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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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灾祸临头 (1)

第十五章 灾祸临头 (1)

弗里德里希?克劳斯?冯?齐勒古特上校蠢得惊人,在扎尔茨堡附近有一座村庄名字叫齐勒古特;早在十八世纪,他的祖先靠掠夺为生。克劳斯上校讲任何最平常的小事时,都会问是否明白了他的话,尽管讲的是任何人都会明白。例如:“这是一个窗户,各位,你们知道什么是窗户吗?”

又比如:“公路,公路就是夹在两道沟之间的路。嗯,诸位,你们能理解什么是沟吗?沟是一条凹而深的渠道,许多人挖出来的。而且沟是专门用一把锄头挖的,锄头是什么呢?锄头是……”

他的癖好就是解释工作中的各种词。你瞧他那解释起来的那激动情绪,给大家讲解几乎忘情到比自己发明那东西还认真。

“诸位,书本就是由裁成各种形式、上面印了字的长方形纸片汇集在一起,装订粘合而成的。各种书的大小规格不一样,对了,忘记说粘胶了,粘胶是什么呢?粘胶就是胶。”

又烦人、又笨到极点的上校,任何一位军官看见他就像看见瘟疫一样,逃离得远远的,免得他又一再跟你解释,人行道是车行道与步行道划分开来的,人行道是沿房子下面所筑的高出路面的一条长石路,房子下面即是向着街道的那一面,在人行道上我们不能看到房子后面,这点你一站到人行道上就能证明。

他会立刻给你看,而且兴致勃勃地就这些趣事再说明一次。有一次还在表演过程中被车给撞了一下,从那以后他的笨智力就更常发挥了。见了任何军官他都要拦住,相当认真,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什么叫鸡蛋、油炸糕、温度计、太阳、邮票、窗户等等之类的事。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天才”竟也会飞黄腾达,任何一位长官都很喜欢他,受到他们的庇护,尽管他是何等的无能。

在演习过程中,他会来几个惊讶的动作。他从没准时到达地点的习惯。他会命令一个团分散开来,朝着敌人机枪火力点挺进。有一次皇家军队在捷克南部演习时,整个团迷失方向,直到摩拉维亚。当演习结束,士兵们早已在兵营里休息时,他却迟了那么好几天才回来,但他这样竟也能平安无事地过。

他和那些军中将军以及旧奥地利其他那些蠢得不比他逊色的军官关系不错,所以头衔和勋章为数不少,而这些东西又令他无比自信。天底下最有才华的战略理论家、所有军事科学的理论家非他莫属。

检阅团队时是他同士兵聊天的大好时机,千篇一律的问题在接连不断。

“为何我军使用的是曼利海尔枪……”

曼利海尔蠢才是他的下属给他取的绰号。他报复心强,他不喜欢的下属经常遭到迫害,比如他们申请结婚,他会在申报上签个很坏的意见转呈上去。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的对手割掉了他的左耳,目的是证明他是个十足的傻瓜。

他说话低级庸俗,幼稚得让人忍俊不禁。在一次军官宴上,大伙儿谈起了席勒,这位出身贵族门第的克劳斯上校却发表了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谈话:“昨天,我看见两个火车头,以为它们是两辆火车,可走近一看,原来是由两辆火车头带动的蒸汽犁,而且还在冒着烟,一个犁,一台火车头好像还不够似的。

“我觉得很奇怪,小汽车汽油用完了就停了下来。可人们怎么还扯到什么惯性。车不能走,抛了锚,不动了,因为它没有汽油了嘛,真是太可笑了。”

他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他房间里有一个经台,他经常在伊克纳茨教堂忏悔,从战争开始他就祈祷德军和奥军的胜利。基督教和日尔曼统治在他眼里是运气同等好的,他说上帝真该去帮助战胜国掠夺财富。

对于在报上看到许多俘虏被运时,他总是大拍桌子:“还运他干什么?毙掉,毫不手软地毙掉,在他们的堆积起来的尸体上跳舞,烧死塞尔维亚的百姓,用刺刀一刀一个把小孩子全捅死。”

他和德国诗人维罗尔特是一丘之貉,那家伙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

让人们的尸身、骨骸,堆积如山。

焚烧吧,烈焰飞腾,直冲霄汉。

他要德国人用铁石心肠去仇恨和杀害千百万“法国魔鬼”。

卢卡什上尉在一年制志愿军校教完课之后,和小狗麦克斯出来散步。

“请允许我提醒你,上尉先生,这畜生很怀旧,要是索套松了,它就会跑掉,小心看着为妙,还有哈夫利契科沃广场千万别带它去,那儿有一条恶狗,是马利扬斯基?奥布拉斯小店的一个屠夫养的,那狗牙齿锋利,特爱咬人,特别不允许有同类伙伴在它势力范围内出现,怕其它狗会吃了它的什么好东西似的,很像在一战以前称霸一方,不让其他乞丐在哈利塔教堂附近行乞的叫花子一样。”

