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阳似火炉,是成都入夏以来气温最高的一天。
我如同冰淇淋,眼看着就要被晒化。
这世上有太多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情,我运气向来不好,今日又让我遇到。
办公室空调坏了。
整个房间如同蒸笼,热得我汗如雨下,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最倒霉是眼睛又发炎,不过只是右眼,它总和我过不去。
我只得戴上右眼的隐形眼镜,不过看东西就一半模糊、一半清醒,做事情也难免迟钝。
我坐在电脑前,双手都汗湿了,摸在键盘上,滑腻腻的,感觉很怪异。
王远志真毒!
只因坏掉得空调在我们大办公室,他自己可以安然享受冷气,便丝毫不顾忌我们感受,居然说:“咿?空调坏了?这下省电了!”
见我们一群人虎视眈眈看着他,他又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没关系,过两天我找人来修!”
天,这么热,他居然还要过两天才找人来修?
中午没有吃饭,实在鼓不起勇气顶着烈日去用餐。
奇怪,也不觉得饿,人就是这么怪,一但心中有事,顿时忘了饥渴。
我心中有什么事?
当然是周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
下午,不顾王远志怨毒得目光,我提前下班,匆匆忙忙赶回家。
沐浴、洗发、更衣、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头发够不够顺、衣服够不够得体、妆容够不够靓……每一样都慎之又慎。
女人就是这样,不打扮整齐绝不肯见心上人。
任何女人都这样。如论多么有权势、地位、才智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自动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总是愿意仰着头看他,仰他鼻息,靠他脸色过活。不是不贱得,但贱得心甘情愿,甚至有几分欢喜。
谁说委曲求全不是一种幸福,很多时候委屈都求不得“全”。
晚上8点,周的电话打来。
“歆蕤,5分钟后,我在你家楼下接你!”周的声音清凉如薄荷。
我才慌了神,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把妖娆的鞋带绕在小腿上,奔下楼去。
新鞋有些磨脚,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连新恋情都有不如意,任何新事物都需要磨合。
我上了周的车,他一见我就笑。
不知道为什么,周特别爱笑,尤其是和我打电话、见面时。
他说:“一看见你就开心,难以自控,故此笑容从心底发出,一发不可收拾。”
夕阳西下,天边是艳丽的晚霞,很绚,很多姿。
我忍不住摇下窗,望外张望。
几分钟后,周不动声色的将窗户摇了起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以前我以为他是嫌灰大,现在我知道他是怕我被人看见。
从今天起,我注定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色。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原来当情人除了要背负骂名,还需要忍辱负重,方才成功。
人人都骂狐狸精,谁知道狐狸精的辛酸。
不过,谁也没有逼谁做狐狸精,一切都是自愿,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有人会得同情你。
无端端,我的心情坏了起来。
看来我还处于狐狸精的初级阶段,喜怒尚不能自控,怎么勾引人呢?不快乐的女人是不讨人欢心的。
高级阶段怕是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这样的境界,怕真要成了精方才能做到,不知道我能否修炼到这一境地。
“到什么地方去?”周问。
“不知道”我闷闷的。
“打网球?游泳?看电影?洗桑拿?”周一一提议。
我则一一摇头。此刻我已经兴趣索然。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小姐?”周斜着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你下车走路好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笑着看我。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突然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一赌气,我打开车门下车。
穿过车流,我头也不回走到街边,我听见身后的周大声对我喊:“歆蕤,小心车!”
我转过身,对他挥挥手说再见。
等我再回头,才发现周的车已经不见了,他真的走了。
我只好自己走路回家。
我又急又气,给苏怡打了电话,抱怨周。
苏怡在电话里笑:“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觉得委屈极了:“我和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真的走了!”我觉得自己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
苏怡赶紧安慰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他可能也在和你开玩笑吧,想逗逗你。”
我仔细想了想,没理由,他会突然离开。
也就安下心来,沿着马路往回走。
新鞋的劣势这就显示出来,新鞋与你不配合,你永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给你难堪。
新男友也如此。
我的双脚被磨得很痛,我低下头看,竟然磨出了水疱。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还不见周突然跳出来,我知道他真的走了。
他不会象我的旧男友们,因爱着我,不敢得罪我,是以处处迁就我,给我惊喜。
周不同,周需要的是一个好的玩伴而非一个意气用事的女朋友。
周根本没有追求过我,周也不玩这种小女孩的游戏。
我终于妥协了,我忍着气、忍着泪给周打电话。
周在电话里说:“你不赌气了吗?不使小性子了?”
