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窗外桐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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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无奈》连续剧

自认为没有一点儿表演才能的竺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自导自演了一部“连续剧”(暂名《无奈》)。

放暑假了,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好。于是想去市内刚开业的一家大型购书中心看看,或许能买到中意的书。

“奇怪,人都跑哪儿去了。”竺晴坐在电话机前看着号码簿发愣——她一连打了六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这下约谁好呢?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一个名字上。嗯,盂京津怎么样?在初中他和自己关系挺不错的。只是——是个男生,可能不太好。不过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思来想去,竺晴起身拿了一枚硬币。正面约他去。反面自己去。

一、二、三,正面,约就约喽!况且他在不在家,肯不肯去还不一定呢。

电话通了,那边的孟京津还是和初中一样无拘无柬:“学习委员,上了重点高中就忘了老同学了?一年也不联系一次!”

“哪里呢,现在我就邀你明天去购书中心,好不好?”竺睛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没问题,虽然明天我原计划去游泳,可是老同学的面子不能不给。”

竺晴在这边舒心地笑了:“早上八点在咱们初中的校门口等,OK?”

“放心吧,一定准时。回头见!”

放下电话,竺晴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不知妈妈会不会同意自己和他一起去买书。只好先试探试探了。

吃午饭时,竺晴咽下一口菜,像刚想起来似的,把头转向妈妈:“妈,我明天上午想去新开的购书中心,可打电话孙莹、赵枫枫她们都不在家,我约谁好呢?”

“你看着办吧。只要是女生就行。”完了,要是说出来自己和盂京滓去书店的计划一定会被妈妈“一票否决”。取消这次约定吗?理由?说出来一定会被他笑话,再说一个人去的感觉也不是太好哦。

晚上,竺晴告诉妈妈,自己已经找好了伴。

第四天,天晴七点四十就等在了指定地点,她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不说,就该没人会知道实情,形势所迫,只能撒一次谎了。

这个盂京津,真是的。早来儿分钟都不肯。等待中,她回忆起初中时的他,“孟京津”这个名字很特别,第一次听到它时几乎所有同学都认定他的父母一个是北京人,另一个是天津人。结果压根不是,他们都是本省人。这名字是盂京津爷爷给起的,说是既大气又宏亮,只是有点拗口。盂京津为人古道热肠,所以尽管待人接物大大咧咧,但同学们都愿意和他交往。三年同窗自己和他也常开玩笑,关系蛮好。“喂,竺晴!想什么哪?”一抬头,就看见孟京津一身球服跨在变速山地车上,正朝她大嚷。再低头看表,不禁气恼:“你的时间观念可真强呀!八点整,一分不差!”“当然了”。不知足装糊涂还是真听不出话中口气,他还显出几分得意,“我这是向日本人学的。晚分会耽误你的时间,早分又是浪费我的时间。现在不早不晚,出发吧。”

哇!新开的购书中心可真气派,五层高的大厦不像书店倒像宾馆,只是里边到处洋溢着淡淡的书香。

于是两人不亦乐乎地逛了起来。有时议论一本书的作者,有时又各拿着一本书比谁的封面更别致,当竺晴望着一幅名为《水瓶中的玫瑰》的油画默默沉思时,盂京津却兴冲冲地拿着一本描述热带雨林探险的书神采飞扬地对她说,将来他也要“潇洒走一回”。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竺晴买了一本《英汉词典》,而孟京津买的书她差点儿没笑岔气——居然是一本字帖!按说。他的字让人着实不敢恭维,确实早就该练练了。让竺晴发笑的是他会有这份耐心练字?打死她都不信!小过今天和盂京津一起真的很快乐,她第一感谢那不在家的六个人,第二感谢那枚硬币。

可从这时开始,烦心事就一桩一桩地把好心情踢到了爪哇国。

当他们驻足在“中国古典名着”的书架前时,一个令竺晴避之惟恐不及的声音猛地响起:“竺晴同学,你也来买书?”一回头,坏了!真是胡老师!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妇女一定是他爱人了。“胡——老师好。这是你同学吧?”他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瞟向身旁的孟京津。“呃,不是。他是我哥哥,堂哥。”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打了结。再看孟京津,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些尴尬。胡老师话题一转:“竺晴啊,放假了轻松一下是好的,但千万别忘了你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你成绩不错,希望开学后能更有进步。是,胡老师。我一定珍惜时间。那好,我们走了。老师再见。”竺晴毕恭毕敬地目送他们走开。直到走远,才转过身,长出一口气。“怎么,你老师?’比老师厉害,是年级长。”“一说话就这么校方口气,真替他累。”

竺晴的心脏很快得到了第二次强有力的考验。在交款台她居然看到妈妈的同事焦阿姨!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溜!可老天不肯给她丝毫怜惜,焦阿姨付了款一回头,便看见了我们可怜的竺晴。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阿姨,您没上班哪?”

