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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草里的洋囡囡

〔挪威〕阿斯皮尔孙著

顾均正译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生了十二个儿子。当他们长大之后,他就叫他们亲自出外去寻一个妻子,她们都须要能够纺纱,能够织布,能够在一天中做成一件衬衫,否则他将不认她们为媳妇。他各给他们一匹马和一套新的甲胄,于是他们就出发到世界上去找寻妻子去了。

当他们旅行了一程之后,大家商议不要同阿雪培脱耳在一块儿走,因为他是一无所能的。阿雪培脱耳没有法子,只好停了下来。他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样办,或则他应该从哪一条路走;他心里忽觉得悲伤起来,便跨下马背,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

他坐了一会,草地上忽然有一堆草动了起来,从这里走出一个白衣的小人;当她走近了一些,阿雪培脱耳看见她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不过她是生得极小的,极小极小的。

她跑到他的面前,问他肯不肯跑到地底下去会会那草里的洋囡囡。

是的,那是他所愿意的;于是他就去会她。当他跑下去,这草里的洋囡囡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穿着得极为雅致,看去是更其美丽了。她问阿雪培脱耳到哪里去,并且去做什么事。

他告诉她,他们是弟兄十二个,国王各给他们一匹马和一套新的甲胄,叫他们跑到世界上去各自找一个妻子,不过她们都须能够纺纱、能够织布和能够在一天中做成一件衬衫。

“要是你能够做那种工作,你就可以做我的妻子,而我也可以毋须远行了。”阿雪培脱耳对草里的洋囡囡说。

是的,那是她所愿意的,于是她开始工作,不多工夫,就把衬衫纺好织好和缝好了;可惜她是生得极小的,极小极小的。

阿雪培脱耳于是拿了衬衫,回到家里;但是当他拿出来的时候,他觉得非常惭愧,因为这衬衫做得很小。可是国王却说,他可以娶得她。国王这一说,你可以想像出阿雪培脱耳是如何的快活和欢欣了。

当他去寻找他的小情人时,连路也不觉得长了。他到草里的洋囡囡那里,就要她同坐在他的马上;但是她不肯,她说,她要乘坐在一只银汤匙里,她有两只小白马会来拖她。于是她们出发了,他坐在马背上,而她则坐在银汤匙里,两只小白鼠作为拖她的马。

阿雪培脱耳常常沿着路的一边走,因为他很怕马蹄或会踏倒了她,为的她是生得极小极小的。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程,来到一个大湖旁;阿雪培脱耳的马吓得跛到路的另一边,把汤匙踏翻了,因此这草里的洋囡囡便掉在水里。阿雪培脱耳非常忧愁,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可以再救她出来。但是歇了一会,一个人鱼将她带上水来。可是这时候她已经变得很巨大,和任何成年的女子一样,并且比她以前更其美丽了。于是他将她拥在马上,一同骑着回家。

阿雪培脱耳到了家里,他其余的弟兄也全都回来了,各人都有一个情人,但是她们都生得面貌粗陋,性情恶劣,所以他们来时竟是一路将他们的情人赶着回来的。她们的头上带着用烟煤来绘饰过的帽子,烟煤从帽子上落下,黏在她们的脸上,使她们看起来更其难看,更其丑陋。

其余的弟兄见了阿雪培脱耳的情人,大家都很妒忌他,但是国王却很喜欢阿雪培脱耳和他的情人,他把其余的弟兄都赶走了,因此阿雪培脱耳就和草里的洋囡囡结婚;此后他们过了很久很久的快乐的安闲的岁月;并且要是他们不死,他们一定至今还活着哩!

录自《挪威民间故事集》,开明书店192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