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论语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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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先进第十一

11.1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译”

孔子说:“先学习礼乐而后做官的人,是原来没有爵禄的平民;先当了官而后学习礼乐的人,是卿大夫的子弟。如果要我选用人才,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

“析”

西周时,贵族世袭官职,而且,垄断着礼乐知识。平民没有礼乐知识,也不能进入官府担任官职。但是,随着西周的衰败,礼乐知识不再被贵族所垄断,平民也有了学习礼乐知识的机会;官职也不完全是世袭的了,平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德才获取官职。于是,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选择哪些人担任官职比较好呢?在孔子看来,应选择那些学过礼乐知识的人,即那些德才兼备的人去担任官职。孔子的这种任贤而不重血缘的见识逐渐为统治者所认可。它鼓励竞争,有助于人才的脱颖而出,从而使得古代中国比同时代的国家在科技、文化等方面取得了更大的成就。

11.2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译”

孔子说:“跟随我在陈、蔡两地的学生,现在都不在我这里了。”

“析”

孔子和弟子奔走列国多年,几次受困,险些死于非命。公元前484年,由于多年奔走无果,孔子回到了鲁国。回到鲁国后,那些跟随他的弟子先后离开了他,也有的病死了。此时孔子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想念曾和他共患难的弟子,一方面有寂寞悲凉之感吧,因为散的散,死的死,而且功业未建。

11.3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11.18

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译”

德行好的: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善于辞令的:宰我,子贡。能办理政事的:冉有,季路。熟悉古代文献的:子游,子夏。

高柴愚直,曾参迟钝,颛孙师偏激,仲由鲁莽。

“析”

孔子不仅对自己弟子的德才了如指掌,也对他们的性格缺点了如指掌。同时,我们看到,孔子不拘一格培养人才,尽力发挥学生的长处,在德行、辞令、政事和文学不同方面都培养出了出众的弟子。

11.4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译”

孔子说:“颜回不是对我有帮助的人,他对我的话没有不喜欢的。”

“析”

孔子希望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能在学识和道德修养上对自己提出意见和建议,即便不是很正确的意见都行,那样,自己就有可能受到启发,获得新的进步。可见,孔子自身就是谦虚好学、不断要求进步的人。但是,由于孔子的学说比较完美,也令人信服,加之他的人格魅力,使得像颜回这样优秀的弟子对他也很崇拜,毕恭毕敬,并完全接受他的学说,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孔子对之又高兴又觉得有些遗憾。

11.5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译”

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呀!人们对于他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都没有异议。”

“析”

前面孔子说闵子骞德行很好,本章就具体说了闵子骞德行好在哪里,即他很有孝行,以至于人们都对称赞他孝悌的话表示赞同,也就是说博得乡里人的一致好评。孔子本人也是大加赞赏,为他骄傲。这是很不容易的,也从一个侧面看出了孔子教育之成功。

11.6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译”

南容反复诵读白圭的诗句,孔子把侄女嫁给了他。

“析”

本章可以和5。2联系起来阅读。白圭,是指《诗经·大雅·抑》中“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的诗句。南容牢记这几句诗,可见其谨言慎行。正因为谨言慎行,所以邦无道时,免于杀戮。而谨言慎行是孔子所提倡的,故而,孔子对他青眼相加,把侄女嫁给了他。需要说的是,孔子主张谨言慎行,一方面是怕言过其实,言胜于行,浮夸之风盛行,不利于个人的成长、社会的发展;另一方面,在王权专制社会,与君主保持良好关系很重要,谨言慎行就能达此目的。相反,你高谈阔论,不知高低地评论统治者,难免会说一些不动听的话,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这大概是中国制度的悲哀,也是权力中国的缺陷。

11.7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译”

季康子问道:“你的学生中谁最爱学习?”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很好学,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析”

6。3鲁哀公问了和本章季康子一样的问题,孔子回答相类似,只不过回答前者比较详细,回答后者比较简单。从中可以看出孔子对鲁哀公较为尊重。至于其他的分析可参见前章。

11.8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11.11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译”

颜渊死了,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卖掉车子给颜渊买个外棺。孔子说:“一个有才,一个无才,但对个人而言都是自己的儿子。孔鲤死了,也是只有内棺,没有外棺。我不能卖掉车子步行来给他买外棺。因为我也曾做过大夫,是不可以步行的。”

