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欲尽五月来，峡中水涨何雄哉！
浪花高飞暑路雪①，滩石怒转晴天雷②。
千艘万舸不敢过③，篙工舵师心胆破④。
人人阴拱待势衰⑤，谁敢轻行犯奇祸？
一朝时去不自由⑥，山腹空有沙痕留。
君不见陆子⑦，岁暮来夔州⑧，瞿唐峡水平如油！
【题解】
瞿唐峡，一称夔峡，西起四川省奉节县白帝城，东至巫山县大宁河口，长约八公里，为长江三峡之一。江流湍急，山势峻险，号称“天堑”。此诗作于孝宗乾道六年（1170）十月，陆游46岁，到达夔州前一天。作为歌行，此诗前八句为虚拟，写传闻和想像之景，景中却有实情；后四句为实写，属眼前之景，景中又有虚拟。运用夸张、比喻、烘托等多种手法，将瞿唐峡春夏和秋冬景色作了强烈对比。除了呈现自然界不同季节的美感外，仿佛向读者昭示这样的哲理：生活犹如瞿唐之水，并非一成不变。而水行五个多月即可到达目的地的轻松心情，便在“水平如油”中跃出，对夔州任上的期待，亦流露其间。
【注释】
①暑路雪：像炎天路上有飞雪。②“滩石”句，意谓滩间石块翻滚，声音好比晴天打雷。③千艘万舸：形容船只多。艘、舸：船的别称。④篙工舵师：指船工。⑤阴拱：私下里拱手默祷。⑥不自由：指峡中水势不由自主。⑦陆子：陆游自称。⑧夔州：唐高祖武德二年（619）改信州置，治所在今四川省奉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