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窗外桐花飘
48008800000033

第33章 流汗的日子

高考以后等着发榜的日子,是难熬的,不仅有酷暑的摧残,而且心里也惶惶恐恐忧心忡忡。我闷闷不乐地呆在家里,父母见了也跟着愁眉不展,那是一段黑色的日子。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得到了一位老师的帮助,被介绍到镀锌厂去打短工。我选择了一种流汗的解脱,走出无所事事的寂寞。

在镀锌厂的日子,是流汗的日子,最让我值得回味的日子。

第一天去厂里于活,我被告之跟着别人一起打杂,做一天挣3元钱。打杂,意味着什么苫活累活都得干。这对年轻力壮的我,是无所谓的。我只想有活干,只想不被闲搁在家里。在厂里,我领了副手套,起初被安排跟别人一起搬运镀过锌的和待镀锌的钢材。那钢材大小不一,大的几百斤重,需要两人搬,小的五六十斤重,一人也搬得动。因我是初来乍到,干活时特别卖力,别人磨磨蹭蹭地扛了一根,我却扛了两根。七月的太阳,瞪着一只硕大的独眼,恶狠狠凶巴巴地喷着热焰,烤得我脸庞辣辣地疼。汗水则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渗出,汇聚成流,在脸上作蚯蚓状淌过,在背脊上画上一块又一块的世界地图。流汗的感觉,对闷得慌的我来说,有一种冲出樊笼的小鸟的欢畅。流汗,使整天昏昏沉沉醉生梦死的我有了一种解脱,有了一种慰藉,充实了我空虚无奈的心灵。

钢材,对于这个在学校里天天练哑铃撑双杠的高中生来说,轻若一副小小的哑铃,一件又一件地被我搬走。在别人中途休息时,我觉得不累,就继续搬,我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在我当时认为,干活就应该有个干样,要埋头苦干,不应耍奸。不料,我没完没了地干,却引起周围人的冷眼,甚至有点仇视。这对跨出校门的我来说,有点奠名其妙,总认为自己并没做错事叉没得罪谁,干吗这样看我?后来,我才知道我没命地干活使他们觉得不自在,我做过了头。

干了一天的活后,以前沉积在心中的烦闷,在流汗中悄悄地榴丁。我有丁一种自食其力的喜悦,有一种长大的独立感,有一种幼鸟试飞成功的欢快。流汗的日子,是难忘的。第二天上班,继续搬运钢材。临近中午时,厂里来了几十吨水泥。厂里把搬水泥的任务包给我和另外两个打杂的,说将水泥搬完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下午也甭来了。于是乎,我们三人饭也顾不上吃,就动手从加长的卡车上往下一包包地卸水泥,然后,搬进库房。

刚开始,我觉得水泥不重,就一手挟着一包水泥小跑步地往库房里搬。我觉得这样搬是很过瘾的,跟我在学校里练引体向上差不多。可是,时间一长,我劲也使得差不多了,只能用肩扛、用背驮。最后,我只能双手抱着水泥搬。干这样的重活,还是头一次。我在家里从没有于过一次重活,家里人只要我好好地念书就行了。在搬水泥时,我累得实在吃不消时,想罢手不干回家去,想四肢朝天地躺一会儿。但是,我还是咬咬牙,狠狠心地硬挺着干。这倒不是为了挣几个钱,到厂里来打杂,是我自己给自己加压、是自我磨练自己。父母们是很反对我来打工的。

正午的太阳,直射头上,烫烘烘的。汗水不知不觉地占领了我的衣服,粉尘也在不知不觉中爬上我的头发和体肤,使我的头发灰蓬蓬的。我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蚯蚓爬过似的汗迹,喉咙口也像是呛了水泥粉末,咳出来的痰,黑乎乎的牯兮兮的。

当时钟指向下午2点时,我们终于卸完了货。

流汗的日子,在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结束。尽管我在镀锌厂仅仅打工六天,但是,那段拼命流汗没命于活的记忆,始终在我脑海里,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