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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卢纶

卢纶(公元748—800年),字允言,河中蒲(今山西永济)人。曾因安史之乱,迁居鄱阳(今江西波阳)。屡举进士不第,后得宰相元载赏识,才得以做了几任小官,累官检校户部郎中。他是大历十大才子之一。

其诗多赠答应酬之作,无甚特色。但边塞诗写得很有气势,一些描绘自然景物的诗也不乏佳作。有《卢户部诗集》。

原文

塞下曲

月黑①雁飞高,单于②夜遁逃。

欲将④轻骑⑤逐,大雪满弓刀。

注释

①月黑:没有月亮的夜晚。

②单(chán)于:匈奴对最高统治者的称呼。

③遁逃:悄悄地逃跑。

④将:带领。

⑤轻骑:轻装快速的骑兵部队。

赏析

这是卢纶《塞下曲》组诗中的第三首。卢纶曾任幕府中的元帅判官,对行军生活有体验,描写此类生活的诗比较充实,风格雄劲。这首诗写将军雪夜准备率兵追敌的壮举,气概豪迈。

前两句写敌军的溃逃。“月黑雁飞高”,月亮被云遮掩,一片漆黑,宿雁惊起,飞得高高的。“单于夜遁逃”,在这样的夜晚,敌军偷偷地逃跑了。“单于”,原指匈奴最高统治者,这里借指当时经常南侵的契丹等族的入侵者。

后两句写将军准备追敌的场面,气势不凡。“欲将轻骑逐”,将军发现敌军潜逃,要率领轻装骑兵去追击;正准备出发之际,下起了一场大雪,刹那间弓刀上落满了雪花。最后一句“大雪满弓刀”是严寒景象的描写,突出表达了战斗的艰苦性和将士们奋勇的精神。

此诗情景交融。敌军是在“月黑雁飞高”的情景下溃逃的,将军是在“大雪满弓刀”的情景下准备追击的。一逃一追的气氛有力地渲染出来了。全诗没有写冒雪追敌的过程,也没有直接写激烈的战斗场面,但留给人们的想象是非常丰富的。

绝妙佳句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原文

晚次鄂州①

云开远见汉阳城②,犹是孤帆一日程。

估客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

三湘④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

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⑤声。

注释

①晚次:指晚上到达。鄂州:唐时属江南道,在今湖北鄂城县。

②汉阳城:今湖北汉阳,在汉水北岸,鄂州之西。

③估客:商人。

④三湘:漓湘、潇湘、蒸湘的总称,在今湖南境内。

⑤鼓鼙(pí):指军中所用大鼓与小鼓。

赏析

这是一首即景抒怀的诗。安史之乱时,作者曾做客鄱阳,南行军中,路过三湘,到达鄂州,而写了这首诗。

开头两句写“晚次鄂州”的心情。浓云散开,江天晴明,举目远眺,汉阳城依稀可见,因为“远”,还不可及,船行尚需一天。这样,今晚就不得不在鄂州停泊了。诗人由江西溯长江而上,必须经过鄂州,直抵湖南。汉阳城在汉水北岸,鄂州之西。起句即点题,述说心情的喜悦,次句突转,透露沉郁的心情,用笔腾挪跌宕,使平淡的语句体现微妙的思致。诗人在战乱中风波漂泊,对行旅生涯早已厌倦,巴不得早些得个安憩之所。因此,一到云开雾散,见到汉阳城时,怎能不喜。“犹是”二字,突显诗人感情的骤落。

三、四句写“晚次鄂州”的景况。诗人简笔勾勒船舱中所见所闻:同船的商贾白天水窗倚枕,不觉酣然入梦,不言而喻,此刻江上扬帆,风平浪静;夜深人静,忽闻船夫相唤,杂着加缆扣舷之声,不问而知夜半涨起江潮来了。诗人写的是船中常景,然而笔墨中却透露出他昼夜不宁的纷乱思绪。所以尽管这些看惯了的舟行生活,似乎也在给他平增枯涩乏味的生活感受。

五、六句写“晚次鄂州”的联想。诗人情来笔至,借景抒怀:时值寒秋,正是令人感到悲凉的季节,无限的惆怅已使我两鬓如霜了;我人往三湘去,心却驰故乡,独对明月,归思更切!“三湘”在湖南境内,即诗人此行的目的地。而此时远离家乡的诗人无赏异地的秋色之心,却有思久别的故乡之念。一个“逢”字,将诗人的万端愁情与秋色的万般凄凉联系起来,移愁情于秋色,妙合无垠。“万里归心对月明”,其中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有迢迢万里不见家乡的悲悲戚戚,亦有音书久滞萦怀妻儿的凄凄苦苦,真可谓愁肠百结,煞是动人肺腑。

最后两句写“晚次鄂州”的感慨。为何诗人有家不可归,只得在异域他乡颠沛奔波呢?这两句把忧心愁思更深入一层:田园家计,事业功名,都随着不停息的战乱丧失殆尽,而烽火硝烟未灭,江上不是仍然传来声声战鼓?诗人虽然远离了沦为战场的家乡,可是他所到之处又无不是战云密布,这就难怪他愁上加愁了。此处把思乡之情与忧国愁绪结合起来,使本诗具有更大的社会意义。

这首诗,诗人只不过截取了飘泊生涯中的一个片断,却反映了广阔的社会背景,写得连环承转,意脉相连,而且迂徐从容,曲尽情致。

绝妙佳句

估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