颜渊死了,他的弟子要厚葬他。孔子说:“不行。”他的弟子厚葬了他。孔子说:“颜回把我当父亲对待,我却不能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这不是我做的,是你的同学干的。”

“析”

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孔子几乎把他视为自己的儿子。他的死被孔子认为是老天要他的命。从中可见,颜回在孔子心中的地位很高,他对颜回的感情很深。但就是这样一个深得孔子喜欢的人,在对待他的丧事时,孔子却没有任何迁就,坚守礼制,乃至于别人以为颜回不是他的最爱了。可见,孔子对规范和私人感情是分得很清楚的。可惜在血缘道德性社会,这样做容易得罪人,成为孤家寡人。故而,在中国,很多人不愿意把规范和私人感情分清。

11.9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11.10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译”

颜渊死了。孔子说:“唉!老天爷要我的命呀!老天爷要我的命呀!”

颜渊死了,孔子哭得很悲伤。跟随孔子的人说:“你太伤心了。”孔子说:“真的太伤心了吗?我不为这个人伤心,还为谁伤心呢?”

“析”

前面多次说了,颜回德行最优,是孔子理想的接班人。孔子也有意想把他培养成圣贤之人,让他承传自己的学说,推行自己的学说,却不幸早亡了。这样一个自己理想的接班人死去,对孔子打击很大,使得他十分伤心。这放在任何一个伟大人物的身上都一样,都会像孔子这么说。因为人心是相通的。

11.12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译”

季路问如何侍奉鬼神。孔子说:“不能好好侍奉人,怎么能侍奉鬼呢?”季路说:“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说:“生的道理都没弄明白,怎么能够懂得死呢?”

“析”

在孔子看来,要尽力事人、知生,至于事鬼和知死则少花时间或者不花时间。因为孔子理想的社会是德治社会,即以道德教化天下,从而达到无为而治。这需要君上和民众努力在现实人生中加以做到,而不是靠玄想就能达到的。因而,要去侍奉好人,去懂得生的道理。如果人们热衷于侍奉鬼神,关注来世生活,那么,谁来侍奉君父、孝敬父母?仁、孝、忠又置于何地呢?尊卑等级秩序又如何保证呢?故而,孔子对鬼神和死的问题存而不论,只谈现世生活。

11.13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译”

闵子骞侍立在孔子身旁,温和恭敬的样子;子路很刚强的样子;冉有、子贡理直气壮的样子。孔子很高兴。但他又说:“像仲由吧,只怕不得善终啊。”

“析”

前面说了,闵子骞德行很好,故而他看起来就很有修养,表现得很温和恭敬;冉有、子贡一个会处理政事,一个善于辞令,故而表现出天下之事我来处理,天下之理在我手上的样子,显得很自信。孔子看到弟子有良好外在的表现,都有出息,深感欣慰。只是子路,孔子为他的刚强勇敢感到高兴的同时,也表露出对他的担心,因为他勇则勇,却很鲁莽,易陷入别人的阴谋中。孔子这里用重话告诫了子路。那为什么孔子不对他加以引导教育,使他有勇有谋呢?大概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吧,孔子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11.14

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译”

鲁国翻修国库。闵子骞说:“照着老样子下去,怎么样?何必改建呢?”孔子说:“这个人平日不太说话,一讲话就很中肯。”

“析”

任何人,特别是知识分子都爱对国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说自己的意见。即使是以谨言慎行著称的孔门弟子闵子骞也不例外。他从爱惜民力的角度对鲁国翻修国库提出了不赞同的意见,孔子对评论本身即他的评论表示赞同。估计此时鲁国政治还算清明,闵子骞也无所畏惧,张口就批评了君主的所为。可见,爱发表意见乃人之天性,西方社会就是顺着人性建立起来的;谨言慎行是逆人性而为,需要很大的修养,即使如此,也难防人之天性。

11.15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译”

孔子说:“仲由弹瑟为什么在我这里弹呢?”因此孔子的弟子看不起子路。孔子说:“仲由已经走进厅堂了,只是还没有走进室内罢了。”

“析”

孔子主张人要有仁德,并以之教育自己的弟子,那么,孔门之中应该人人相互尊敬,互相帮扶,互相讲仁德,不应有势利以及不仁德的事发生。但事实上似乎不是这样。子路被孔子责其弹瑟过于激越,就马上被其他弟子看不起。孔子看到这种情况,就说他学问修养已不错了,只是还需要提高。估计其他弟子又对子路改变看法了。这是孔子教育不到位,还是弟子素质的问题呢?不得而知。

