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2年9月26日于伦敦
亲爱的朋友:
由于你接受了我的正确思想,再加上你自己的不懈努力,因此我每天都能够非常高兴地看到展现在你面前的锦绣前程。针对你的教育,我期望你重点掌握两方面的知识:第一,你要重点掌握议会方面的知识;第二,你要重点掌握外务方面的知识。目前看来,你在这两个方面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之所以对你有这种期望,是因为我考虑到首先应当让你具有(博的书本知识,接下来让你尽早学习到更多的社会知识。
在我们这个国家里,如果一个人不能首先进入议会,并在那儿成为一位响当当的议员,那么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这个国家举足轻重的人物。雄辩的口才,足以让一位议员在议会里脱颖而出。如果一位议员不具有雄辩的口才,那么他只能长期默默无闻地呆在议会里,平日除了投投票,不会有其他大的作为。如果你能够熟练地运用自己掌握的外务知识,再加上你在议会里获得的好名声,你很有可能一跃成为这个国家的重量级人物。你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达到那一目标所必需的几门外语,同时你又具备了丰富的历史知识和条约知识。也就是说,你在知识与能力方面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而你惟一欠缺的就是礼仪。你的奋斗目标既然已经确定,那么我建议你应当把它们融入你的思想,并用它们来指导你的阅读、你的行动和你的言谈。
我认为你最好首先确立基本的原则,让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不背离它们。
比如,你可以对自己说:“我要成为议会里的一个重要人物,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不仅要敢于当众发言,而且每次发言时都应该富有感染力。只是平淡无味地把意思表达出来,绝对达不到感染他人的效果。我不仅要说得正确,还要说得优雅;我不仅要说得优雅,还要说得生动感人。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在平日与人们交谈的过程中,应该努力去培养一种习惯性的、纯粹的、正确的、优雅的说话风格。我将尽力使用最佳措辞,注意避免不妥当的、含糊不清的措辞。我将虚心向古代及现代著名演说家学习,认真阅读他们闻名于世的演说稿。我打算潜心研究古希腊的雄辩家德摩斯梯尼和古罗马雄辩家西塞罗,我研究他们既不是为了发现雅典与罗马的古老习俗,也不是为了像我们中的那些白痴一样,让我为他们才华的价值、古代的宝藏、古希腊的银币名、古代罗马的货币单位等事情大伤脑筋;我只是为了观察他们为了赢得听众的好感,吸引听众的注意力,而在用词、语句的和谐、表达方式、开场白等方面有何讲究;只是为了弄清他们演讲时,靠着什么样的结束语,来着重强调他们已说的话,并且给听众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我也不会做一个墨守成规的迂腐之人,只知道潜心钻研古人的论著,而忽略了对现代知名人士的研究。对了,我将阅读对此有帮助的任何书籍,并不断地向口若悬河的好榜样学习,直至最终我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位能言善辩的人。我相信每个人只要不懈努力,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你能够按这些原则做事,并且时刻把它们牢记在心,那么你就能够从每一位良师益友身上学到宝贵的东西,从每一本书中汲取十分有用的知识,从而让自己不断进步。你打算慷慨激昂地当众讲述一些事情吗?你打算努力去说服男士或女士吗?你牢记在心的这些原则,定将让你非常慎重地措辞,让你把话说得明白而有力。
针对你进入议会的这一目标,我就给你写这么多;接下来的内容,是我针对你将来做外交事务的另一目标而写的。
首先,要确立对塑造一位老练的、成功的谈判家来说必不可少的原则,然后依据这些原则不断地塑造你自己。这些原则是什么呢? 第一,要对外交方面的历史知识了如指掌。那方面的知识你已经掌握了许多,而随后你掌握的这类知识将一天比一天多。依照这一原则,你要阅读历史著作、回忆录、趣闻轶事等。 第二,你必须培养谈判所必需的其他才能。它们包括取悦他人的艺术、让他人产生共鸣的技巧和赢得他人信任的手段。你不仅要在与人合作时使用它们,甚至在碰到反对方时也要使用它们。你需要隐瞒自己的思想与观点,同时设法发现他人的思想与观点;你需要通过表面上给人一种坦诚布公的感觉,来赢得对方的依赖;你需要完全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让内心的情绪在脸上流露出来,涉及到秘密,无论别人怎么激你,你都不要吐露,而且你也不能因表情的变化而让人透视你内心的秘密;每到一个地方,经常去当地达官贵人家中拜访,逐渐和他们建立起密切的关系,以便让他们把你作为一个好朋友来接待,而不是作为一个外国人来接待。一旦你心里时常惦记着这些原则,那么你做的每一件事及你说的每一句话,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倾向于你的主要观点,而且你平日的谈话也会日渐与它保持一致。你会养成克制自己情绪的习惯,而且你会不由自主地提防自己说出任何不妥当的话;你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表情,以便不会因为任何突发事件而让自己的表情出现明显变化;最重要的是,你将不遗余力地去掌握取悦他人的伟大艺术。一个人离开了这门艺术,他必定一事无成。实际上,当你走进社交圈时,你就等于进入了一种谈判状态。如果你在社交圈里与人交往时,能够像与人谈判时一样全神贯注,那么你的各方面素质就能够很快得到提高。借助同样的手段,你可以很顺利地交上朋友,很好地提防你的敌人,或者很快找到自己的情人;你将能够缔结对你的国家很有利的条约,挫败那些企图阻碍你的人;你无论被派遣到哪个国家做外务工作,都会赢得当地上层人物的信任与好感。时刻在这些原则的指导下与人交往,在交往的过程中你将体验到无限乐趣,而它必将激发你成为一位成功的谈判家。取悦一切值得你去取悦的人们,同时不要冒犯任何人。保守你自己的秘密,同时设法打探出他人的秘密。控制你自己的脾气,同时比较艺术地缓和他的情绪。靠着自己的勤奋与灵巧来对抗你的对手,与此同时,从个人的角度来讲,你要特别礼貌地对待他们。坚定不移,但要戒怒。我观察到的情况,完全可以证实我做出的这个判断:最有名气的谈判家时常是社交圈里最懂礼貌、最有教养的人,他们甚至往往是女人眼中最有魅力的人。
看在上帝的分上,永远不要忘记把“在议会里脱颖而出,逐渐成为外交界的重要人物”当成你的奋斗目标。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背离这一目标。实现它们所需要的,只是你的虚荣心、兴趣与快乐。只要你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锲而不舍,在兴趣的驱使下全力以赴,为体验快乐而不懈努力,你最终一定能够实现这一目标。如果一个人根本不打算干一番事业,而且总想离群索居,他怎么会渴望去取悦他人、说服他人呢?你将来能否功成名就,与你的虚荣及快乐有很大关系。
这些目标如今离你越来越近,现在已经到了你为实现它们而做好全面准备的时候。你一到法定年龄,就可以进入议会;而且你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外务部,你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走上那一重要岗位最年轻的人。如果你在年仅21岁的时候就扬起事业的风帆,那么等你到了41岁的时候,还有什么样的要职是你根本没有希望担任的呢?我衷心祝愿你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