我瘪瘪嘴:“不了!”
“那我怎么还听见这个不字有这么多的不情愿”周真是明察秋毫,一点不肯放过我。
“我真的不敢了!”
“那今天是谁错了?谁不听话?”周得语气得意极了。
“是我错了,我不听话,我以后不敢了。”我忍气吞声。
“知错能改就好!”周笑了。
我知道这一仗,我又输了,在他面前,我永远无赢的局面。
“你过来找我吧!”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那你往回走吧。”周说。
我转过身,身后停着周的车,他正拿着电话靠在车边对我笑,笑容无比狡咭。
他根本不曾离开。
我破涕为笑,上了车。
“你是我的克星!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收拾过我。”我忍不住抱怨,顺手垂了他两下。
“你才是我的克星。小姐,我开着车跟着你走了几条街,看你打电话、抱怨、抹泪,你还真倔、死都不肯打电话给我。我都快要投降了,结果你自己又稳不起了。”他哈哈大笑,看我出丑一定让他很满足,童心大发,决定做弄我到底。
“是你让我下车的!”我还是不解气。
“以后就是我叫你下车,你也不要下,要死赖着不走,知道吗?”周霸道地说。
因这霸道的语气,我的心又欢欣起来。
我们开车到川大散步,风突然很大,把我的长发全都撩起来,空气里有极为清新的香气。
校园里,到处是紧紧依偎的情侣,大四的学子在面对离愁别绪。
我们并肩走在校园里,打量一对对过往的情侣。
我后悔穿了这双新鞋,虽然很妩媚,但是很痛苦。
一双鞋好不好,并不在于好看与否,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周就是一双好看但不合脚的鞋。
但我决定要把这双鞋穿到底。
就象灰姑娘的姐姐,一但想穿这双水晶鞋,不合脚,也要削去脚趾穿进去。
周见我走路困难,就不动声色地特意走到操场上,我们在操场边坐下,聊天,我很感激他的这份体贴。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我一直不敢问他关于他的婚姻状况。
后来,我问他:“周,你家在什么地方?”
他沉默一下,很清晰地说:“我住在我夫人单位分的房子里。”
我的心一动,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瞒我。
然后他很密切地看着我,想知道我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我早已知道。
“流星!”我指着天边一个闪烁的红点大声嚷。
周抬起头:“傻瓜,那是飞机的信号灯!”
“不,是流星,流星、流星,我要许个心愿,让我做周川阳命里的克星!”我大声喊。
周笑了,他知道我不介意。
坐到晚上11点,周催促我走,我不肯。他就用力拽我。
我怕疼,便用手挠他痒,他果然怕痒,我一挠他,他就投降,同意再坐一会儿。
掌握了他的弱点,我当然不肯放过,不停提各种古怪的要求。
周终于忍无可忍,反过来挠我的痒。
我跳起来,往草地上跑,他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我开心极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中,用力跑。
风把我包裹起来,地上的草柔软舒适,我的心所有阴翳都没有了。
周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我抱在怀中,我挣扎,然后跌倒在地上……周俯下身,定定看着我,眼睛亮过天上最耀眼的星星。然后他用嘴唇轻轻触碰了我的唇。
他的唇很柔软,很烫,象一团火,我有刹那失神。
只可惜这个吻太短暂。
他拉着我站起来,然后就势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紧紧的,紧紧的把我的手拽在他的手心。
我跟在他身边,象最柔顺的小鸟,心里甜如蜜。
开心得整个人都飞起来……
晚上,睡着也会笑醒呢!
看,当狐狸精也有好处呢!
难怪总有女人争先恐后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