11.16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译”

子贡问孔子:“子张和子夏两个人谁更好些?”孔子说:“子张过头了,子夏没达到。”子贡说:“那么是子张好一些吗?”孔子说:“过了头和没达到是一样的。”

“析”

顾名思义,过就是过了头,不及就是没达到,不足。本来为人做事应该做到中庸,即做到中正平和,折中调和,但是处于过和不及的境地就偏离了中庸,偏离了中正平和,就会表现得过激而极端,就会在处理事务时偏向某一方,不能公平对待之。结果就势必对稳定帝国的统治和社会秩序造成不利的影响。故而,孔子认为无论为人还是做事,过和不及,都是不好的,中庸才是最佳的。

11.17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译”

季氏比周公还富有,而冉求还替他搜刮,增加他的钱财。孔子说:“他不是我的学生,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攻击他好了。”

“析”

仁是孔子学说的核心。爱惜民力是仁的表现,搜刮民脂民膏是不仁的表现。冉求身为孔门弟子,却公然违背仁的主张,帮助季氏搜刮民财,聚敛财富。孔子对自己的弟子败坏自己的学说大为恼火,声称要断绝师徒之义,并让其他学生去声讨他。对于此,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不解的是,孔子培养人以德为先,为什么学生中会出现不仁德之人?可见,孔子的教育只是外因,而个人的仁德是需要自己不断修炼的。当然,我们还应看到,在权力—道德型社会,权力总会扭曲人以及道德,结果造成有的孔门弟子背离了仁。

11.19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译”

孔子说:“颜回的学问道德差不多了吧,可是他常常穷得很。端木赐不听从命运的安排,去做买卖,猜测行情往往能猜对。”

“析”

孔子所说的“命”的具体内容是指什么呢?大概是指先完善道德学问,再入仕这样一个人生命运吧。但是,颜回和子贡都没有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一个道德学问接近于完善了,本应该出仕了,却没有去做官;一个很善于辞令,是为官的好材料,却跑去做生意了。虽然孔子主张学而优则仕,但从本章可以看到他并不强求自己的弟子一定去做官,而由他们自己选择。当然,孔子对此还是感到遗憾的。因为在他看来,不去当官,是对才能的浪费。

11.20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译”

子张问孔子做善人的方法。孔子说:“不踩着别人的脚印走,学问道德就不到家。”

“析”

成为一个善人是道德性社会比较重要的课题。如何才能成为善人呢?孔子认为要向前贤学习。所谓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只有向先贤看齐,并为之努力实践,才有可能达于善人的境地。而且,囿于自己的视野和见识,自己以为是善行,其实在别人未必是,只有参照前贤的所作所为,才能得出行善之良法。

11.21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译”

孔子说:“被赞许为笃实的人,是真君子呢?还是伪装庄重的人呢?”

“析”

在一个注重人际关系和道德的社会,一个人的名声很重要。它能使人在这样的社会生存下去,又能博得实际的利益,譬如举孝廉等等。但是,好的名声需要艰辛的付出,需要进行艰苦的道德修养。有人为了既想获取好名声,又想少付出,于是就造假,冒充善人。故而,孔子说要区分真善还是假善。古代人还注重笃实,可如今笃实一文不值,连假笃实都难见了,更不必说真笃实了。

11.22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译”

子路问:“听到了就去做吗?”孔子说:“有父兄健在,怎么能听到了就做呢?”冉有问:“听到了就去做吗?”孔子说:“听到了就去做。”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了就去做吗?’你说‘有父兄健在。’冉求问‘听到了就去做吗?’你说‘听到了就做。’我被弄糊涂了,请问其中的缘由。”孔子说:“冉求平时做事退缩,所以我鼓励他前进;仲由好勇过人,所以我要约束他。”

“析”

孔子主张为人做事要做到中庸。为此,他在培养自己的弟子时就非常注意贯彻中庸的思想。子路鲁莽冒进,孔子就抑制、约束他,让他请示后、思考后,再去行动;冉有平时做事退缩,就要培养他勇于前行的信心和勇气。后面一篇中司马牛多言而躁,孔子就要他讲话慎重。总之,要使他们做到进退适中,达于中庸状态。可见,孔子培养人总要贯彻他的一些理念。

11.23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译”

孔子被困于匡地,颜渊最后才逃出来。孔子说:“我以为你死了。”颜渊说:“您还活着,我怎么敢死呢?”

