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窗外桐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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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瓣记忆的玫瑰

那年秋天,在学校的一次画展上,我认识了艾颜。她带我到橱窗的一隅看她的作品,一幅只画着一枚花瓣的水彩画:淡蓝色的底色,惟有一瓣粉红色的玫瑰花在轻轻地飘落、飘落,凭直觉,我知道这枚花瓣一定有故事,很伤感的故事。

“你不觉得这幅画该有个题目吗?”她问我。

“题目?”我试着抬头看天,装作一副思索的样子,然后又装作很抱歉的样子耸了耸肩说:“SORRY!”

她没有要说什么,只是很平静地看着远方。淡淡的目光尽头有玫瑰花在开放,那一瓣玫瑰因此而显得愈加黯然。许久,她默默地转身而去,没有说再见……

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大二的生活是很恬静的,我开始试着去植物园的玉兰树下弹吉它。那把褐色的木吉它太陈旧了,我想换了那根早已锈迹斑驳的弦。

去文体商店要经过一条很窄的小巷,踏着不知哪个朝代铺下的青石板,渐人小巷深处。一个女孩挡住了我的去路,她正蹲在小巷的中间,支着画夹画她头顶上的那一线天。小巷太窄了,窄得我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等待。我不忍心惊动她——一个完全沉醉于艺术的女孩。

终于画完了,她伸了一个很夸张的懒腰,一回头看见了我,惊讶地问:“你等了很久丁吗?”

“只一会儿。”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你的画意境很深,深得让人觉得有故事。却找不到。”

“不知道这算是恭维还是讽刺。”“恭维。”

“谢谢。”她做了一个很可爱的鬼脸,背着画夹和我擦肩而过,回首的时候,她给我一个很甜的微笑。

我才想起她就是艾颜。

大二的生活,甲甲淡淡地在那把只续了一根新弦的旧吉它声中度过。大三的生活依旧很恬静,只足更多了一份失落,说不清的失落。

我不再去植物园的玉兰树下弹吉它,但是我还常爱到那里转转,偶尔也会倚在树干上写一点“莫须有”的感伤词句,发表在校刊上。那首《一瓣记忆外的玫瑰》,我格外喜欢,是我大一的时候写给艾颜的,但是我一直都把它锁在日记里,艾颜无从知道。

忽然有一天,艾颜来找我。捧着最近一期的校刊,说谢谢我写给她那首《一瓣记忆外的玫瑰》。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同桌出卖了我,因为只有他才看过那首诗。

我又一次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我这才发现我的演技已变得愈来愈牛硬)淡淡地说:“巧合而已。”

艾颜失望地走了,走得很快,风声在她耳边一定很响,因为灭下雨了,或许不是雨。那又会是什么呢……艾颜的徊?

大四的时候,我开始捧着推荐表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晚上还要去一家很小的茶坊弹古筝,我试着把那首大一时写给艾颜的诗《一瓣记忆外的玫瑰》谱了曲来弹唱。顾客的眼神告诉我,效果不错。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茶坊原来空白单调的墙上挂了一幅画,艾颜的作品,画面上依然是一枚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唯一不同的是在画的空白处,写了一首诗:……我的记忆在渴望/却又在矛盾地拒绝/一个春天的灿烂/一瓣玫瑰的馨香这是我在《一瓣记忆外的玫瑰》中的感伤的诗句。怎会?我开始用疑惑的目光搜寻茶坊的每个角落,在灯光最暗的地方,我发现了艾颜,她正默默地望着我,冷漠的眼神中有一丝别人无法察觉的期待,一种让我无法拒绝中的期待。我弹完最后一首曲子,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我要了两份咖啡,她说加了方糖,她不爱喝,我没有勉强。“那幅画还没有题目。”她幽幽地说。

“《一瓣记忆外的玫瑰》这个题目很老土是吗?”我终于决定说出这个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那幅画就想好的题目。

“这个题目缘于你那首巧合而已的诗吗?”

“从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直觉就告诉我,这枚花瓣有故事……”我答非所问。

“故事在画完这幅画之后……”

她喝完咖啡便走了,没有说再见。

我发现她面前碟子里的方糖开始慢慢融化、融化……