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周还在沉睡,昨夜他睡得太晚,也许,这是这半个月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而我则根本一夜未眠。
我悄悄下床,赤着脚,轻手轻脚抱着衣服到客厅换上。
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完成所有的洗漱。
我掂着脚走进卧室——窗帘拉着,房间里很幽暗,周睡得很香、很沉,呼吸均匀,象个孩子。
我轻轻伏身吻了吻他……
他尤在梦中,并不知情。
我留恋、贪婪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才站起身离开……我偷偷拿了周的睡衣,抱在怀里,那上面有浓郁的他的味道……这一刻,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走到客厅,我从阳台上,拖出行李箱,然后轻轻开了门,又轻轻合上……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我的心也微微一颤,眼泪不由自主滚落下来,汩汩地、成串地,重重地滚落下来,狠狠砸在心上……我抚摸着门边,门把冰凉,并不是周温热细腻的皮肤……我靠着门,大口大口喘气,眼泪流到嘴角,是咸涩的苦……手机震动了,嗡嗡得,提醒我时间到了。
然后,我深深吸气,擦干眼泪,拖着箱子下楼。
苏怡和韶蕴已经等在楼下,我一上车,就紧紧拥抱苏怡,又用力抱抱韶蕴,过了今天,我将孤单一人……车开上机场高速路,风刮在脸上,透骨的凉,这冰凉直刺进心里,想一把利刃,划开离别的愁绪。
一路上,韶蕴反复叮嘱我,不厌其烦,让我有事一定去找她同学帮忙。
而苏怡则空前的沉默,虽然她装着很专心地在开车,可是我还是看见她眼睛里的雾气。
我专著地看着窗外,这里有我熟悉的一草一木,这里是我生长的故乡,这里有我深爱的人和朋友……韶蕴今天话特别多,一反常态。
进安检的时候,韶蕴拉着我的手:“歆蕤,有事一定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立刻飞过来!”
“歆蕤,钱不够,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寄过来!”
“歆蕤,周川阳要是问我你到那里去了,我打死也不说。可要是他一离婚,我立刻第一时间让他来找你!”
“歆蕤……”韶蕴的眼眶红了。
苏怡一直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看看韶蕴、又看看苏怡。
突然,苏怡哇地哭了出来“歆蕤,我舍不得你走!”
韶蕴的眼泪也滚落下来,我憋了很久的眼泪也决堤了……我们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过往的旅客都好奇得看着我们……可我们,哭得不管不顾……
直到最后的时间到了,安检口的工作人员反复催促,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歆蕤,照顾好自己……”苏怡泣不成声。
“傻瓜,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想我了就飞过来看我……”我擦擦苏怡和韶蕴的眼泪。
我发现,似乎她们早就预料到要大哭一场,竟然都没有化妆!
噢,我可爱的女友……
过了安检,我头也不敢回地钻进机舱,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机票是苏怡帮我买的,连钱都是她出的。
是靠窗的位置,我喜欢看身边的云……
如今,我也象一片云,漂浮无根……
飞机终于起飞了……
看着成都在我的眼睛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我的心也跟着坠下去,失落起来……
周?你知道此刻,我已经了不在你身边了吗?
你知道我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想念你吗?
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思念仍然像黏著身体的引力,还拉著泪不停地往下滴……周?
你会给我一个未来,结束我漂泊孤单的生活吗?
今天,立冬了!
人们总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和周的爱情进入了这漫长而冰冷的冬季……
我不知道,我们爱情的季节里,冬天过了,还会有春天吗?
别了,成都!
别了,周!
别了,我的单身生活!
我将在遥远的的南京,做一个单身母亲,开始我新的生活……生活里总有,淡淡的,挥不散的阴霾……
我相信,总有一天,这阴霾会被阳光趋散。
也许是我和周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我将周彻底遗忘的时候……
这一天,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也许还要等很久很久……周,其实,我那里也不想去。
我最想到的地方,是你的心,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