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窗外桐花飘
48008800000036

第36章 差别

尹家丽走到姚岚岚家门时。一时犹豫起来,进,还是不进?岚岚家实在太华丽了,二层装修豪华的复式小洋楼,楼顶四周琉璃碧瓦。门前的空地上,种着绿绿的台湾草,草丛中冒出名贵鲜花朵朵……而自己家却是租住别人的牛屎糊墙的泥砖草屋。哎!她自觉低人一头,转身准备离去。“尹家丽,尹家丽,”不巧,这时姚岚岚在二楼阳台上叫住了她,“快进来。我等你好久了!”

咚咚咚,岚岚下楼来了,笑眯眯地穿过草坪,拉开了院门,拉住了家丽的手说:“真高兴你准时来参加我的生日午宴。你再不来,我还准备去你家请呢!——要知道,爸爸妈妈是反对我过生日的,所以我谁也不请,只请你这位同桌,我们的班长参加。我妈知道只请你时。也很高一个劲地说,’好,好!‘

岚岚的妈其实就是她俩的数学老师,人不靓,微胖,满脸仁慈,在学校从不责骂学生,就凭这一点,家丽才敢来登门呢!

家丽问:“你妈妈呢?”

“在家!”岚岚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她很欢迎你来!”“你爸呢?”

“不在。我爸常不回家,他不是出差,就是在办公室和部下搓麻将!”岚岚说着,突然喊:“妈,尹家丽来了!”

一个微胖的身躯挪出了大门。

“邵老师好!”家丽忙趋前一步,对岚岚的妈妈怯怯地问候。

“好,好,好,进家里坐吧!”岚岚妈引家丽人了客厅。家丽惊得目瞪口呆了地板原木铺就,光可鉴人:大彩电大冰箱大空调等家用电器琳琅满且:雕花檀木太师椅,意大利真皮沙发。南京铁梨大狮脚方桌,摆得偌大的客厅气派非凡,错落有致;四周的红墙上,挂满了古今名人字画真迹……而自家的房子,别说装修,就是坐的竹椅木凳不是缺腿就是歪斜不正之类的。

“坐下,喝杯水吧!”岚岚拉家丽坐在太师椅上,并递上了一罐易拉罐饮科。

家丽很不自在地坐下了,对岚岚说:“我喝开水吧!”

“开水没营养。”岚岚道,“喝这饮料,既解渴,又有营养。——反正不用钱……”

“岚岚,你别乱说!”微胖的老师打断了岚岚的话,“家丽,别客气,喝啥都一样!”

尹家丽点头示谢。“滋!”没料到,她刚拉开,饮料喷涌而出。洒了她一脸!

“别对住脸拉!”岚岚笑着说,并递过纸巾。

“好啦,你们俩谈谈话,我去烧菜!”微胖的老师说完,就拐到隔壁的厨房里去了。

小菝子能有什么谈?何况是天天见面的同学?岚岚领家丽参观了厨房,又到二楼参观了自己的卧房。

家丽见岚岚的房间有一架书,摆的书都是自己想看而无钱购买的好书:《世界童话精选》、《安徒生童话集》、《中外寓言故事精选》……要是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真是太幸福了。

“岚岚,能不能借一本《世界童话精选》给我看?”家丽羡慕地说。

“要,都可以给你。”岚岚说,“不过,最好请你来我家住,你不就可以天天看了?”

“我来住?你妈肯?”家丽愕然道。

“怎么不肯?她也像我爸一样,常常不在家,晚上常去打牌!——只要你肯来,我一说准成!”

“试试吧!”家丽口里说,心里却在想:“难怪岚岚的成绩在班上倒数第一,原来爸妈都没管她!”

“吃饭啦!”微胖老师在楼下叫起来。

岚岚领家丽下楼入了客厅。只见铁梨木狮脚方桌上放满了盘盘碟碟:辣椒炒猪肉,红烧排骨,清蒸鱼,油炸黄蟮,白切鸡,鸡蛋炒韭菜,烟熏火腿,草菇猪肝汤。

“妈,我过生口,怎么还是煮这些不好吃的菜?”岚岚嘴翘得高高的。

“家丽,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微胖老师让大家坐下说。

尹家丽从没见过这么多菜,她家从来都是一荤一素过日子。因此,她每吃一道菜,都叫好不绝。其实,她的确从未吃过这么丰盛又这么好吃的东西。她是说了真话。“尹家丽,你不用拍我妈的马屁!”岚岚听不下去了,插了嘴。她东挑挑西拣拣,就是下不了筷,最后只选了辣椒草菇作了饭菜。“岚岚,你可不要乱说话!”老师发话了。

“我才不会乱说话呢!”岚岚并不怕老师,“你才乱说话呢,要小爷爷要打你……”啪!“老师将簇一丢。站起身,指着岚岚怒道:“你……你……”

“邵老师,我们小孩子不懂事。您听就是了。我来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的歌,祝贺岚岚生日吧!”尹家躯处变不惊,婉转发话。

邵老师果然又恢复了平日的仁慈。“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计较了!”