“单位派我来买几本业务书籍。你自己来的?”

“嗅,是啊。”竺晴用余光瞟了一跟盂京滓,发现幸好“堂哥”站在几步外,像在选书。

“晴晴真是越大越漂亮,阿姨快不敢认了。你妈妈好福气呀,有你这个功课好、又乖的女儿。”竺晴此刻全没心思听焦阿姨的夸奖,只想她会不会把遇上自己的事告诉妈妈。直到她说自己要走了才回过神来。

“你真不走运,咱们还是赶快走吧。”盂京律走过来,一脸同情地说。

“不行,万一在路上遇到焦阿姨,就死定了。”

孟京津搔了搔头皮:“那就你先走吧,我再遛趾一会儿。这样你就百分之百安全了。”

“那如果胡老师发现你这‘堂哥’把‘堂妹’丢了一定会奇怪的一”

“这好说,我就说咱们分开逛了嘛。这么多书,各有所爱呀!”孟京津显然已明白了她窘迫的处境,觉得有点好笑“我说老同学,咱今天是来买书的吗?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像是地下工作者在与敌特周旋呀?你的环境也太‘险恶’了,和同学买本书都需要智勇双全,通力配合,唉!”他边说边把竺晴拉到付款台前,“赶快付款走人吧,不管怎么说让我当了你一回哥,我就有责任留下来掩护你嘛!”

竺晴站在书店门口,感到有点儿过意不去,“还得让你等一会儿,我真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快走吧。可怜的孩子,祝你好运——”盂京津双手合十,老僧般满脸“慈悲”地说。

“再见。”

果然不出所料,妈妈中午一回家就满面狐疑:“你不是告诉我有人和你一起吗?怎么自己去了?哦,我约了两个同学,可她们今天全失约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问闻。‘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吃饭吧。”

事情总算过去了,竺晴感到一阵轻松,随即又觉得累极。

星期六上午,竺晴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电话“嘟”地响了,一声紧似一声。一定是找爸爸妈妈的,可他们都上街去了。

“喂,你好!找谁呀?”

“请问是朱睛的家吗?你是她妈妈吧,我找你就行。”电话那头是一个老人和蔼的声音。

把她给搞错了,竺晴并不惊讶。她和妈妈的声音在电话中确实很像,有时连爸爸也会搞错。她刚想说“不是”,却被老人下面的话给吓回去了:“我是’朱‘睛同学盂京津的爷爷呀。”

他爷爷打电话找我妈干什么!竺晴很吃了一惊。“喂,喂。”陌生老人的声音又响起。

“啊,我就是。您有什么事吗?”竺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决心“冒充”妈妈。

“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我孙子孟京津居然和你女儿两个人轧马路、逛书店,你知道吗?”

“真的么?”竺晴很惊讶地问。一半是假装的,一半是真的;只逛了书店,何来“轧马路”?

“没错,我看见孙子有一本字帖,就问他整天猴来猴去会塌下心来练字。他就顺口说怎么朱晴笑我你也笑我。我问他这书是和朱晴一块儿买的?他不吱声。我趁他不注意时在他的同学录上查着了你家号码。”

“你老——有什么说的?”

“朱晴妈妈,眼下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可得管严点儿呀。再过两年就要考大学了,关键时刻绝刘不能掉链子。这个苗头一定要重视啊!”

“您老说得对,回头我一定好好问问晴晴,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打扰您孙子。您老就放心吧。”现在她只想“速战速决”。

“那我就啥也不说了,相信你做家长的心里也有数。”

“是的,您老放心,再见。”放下电话,竺晴发现攥出了一手汗,心还在呼呼狂跳不已。

幸好刚才声音没发颤,言语之间也没留下破绽。

就在竺晴放下电话的一刹那,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也小单独邀任何一个男生去做任何一件事。绝不,她已经太累了。

阿弥陀佛,希望这部《无奈》连续剧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