人看着就不那么舒服了。
席夜吃葡萄的动作僵了一下,“呵……皇上,您多虑了,这些只是小的的猜测,怎么做得了准呢。”
沙离耶突然对身后的严凌说了一句,“严凌,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席夜的爪子抖了一下,捏在手晨的葡萄粒掉落到了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严凌退了出去,整个正殿里只剩下她与吓人的妖孽。
直觉事情要不好,自己的那点儿事可能被发现了。
“皇上……我……”先解释一下吧,自己承认错误,总比被人揪出来要好。
“夜夜很在意,与孤之间的关系?”沙离耶意外的,并没有显得有多生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看她。
席夜被堵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挺在意的。”关键是这背后肯定有皇家秘闻啊,想想,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要送到一座山上呢?
“为什么呢?”他又靠到了胡榻上,闲懒地问。
为什么?她可以说她就是想要听听皇家八卦吗?
当然不可以,又不是想要找死。
“呃……也没什么……”还没想到更好的搪塞理由。
“其实啊……”沙离耶慢慢看向她,唇角弯着笑容,一副想要讲故事的样子,某人的耳朵像只小狗一样竖了起来。
沙离耶非常喜欢看她这副表情,于是笑容就更大更美了,“你在失忆之前,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孤的身份,可是却一点都没因此而困扰哦。呵呵……兰希为何敌视你,你可明白?”
某人非常配合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兰希为什么敌视她,情敌呗。
只是——
该死的,这个席夜也太开放又惊世骇俗了吧?她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都没她这么敢想敢为啊,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居然也敢爱上?她到底是被什么妖孽带大的啊?她师父是哪位啊?
“呃……皇上,您可以当那时我的脑袋被彗星撞到一下,有点神志不清。”该死的,肯定就是神志不清,不过没想到的是,之前的席夜居然知道了的身份,那么从开始,她应该就是知道他的目的吧?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敢在他面前放释,因为她觉得他就算不爱她,也不会拿她这个姐姐怎么样,不过她却失算了,这人根本就是没良心的。
想到这些,席夜在那晚被温暖了一些的心,似乎又开始慢慢变冷。
虽然知道她失了忆,或许是完全换了个人,但听到她这样的逃避,还有不承认,还是让沙离耶原本明媚的心情暗了下去。
细眸微微一眯,透出危险而冰冷的信号,“你这是想不承认?”
“……”该死的,不是我干的事儿,我干么要承认啊?老娘才不想玩禁忌之恋呢。
呃——虽然这张脸真的很诱人,粉的唇真的挺甜美。
某个下流的货,在心底偷偷意想了一下。
沙离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就连某个下流意淫的家伙也感觉出来了,偷偷抬起头,看看沙离耶略显懊恼的神色,不确定地说了句,“怎么感觉您像是被我始终终弃的姑娘呢?”
这一脚,终于踩在了地雷上,某只大妖孽真的发火了,“席夜,你想找死是不是?”
第一回听他叫自己的全名儿,平时他都是凉嗖嗖,恶心吧啦,阴恻恻叫自己‘夜夜’的,看来真被惹火了。
席某货吓得一哆嗦,一下子从坐到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一盘葡萄,所谓舍命不舍吃,这就是最佳写照。
看着那双装满恐惧的一双水汪汪眼睛,再看看那张明明柔媚,却被邪恶完全浸染的嘴脸,还有那副随时会抱着葡萄跑路的架式,沙离耶突然无力了,扶着额,他又倚倒了,闭着眼睛挥挥手,“抱着你的葡萄赶紧滚。”
某人如蒙大赦,站起来就要跑,可当听到他又喊‘站住’时,又及时收了脚儿,还涎着脸回头问,“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耳风不要再查下去了,如果让太皇太后知道,恐怕连孤也保不了你,你想知道的,时间到了,孤会告诉你。”
“遵命。小的立刻去通知小白。”得到大赦,某货赶紧窜出了正殿的门,以免这位大BOSS又反悔。
她窜出门的时候,直接就朝着左边跑去,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右边远处回廊的严凌,严凌盯着她的背影,清亮的眼神有些阴鸷,但乍一看却又没有。
他离正殿门很远,皇上把他打发出来,就是不想让人听到,那么他就不听,也不敢听,他承受不得那个人的怒火,可是那个人却是相反,即使再远,再不想听,他还是听到了皇上喊出的那句‘席夜,你想找死是不是?’这句话,他听得出,皇上是动怒了。
那一刻,他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他也不用再想什么报复。
然而,那个人却依然安然无事地走出来,神情邪恶,怀里还抱着一盘非常稀少的水果,只有太皇太后,以及两位太后与皇上才上品尝的珍稀。
跟在皇上身边太久,不敢说了解,但却明白他从来不允许有人逾越他的规矩,但那个人即屡屡犯规,且次次无事,这让他开始有些害怕。
如果——如果被发现那件事——
沙极自从回宫后,每日都会到太皇太后的宁心宫请安,可是每次太皇太后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今天,他照旧来到了宁心宫,以为依然是无功而返,却意外地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召见。
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他发现太皇太后的气色确实不太好,请了安,问了好之后,他安切地问了问太皇太后的身体。
之后,祖孙俩便闲话家常起来,沙离耶被袭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瞒得住,太皇太后知道,沙极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两人提到这件事时,沙极说道,“听说这次多亏有皇嫂在身边,五皇兄才得到适凶化吉,这位皇嫂孙儿见过,实是个不错的女子,皇兄实在是有福。”
沙极非常违心地称赞某人,如果这话被某人听到了,自己可能都得起一层鸡皮疙瘩。
沙极说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太皇太后的神情,他想看看太皇太后对这位皇后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看法,但他地只是看到太皇太后眼色瞬间复杂了一下,之后便归于冷淡平静,接下来就是太皇太后刻意制造出来的沉默。
沙极被这样的沉默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太皇太后截了去。
“你与你五皇兄,从小一起长大,在这皇宫中就要属你们兄弟最亲了,他一登基便封了你的母后为太后,可见他对养母的孝心。是时,你五皇兄初登大宝时间还短,肯定还有些贼人乱党从中捣乱,身为皇弟,你也应该为他排忧解难,为国为民,尽职尽忠。”
太皇太后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沙极,沙极相当地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可是他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平静,听完太皇太后的话后,只是低下头,说道,“孙儿自当对皇上忠心耿耿,死而后矣。”
太皇太后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挥了挥手,“这样就好,哀家累了,你且退下吧。”
沙极低着头告了退,可是心中难免不服,那个人在宫在才呆多久,之前太皇太后对他甚至是视而不见,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为他扫清障碍了?
而当他退出去时,太皇太后却叹了口气,刚才威严的表相退去,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环儿啊,是皇祖母欠你的,皇祖母能为你做的,只能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