祝福歌唱完了。饭也慢慢吃饱了。

饭后,岚岚拉了一罐饮料,边喝边抱着一包饼干吃。尹家丽却懂事地帮老师收拾碗筷,并到厨房把碗筷洗得一千二净。然后回到客厅抹桌了。

邵老师翘起大拇指赞扬尹家丽,并对岚岚说:“在学习上,你要向尹家丽看齐;在生活上,也要向尹家丽看齐!”“好呀!”岚岚扔下饮料,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愿意向她学习。但我想请她来我们家住,一则有个伴,二则又可一起学习……”

“这可……”邵老师一把马尾辫,家里住上个外人,大事小情她不都知道了!正想说“不行”,但见尹家丽清秀忠厚的模样,不但可以帮女儿岚岚补习功课。还可在自己不在家时帮岚岚热饭煮菜什么的,于是口气一变,道:“这可得问问家丽的意见。——家丽,你愿意来老师家吃住吗?”正在抹桌子的尹家丽,听老师问话,忙停了手中的活,

回遭:“老师,您知道我家是种菜的,没几个钱……”

“要啥钱?”邵老师眯缝着眼说,“只要你天天帮岚岚讲解习题作业;当老师不在家时帮她烧烧饭热热菜;有客人来时,帮帮倒茶;闲时抹抹地板桌椅就行了,吃住皆不用你的分文。”

尹家丽一阵兴奋,能在老师家吃住不用钱。只干些家务,真是好事。况且学习上遇上“拦路虎”也可当面请教老师,闲时又可看看自己喜爱的书!心下虽已应允,但口里却说:“老师,可不知我爸他们的意见如何?”

“你又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女。这个,容易。”老师说。老师的话。哪个家长敢不听?不听,得,你的小孩有“小鞋”穿了:冷落的学生也一定有你的小孩:三好学生,没门!你小孩子不尊敬老师,德智体美劳,德育首先不行……何况尹家丽家无钱无势?不敢不听!

第二天,尹家丽住进了岚岚家,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是住进了局长家老师家。

老师教导尹家丽说:“今后凡有客人来。你倒完茶,就和岚岚去看书,不要在客厅……不管谁问你:邵老师去哪了?邵老师干什么去了?你都说不知道!记住了?”

“记住了,老师!”尹家丽点头答应了。

此后,放学后,尹家丽都把岚岚家当自己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常常下厨煮饭炒菜,有时还主动帮同学岚岚和老师洗衣服。之后,尹家丽又用心辅导岚岚的作业,和岚岚·起背书什么的。

岚岚在家丽的帮助下,作业常常得优,考试成绩也开始达到合格了。

姚局长高兴之余奖了家丽一百元。

邵老师高兴之余奖了家丽两套衣服。

岚岚高兴之余送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给家丽。尹家丽和岚岚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春去冬来,谁也没料到,有一天,岚岚她爸被关押起来,据说是因包二奶贪污受贿数百万元!不久,邵老师也猝死在牌桌上。岚岚和尹家丽自然也被逐出这座豪华的二层洋楼。

尹家丽带着岚岚来到了牛屎糊墙的家。“她妈妈呢?”家丽她爸问。

“不知道!”家丽仍按老师的吩咐回道。“岚岚吃得惯?”爸又问。

“吃得惯。她喜欢吃青菜!”家丽胸有成竹地说,“她喜欢吃辣椒,去买点吧!”

“阿伯,不要去买了。”岚岚插话了,“你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真乖,真乖!”家丽她爸赞许起岚岚来。“阿伯,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夸奖呢!”

岚岚在家丽家投住几天,乡下的爷爷来接她了。临别,这对形影不离的同学加朋友抱头痛哭,依依不舍,并相约今后多多通信。

岚岚走后,家丽天天等,月月盼,盼好朋友好同学姚岚岚的来信,但一直等到自己升人中学,也没等到。后来只传来小道消息说,岚岚已患上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