“析”

师在,弟子怎敢轻言死呢?无论经历多大的危难,只要不死,也要回到老师身边学习老师无尽的学问道德,如同不离开父母一样。颜回就是这样一个事师如事父的人。这也正如前面孔子所言,“回也视予犹父也”。可见师徒之情深以及孔子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

11.24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译”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以算是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问别人,原来是问仲由和冉求呀。所谓大臣是以道来侍奉君主,如果行不通,就辞职不干。如今仲由和冉求,只可以说具备了做臣子的条件。”季子然说:“那他们会一切顺从季氏吗?”孔子说:“杀父杀君主的事,他们是不会跟着干的。”

“析”

以道事君,就是做官要以一定的原则来尊奉君主,不能无原则地迁就君主。如果君主凭借自己的权势,威逼自己去做违背道的事,那就以道来加以阻谏,谏阻不了,就离开这个君主。可见,孔子所提倡的不是为匍匐于权势的脚下而做官,而是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去做官,去做一个有尊严的官。孔子所提倡的如能做到,上下相敬如宾,社会必是一派安宁和谐。可惜,在权力—道德型社会,权力大如天,道较劲不过权,世上能有几人不屈从于权力呢?现代社会的情形也未必比过往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11.25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译”

子路让子羔去做费地的官长。孔子说:“这是害人家的孩子。”子路说:“有老百姓,有土地庄稼,何必一定读书,才算有学问?”孔子说:“所以我讨厌花言巧言狡辩的人。”

“析”

从政,从实践中学习,固然也是不错的,孔子也未必反对。不过,既然有前人和先贤积累下来的从政的知识,以及有国家制定的规章制度,那为什么不先掌握这些知识,然后再加以应用呢?这比自己摸索要来得快,也对从政更有利。既然这种为官的方式好处多多,孔子自然就倾向于它。

11.26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夫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我年龄比你们大些,不要因为我年长而不敢说。你们平常总说:‘没有人了解我’,如果有人了解你们,那你们怎么办呢?”子路赶忙回答说:“一个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中间,外有别国侵犯,内有饥荒,让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能使民众勇敢善战,而且,懂得道理。”孔子听了,微微一笑。“冉有,你怎么样?”冉有回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国,让我去治理,三年以后,就可以使民众饱暖。至于礼乐教化,就要等待君子来施行了。”“公西赤,你怎么样?”回答说:“不敢说能做得怎么样,而是愿意学习。在宗庙祭祀中,或与外国盟会中,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司仪。”“曾点,你怎么样?”他弹瑟的声音放慢了,铿的一声停下来,离开瑟站起来,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个人所讲的不同。”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也不过是各人谈谈各自的志向而已。”曾皙说:“暮春季节,春服做好了,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少年,去沂水边洗澡,到舞雩台上吹风,唱着歌回家。”孔子长叹一声说:“我赞同曾皙的想法。”那三个人出去了,曾皙走在后面。他问孔子:“他们三人讲得怎么样?”孔子说:“不过是各人谈谈各自的志向而已。”曾皙说:“老师为什么笑子路呢?”孔子说:“治理国家应讲礼让,他的话一点也不谦让,所以我笑他。”“那冉有讲的不是邦国之事吗?”“哪有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那公西赤讲的不是邦国之事吗?”“宗庙祭祀、诸侯会盟,这不是国家的事又是什么呢?公西赤只能做一个小相,那谁又能做大相呢?”

“析”

在孔子看来,曾皙所描述的社会图景正是他理想社会的图景。在这种社会图景中,圣人以德教化天下,而不是以权力压服天下,天下人心服圣人,整个社会秩序井然;民众道德水准高,他们超越物欲的满足和享受,中正平和,没有任何偏激和极端倾向。总之,在这个社会,权力最大限度地失去了效用,道德最大限度地发挥它的作用,甚至是道德主导社会的一切,整个社会呈现出和谐美好的景象。虽然其他三个弟子描绘的社会治理图景也不错,如子路想要把一个中等规模且内外交困的国家治理好,并使民众变得勇敢又懂得道理;冉有认为他能把小国治理好,使民众丰衣足食,并谦虚地说礼乐教化要等别人去施行;公西赤则愿意为君主主持好重大场合的礼仪,但总的来说,离圣人以德教化天下还是有一定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