麦克斯又叫又跳,不停地在上尉脚边打转,用索套缠他的军刀,因为要出去散步了。

他和小狗一起要去市中心。去和一位约好的太太见面,见面地点就在老爷街拐角,但他还在为明天上课的内容作准备,山峰高度怎样确定,海拔高度测量是怎么一回事,活见鬼,怎么陆军部要学习这些东西,这是炮兵部才用得着的。

一声“halt(站住)”打乱了他的思绪。

随即那条狗使劲儿吠叫着想挣脱皮套,朝刚才大叫一声的人身上扑去。

站在上尉面前的是克劳斯?冯?齐勒古特上校。卢卡什上尉行了个礼,马上歉意地解释到因为脑子里正在考虑事情,所以没注意到他。”

克劳斯上校向来是以毫不手软的方法来罚违反军纪的人而闻名。

军礼在他眼里是军威的基石,是战争成功与否的关键。

“一个军人必须把灵魂贯注到军礼上去。”这句话他从不离口,这是一种绝对巧妙的军事神秘主义。

准确而严肃地行军礼,他特别强调。

一旦当他看到从他身边经过行随便礼的士兵,他便亲自出马把他送到兵营受罚,更无法容忍的是用手在帽沿儿边碰一下的士兵。

他的耳朵里根本听不进“我一时疏忽,没注意”之类的话语。

“一旦在人群中就必须找到他的上司,那是在军纪法中规定的职责。在战场上倒下了,那么临死之前该行一个军礼。把军礼认为是平常事的人那他一定很野蛮。”

“告诉我,上尉先生,下属见了上司要敬礼这一条是否废除了?”克劳斯用威胁的口吻说,“还有,军官先生什么时候有牵着偷来的狗到处乱跑的习惯?不错,现在说的就是偷来的狗,不经别人同意偷偷摸摸拿了就走的人是偷,现在你牵的这一条狗,就是偷来的狗。”

“这条狗,不,上校先生……”卢卡什上尉一时无从下手,竟不知该怎么说好。

“真的是你的狗吗?”上校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过来,我的鲁克斯。”

狗记起来了,他是它的旧主人,把新主人抛在脑后一跃就扒到上校的身上,舔着上校的衣服,那亲热劲儿就别提了。

“军官的荣誉是和带着偷来的狗散步不能挂上钩的,一个军官在确定买狗之前首先得了解狗的来源,否则会引起恶果。”上校咆哮着,双手抚摸着狗的耳朵,下流的畜生对着上尉呲牙咧嘴,全然不记得它曾在上尉家吃了几斤肝,并似乎在指着上尉对上校说:“关进大牢!”

“上尉先生,”上校接着说,“你难道会认为偷别人的东西是有理的?你不看报纸吗?一个军官不关心时事,是军官吗?《波希米亚报》和《布拉格日报》有你长官登的寻狗启事,你长官登的启事,你竟不读!”

卢卡什上尉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校的嘴巴,一上一下,不准备停下来,心里却骂到:“你这老不死的,真想给你吃几巴掌。”

“跟我来。”上校带着上尉走了一段路,开始了一场友好的谈话。

“上尉先生,一旦你去了前线,你可再不能这样了,在每天有成千上万士兵阵亡的战争年代,你却牵着上级长官的狗散步,也不看看长官登的启事。”

上校重新擤了一下鼻子,这是愤怒到极点的表现。“你们可以继续散步了。”上校用力地在那畜生身边用皮鞭抽打了一下。

卢卡什上尉刚离开,又一声“halt”(停住),一个倒霉的后备兵因为太想他妈妈,而没注意到上校。

上校又一次亲自动手罚了这个士兵,骂他是头牛。

“该下地狱的帅克!我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上尉考虑着,“把他的嘴剪下来,油炸之后给那小畜生吃。这还不够解恨。”狂奔着回去,约会一事早已不在脑子里了。

“要了他的命,狗崽子!”

这时候,好兵帅克和一位给上尉先生送来公文、等他签字的传令兵正侃侃而谈呢。

不时地冒出的格言,要是他俩被送上法庭肯定以叛国论处理,而且要上绞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